慕容秋雖端坐著,眼珠卻不安分得上下移動,仔細打量著仍躬身未起的官重蝶。
哪怕穿著厚厚的棉衣,但一躬身衣服便毫無障礙地折在一起,可見很瘦。
許久,慕容秋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你說抱恙在身,未能前來請安。究竟何恙?”
官重蝶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略有些腿麻,聽見太后這句話,微微抬頭,但目光落在慕容秋的鞋子上,“臣妾身子孱弱,入冬來,偶感風寒,太醫(yī)道是不能吹風,皇上恩典,允了臣妾在宮中休息,不必請安,請?zhí)竽锬锼∽铩!?p> 眼前這個女人的話大差不差聽進去幾句,慕容秋只覺得眉眼似乎是在哪里見過,有點眼熟,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呵,皇上恩典。官妃拿皇上壓本宮?”
“太后娘娘嚴重了,臣妾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官重蝶冷然道,她心里清楚,這么說話,無疑是在惹怒太后,只是,要想惹怒皇上,那太后,你便不能不生氣啊。
“若是太后娘娘對臣妾有什么不滿,直說便是了,何必拐彎抹角?臣妾本就恃寵而驕。臣妾知道,臣妾不過民間一卑微賤婢,恩寵名譽皆是陛下所賜,如若太后娘娘覺得不妥,讓陛下廢了臣妾便是……”
說著,官重蝶露出冷笑,壓低了音量:“還是說,太后娘娘覺得,您便可以廢了我,何必陛下親自動手?——”
“啪——賤婢!本宮現(xiàn)在就廢了你!”慕容秋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官重蝶白皙的臉頰赫然顯現(xiàn)五道手掌印。
力度太大,官重蝶支撐不住躬著的身體,倒在地上,臉迅速紅腫起來,腦袋正暈,卻跌入一個瘦弱卻溫暖的懷抱。
“母后朝堂的事把持完,現(xiàn)在連朕選的妃子都要管了嗎?”
“……”慕容秋對上兒子陰冷的表情一時愕然,她還未曾見過兒子如此陰霾的表情。
盛虔一把抱起官重蝶,頭也不回地走出宮殿。
……
大殿里,暖爐散發(fā)著暖意。
空氣中,靠近的兩人,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外面的雪一直在下,不大不小,沒有變化,靜靜注視著,仿佛都未曾流動。
官重蝶坐在龍床上,盛虔給她下半身蓋上被子,最后,輕輕握住她的手。他駝著背,略顯頹廢,他低頭看著她的手,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官重蝶輕聲道:“陛下,我想離開皇宮。”
“為何?”盛虔垂著眼皮,目光盯著她的手指。
“我不喜歡她?!惫僦氐D了下,“連帶整個皇宮。”
“……”
盛虔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官重蝶把他心底的話都說了。他抬頭看著她的眼睛。
官重蝶一時間不敢跟他對視,卻又裝作淡漠地看向窗外,看向那場漫無目的的雪,是的,她在賭。
許久,她聽見盛虔嘆了口氣,語氣仿佛是結(jié)了冰的湖面飄了一根鵝毛:“好,朕答應(yīng)你。”
她的心一瞬間提到喉口,在她腦子閃過大片想法,就這么結(jié)束了?接下來她該怎么報仇?……
“可是不是現(xiàn)在,”盛虔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了下去,唇齒輾轉(zhuǎn),“朕要你陪朕毀了這些令人厭惡的,朕便放你走?!?p> 可那些令人厭惡的,要多久才能徹底消失呢?那你便永遠陪著朕吧。
他想到這,抱住官重蝶,仿佛要將她揉搓進骨子里。
……
用過晚膳后,官重蝶便回了宮。
盛虔要處理政務(wù),今夜便在自己寢殿歇息了。
“皇上,陸微明將軍在半個月后便抵達京城。這是太后那邊批下來的封賞,請皇上過目。”
底下臣子呈上。
盛虔接過,僅是看了一眼,嗤笑出聲。
“這是何人擬定?”
“回稟皇上,是吏部的陳申大人。”臣子的聲音發(fā)顫。
“呵?!?p> “朕聽聞,陸微明在鹿野城輸了博弈,淪為笑柄,怎么,母后給他這么大的賞賜,他擔得起嗎?”
底下臣子垂的頭更低,不敢言語。
余歡一行人趕了一路,到達京城時,已經(jīng)是近二月份了。
蘇家在京城產(chǎn)業(yè)規(guī)模也不小,但是因為余家與盛氏公然開戰(zhàn),而蘇家本家是在余家都城,故而生意慘淡了不少。
而蘇氏少東家的到來,無異于給了小二們底氣。
再加之“蘇少爺”在生意上的改革,沒過一個月,蘇家布行生意興隆。
余歡如法炮制在鹿野城的做法,在京城逐步擴大產(chǎn)業(yè)鏈。
蘇家少爺與陸微明的賭局風靡整個京城,光是氣勢上,便壓倒了京城的生意人,與蘇家生意為敵的對手,很快淪為蘇家的一部分。
蘇家少爺——“蘇慕”的名聲在京城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