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谷語有些茫然,“這種狀態(tài)……我又不是學(xué)表演的……哭也哭不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演砸了就會死?!卑瑬|抓著方向盤,敲打著十指道,“寫書的時候,我偶爾會代入罪犯的角色進行演繹,引出內(nèi)心最骯臟的部分就對了,你也是,你需要引出內(nèi)心最懦弱的部分?,F(xiàn)在,跟著我找狀態(tài)……”
他忽然瞪起了眼睛,面部緊繃,嘴唇都有些變形,他轉(zhuǎn)過頭,露出了像光頭氣球一樣的表情,“現(xiàn)在,你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你要依附著我,哀求著我,跪在我面前討好我,才有活下去的資格?!?p> “……”谷語完全被艾東的氣場所震懾。
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需偽裝。
20幾年,不都是這么過來的么。
只不過,把這個男人,換成父親就對了。
換成整個世界的期許就對了。
“我……我知道了……”谷語黯然低下頭,“我會……聽話的……”
“那就好?!卑瑬|也盡量投入,讓自己的情緒完全進去,“乖乖的跟著我,我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p> “是……”谷語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車子駛到了超市的正門口,緩緩?fù)O隆?p> 艾東踹開車門,肆無忌憚地伸了個懶腰,突然回頭吼道:“下車啊,吃飯!”
谷語這才怯生生推開副駕的門,低著頭跟在艾東身后。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被父親訓(xùn)斥的那個下午……
腦袋空空的……什么都沒有……自己什么都不是……
反正是女孩子……
跟著就好了……讓做什么做什么就對了……
就這樣,她跟著艾東走進了超市大門。
……
西側(cè)800米外的寫字樓后,四個人緊張地貼在墻角。
吳羽倫也在進行最后的吩咐。
“側(cè)門應(yīng)該是鎖著的,沒時間開鎖了,撞開會被聽到,我們要從車庫入口進去,然后走樓道?!?p> “先沖進地庫的人用手電照亮,給后面的人指引方向?!?p> “董小磊和我一組,去二層對付老陳。”
“呂晉和劉戀,你們?nèi)ブг瑬|?!?p> “解決目標后不用理會人質(zhì),立即支援對方,隨時用短信聯(lián)系?!?p> 正說著,對講機里傳來了墩子的聲音。
“誠哥,這哥們兒是自己人吧……”他雖然在西邊,但也聽到艾東的吼聲了。
“不好說,也可能是附近的地痞。”誠哥令道,“你從西邊下樓,我從東邊下樓,兩面包夾,舉槍威脅就好,不要射殺?!?p> “知道了。”
“老陳,你原地不動,盯緊大路和大門,還有他們的車。”
“盯著呢?!?p> “別碰女娃?!?p> “知道了知道了……你有完沒完?!?p> 10秒鐘后,吳羽倫右臂向前一揮。
“沖?!?p> 四人瘋了一樣沖了出去,毫不顧忌姿勢,拼盡全力狂奔就對了。
這是艾東用命賭來的視野盲區(qū)。
要不了幾分鐘,他就會與兩名持槍歹徒遭遇。
沒人知道之后會怎樣,連想像都無法想像。
他們能做的,只有爭分奪秒,快一秒是一秒。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劉戀竟然跑在最前面,吳羽倫恰恰是跑在最后的那個。
……
超市的一層貨架前,艾東不緊不慢走著,隨手拿起一包零食撕開就吃,嘴里故意說著垃圾話。
谷語只在他身后低頭跟著。
艾東恍惚聽到了下樓的聲音,隨后又很快靜止。
左右兩面都有,有兩個人已經(jīng)來到一層了。
和預(yù)料中的一樣,他們需要留一個人看押人質(zhì)。
他們以為自己是獵手,暗中接近,觀察。
那就滿足他們。
艾東全情投入了罪犯的角色,學(xué)著之前遇到的那些罪犯,噴著更垃圾的垃圾話。
……
另一邊,四人先后跑進了地庫,到達樓道后分成兩組。
呂晉和劉戀率先潛入一層,由于轉(zhuǎn)了太多圈,呂晉也只能憑著直覺順著通道朝一個方向奔跑,同時腳上還要輕一些,跑兩步聽一下。
“跑錯了吧……”劉戀跟在他身后,眼見越跑越暗,用極小的聲音問道。
“超市還能錯?”呂晉眼見到達一個拐角,連忙減速,同時抬起手也讓劉戀停下,自己悄悄地探出頭去。
微弱的光線下,他看見了“冷庫”兩個字。
他呆呆地回過頭:“跑……跑錯了……”
“你……真的是……弱智……”劉戀狠罵一句,回身狂奔,“跟著我?!?p> “我怎么知道會這樣……我從小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呂晉慌忙跟了上去,就算是他,此時也懊悔得要哭出來了。
每一秒,都是艾東的命。
“你慢點……聲音太大了……”呂晉有些崩潰地說道。
“無所謂了,罪犯如果來對付我們,那樣艾東就安全了吧?!眲僖а懒R著。
……
與他們相反,董小磊和吳羽倫的小隊非常順利地潛入了二層,依據(jù)周立韜給出的美食廣場提示以及北向的方位,很快找到了老陳的位置。
但他們也只能蹲在40米外的一個快餐柜臺底下,暗中咬牙。
再向前的區(qū)域,通通被清空了,他們再難進寸步。
這個距離,吳羽倫的槍法外加64式子彈的威力,根本不可能射殺。
老陳半頭白發(fā),樣子就是像是一個收廢品的老頭兒。
他挎著一柄步槍,叼著煙坐在餐區(qū)北面的窗臺上,周圍三十米的桌椅都被清空,根本無法接近。
在他身前,是一個被反手綁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嘴里也塞著東西。
她沒有任何掙扎,也一直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身體的微弱起伏還能證明她活著。
這應(yīng)該是周立韜的女兒周渡岑。
“唔……”旁邊的衛(wèi)生間里突然傳出一個女人的呻吟,“立韜……立韜……”
“別他媽叫了,又欠收拾?”老陳吐了口吐沫罵道,“跟你說了,早他媽死了?!?p> “立韜……立韜……”女人卻依舊呻吟著,“救救你女兒……快來……救救你女兒……立韜……”
“你媽的?!崩详愐卉S跳下了臺子這便要沖過去。
可剛到廁所門前,他又忽然笑了起來:“女兒是吧……你還不死心是吧?我知道了,你看著啊……看好了……”
話罷,他走到小女孩身前,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發(fā)出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猥瑣笑聲:“你叫……什么來著……反正叫周什么對吧……嘿嘿……這么久,累了吧……叔叔跟你玩一個游戲好不好啊……”
“立韜……立韜!”廁所里的女人猛地嚎叫起來,“你快來……快來啊!”
“哈哈哈哈。”老陳興奮得大笑起來,扭曲得讓人發(fā)顫,他一把扯開了女孩蒙眼睛的布,“來來來,讓叔叔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