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茍起來，錯不了
原來，柳子安上次跟同學(xué)游玩時，失足落水，驚嚇過度，一直昏迷不醒。
柳家只是個小小的自耕農(nóng)，生活本來就十分拮據(jù)，如今多了一個病人，很快就山窮水盡。這個時候，牛二帶著人主動找到了柳長卿，放給了一貫錢的貸款……
當(dāng)時說的是三分利，秋后結(jié)清。沒想到今天忽然就找上了門，要求馬上還債。
誰知道老兩口拿出錢來要還債的時候，對方卻忽然翻了臉，說借的不是一貫，而是十貫。
不僅搶走了那三貫銅錢，還要搶走巧兒抵債，老兩口當(dāng)然不同意，拉扯間，牛二和那位大蝦米似的青年惱羞成怒，對老兩口下了重手。
“可惡，這些狗奴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欺壓良善，魚肉鄉(xiāng)里！”
程處弼等人聽完之后氣得嗷嗷大叫，抄起院子里的幾根晾曬衣服的竹竿就要往外沖，被柳子安一把拽住。
“抽他一頓又能如何？過段時間又活蹦亂跳了，對付他們這些市井無賴，最讓他們?nèi)馓鄣牟皇前ぷ?，而是扒了他們身上披著的那一層官皮……?p> 以程處弼和李思文等人的出身，不會把一個什么小小的捉錢人身份看在眼里，自然也意識不到這一身虎皮對百姓的震懾，以及這身虎皮在這群市井無賴手中發(fā)揮的巨大作用。
不過，柳子安的面子必須給。見柳子安這么說，三個人才憤憤不平地收回了手。
“待會我們便陪著子安哥去衙門走一趟，看看這藍田縣的縣令到底是如何做事的，竟然敢縱容這等惡奴胡作非為！”
年齡最小的秦懷玉氣得兩只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得外面亂作一團，緊接著就見一隊衙役提刀帶棍，手執(zhí)鎖鏈，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大膽柳子安，竟敢持械傷人，莫不成想造反不成！來人，給我拿下帶走——”
領(lǐng)頭的捕快茍一波，臉色陰沉如水。
牛二和那幫幫閑被人打了還好說，公孫縣尉大人的小舅子，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打成折了胳膊，自己該怎么交代？
整個藍田縣，誰不知道，呂景這小癟犢子的姐姐是公孫縣尉大人最受寵愛的小妾？
但他不敢動程處弼和秦懷玉三人啊，都不用看他們的穿著氣度，只需要看一眼大門外樹上拴著的那三匹坐騎，就屬于惹不起的那種。
長安城里的公子哥兒不少，能騎得出這等品階駿馬的，一共能有多少家？
雖然明知道這三位小祖宗也動手打了人，但茍一波還是果斷地茍了。直接跳過程處弼三人參與打架斗毆的事，把矛頭直接對準了最好欺負的柳子安。
誰知，他放過了程處弼等人，程處弼等人卻沒有準備放過他。一見這么個小小的捕快就這么氣焰囂張，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當(dāng)著他們的面抓柳子安。
你抓的是柳子安嗎？
是小爺們的前程！
“你今天出門之前，莫不是吃了狗膽？竟然跑到小爺們眼皮子底下耍橫？”
程處弼等人不由怪笑一聲，掄拳頭就想揍人。嚇得茍一波腦袋一縮，滋溜就躲到了一眾衙役的身后。然后才擰著脖子，色厲內(nèi)荏地沖著柳子安施壓。
“柳子安，你想干什么，你莫不是想要毆打官差，圖謀造反——”
柳子安都被這廝欺軟怕硬的熊樣給逗樂了，做勢要放開抓住程處弼的手。茍一波二話不說，如同脫韁的老狗，嗖地一聲就逃到了院子里。
然后，他眼睛瞄著大門口，做好了見勢不妙，拔腿就跑的準備。以他茍一波茍了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被這種貴家子弟揍了鐵定是白揍。
茍起來，錯不了。
眼瞅著自家老大，又雙叒叕把自己扔下跑路，一眾衙役只覺得生無可戀，心中無數(shù)的MMP閃過。
程處弼和李思文三人不由捧腹大笑，茍的人見多了，茍得這么沒有節(jié)操的，還真是第一次見。柳子安也是被這廝的節(jié)操給打敗了，轉(zhuǎn)頭望向程處弼。
“就這等貨色，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柳子安笑著沖三個人搖了搖頭，一聽柳子安這么說，茍一波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連帶著看柳子安都覺得順眼了三分。殊不知，柳子安望著他的目光也充滿了玩味。
剛才情急之下，還沒想那么多，這一會兒，他卻覺察到今天的事情好像不簡單。
捉錢人放高利貸，自然是以盈利為目的，為何自家父母按照約定還貸之后，對方依然不肯罷休，不惜做出當(dāng)街打人搶人這種狗血的戲碼？
而且這里面還加上了一位“縣尉小舅子”。更有意思的是，自己這邊剛剛把牛二等人打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群衙役就出現(xiàn)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從雙子溝到藍田縣雖然不遠，但也足足二十幾里，他們靠飛的嗎？
很明顯，有位頗有能量的人在針對自家，或者說是針對自己。但讓他有些想不通的是，自家這個窮樣子，有什么值得對方算計的，而算計自己的人又是哪個？
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恐怕后續(xù)的麻煩還會接踵而至。
必須把那個隱藏在幕后的人引出來。
想到這里，柳子安轉(zhuǎn)身笑著安撫已經(jīng)被一連串事故給嚇得亂了方寸的父母和巧兒。
“不用擔(dān)心，我在縣學(xué)讀書的時候，見過崔明府，是個很好說話的人。牛二和那群幫閑，屬于尋釁滋事，我到縣衙說明一下情況，不會有什么事——”
柳長卿老兩口一輩子都沒進過縣衙，哪里懂得這其中的彎彎繞，這才稍稍放松了一點，一個勁地叮囑他千萬小心，莫要沖撞了官老爺。
“走吧——”
柳子安非常干脆地沖茍一波示意，茍一波有些討好地沖柳子安笑了笑，然后道了一聲抱歉，然后小心地把鐵鏈子掛著柳子安的脖子上，也不敢上鎖，趕緊再前面帶路。
誰知還沒走出三步遠，就聽得程處弼等人在身后語氣不滿地大聲喝罵。
“喂，我說那個誰，你瞧不起小爺們還是咋滴啊，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小爺也打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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