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許久,南千澤緩緩開口:“時機(jī)已成熟,準(zhǔn)備收網(wǎng)。”
眾人紛紛操起了兵器。
此時的翎王一改剛才滿面桃花般的笑容,眼睛里滿是戾氣,他俯下身去,對蘇辰逸說道:“你帶一隊人馬在徹徹兒山腳下作為接應(yīng),剩余人馬,由我親自帶領(lǐng)。”
“可......”蘇辰逸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但看到翎王殿下無法抗拒的神情,還是忍了下去:“是?!?p> “中隊留下殿后,由蘇將軍帶領(lǐng),剩余人馬跟我走?!?p> “是,殿下.”
徹徹兒山。
“黎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下山,違抗父令。”
“父汗,那個,額,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乖乖聽話,換上衣服就來參加宴會的,但誰承想,肚子突然餓了,我讓可可爾來找吃的,可他去了半天也沒回去,沒辦法,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姜黎堆出了滿臉的笑容,給人一臉人畜無害的感覺,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可可爾知道這個公主肚子里有多少壞水。
聽到這兒,蒙古大汗原本嚴(yán)肅無比的臉上有了一絲松懈:“此話當(dāng)真?”
“真的真的,不信你問可可爾,而且你看,我衣服都換上了......”姜黎急忙向父汗展示自己的衣服。
此時的眾人才真正的打量起姜黎,那張舉世無雙的臉本就生的驚艷,此時有鳳金紅裙的襯托,更顯妖嬈,一雙眉毛似蹙非蹙,眉心間一點紅砂痣,兩只眼睛生的是似水柔情,卻又多了份霸氣,讓一雙眼睛更顯嬌媚,似柔非柔,若剛非剛,又有著蒙古族人挺拔的鼻梁,一張柔美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凌厲,櫻桃小嘴點綴其間,再配上天生的玫瑰唇色,更是天生麗質(zhì),整張臉?biāo)查g讓人移不開眼光。
還沒等大汗說些什么,底下的人已是竊竊私語。
“真沒想到,姜黎公主竟是如此佳人......”
“是啊,據(jù)說公主殿下不只生的可人,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如此嬌人,真是不知哪位仁兄有這樣的福氣成為駙馬?!?p>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道。
眾人且去議論,此時的姜黎卻不敢放松,畢竟父汗還沒發(fā)話,誰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黎兒,你可知錯?”
“知錯知錯,嘿嘿,黎兒知錯?!苯桀^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哦?那你可說說,何錯之有?”
“黎兒不該私自下山惹父汗擔(dān)心,不該參加宴會遲到讓眾臣等待,不該偷吃包子還不給父汗帶些......”姜黎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道。
“你啊你......”起初還算正經(jīng)的認(rèn)錯一下子就變了味道,卻使這位蒙古大汗怎么也無法生氣,“行了,你先回去吧。”
“是,父汗,那女兒先行告退了。”
出了營帳,姜黎猛松了一口氣,卻倏地被人拉到自己的營帳。
“公主,大漢可有為難你?。俊闭f話之人正是可可爾。
“你啊,都怪你,明知我會下山還不幫我圓著點,害得我好一陣提心吊膽,不過呢,還好本公主聰明,逃過一劫,下次再這樣,我一定饒不了你?!苯钁崙嵉目粗媲暗倪@個人,心中嘆了口氣,他們,終是不能相愛。
“公主,餓了吧?臣為您準(zhǔn)備了些吃的,請公主享用。”可可爾急忙端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糕點。
“不吃不吃,氣都?xì)怙柫?。”姜黎正?zhǔn)備拒絕,卻轉(zhuǎn)念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你,過來,陪我一起吃。”
“公主,主仆有別,恕臣不能答應(yīng)。”可可爾低下頭去,不敢對上姜黎的目光。
“這是命令。”姜黎的話中充滿了不可抗拒。
“恕臣,恕臣不敢答應(yīng)。”
“你敢抗命?”姜黎冷哼一聲,雖然生的嬌姿百態(tài),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姜黎卻有著蒙古貴族里與生具有的威嚴(yán)與霸氣。
“臣,是為了公主好,請公主原諒?!笨煽蔂柣謴?fù)了戰(zhàn)場上的氣魄,他愛她,所以不能害她,他也想與她攜手余生,可她終究要做她的公主,能這樣默默地伴她一生,已是心滿意足,又怎敢奢望其他?他深吸了一口氣:“公主,臣先告退?!?p> “告退?”可可爾心情百轉(zhuǎn),未注意到方才坐著的那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卻對上來人含情脈脈的目光,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辭藻來拒絕,可可爾平復(fù)了一陣子,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唇,卻被人一下子鎖住,可可爾覺得腦子里一下子充了血,順著那人的吻一點點的放松。不,不對,他猛地推開了姜黎,“公主,臣先告退?!辈坏冉璐饛?fù),他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他愛她,所以不能害她,更不能毀了她。對,不能,不能......
被拒絕的姜黎跌坐在板凳上,一時無法回神。
更是沒有留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那人,便是櫻兒,姜黎,憑什么,憑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憑什么你就能得到可可爾將軍的愛,而我卻還能做這人小言微的婢女?我一定要毀了你,一定。
徹徹兒山下,櫻兒身著玄色縷紗衣,對這黑暗中的男人行禮:“翎王殿下,此時蒙古貴族正在舉辦宴會,若此時發(fā)動進(jìn)攻,便可將蒙古貴族一網(wǎng)打盡?!?p> “你是,櫻兒。”
“是?!?p> “你倒說說,我憑什么相信你?”翎王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憑殿下戰(zhàn)后于我有利。”
“哦?”
“戰(zhàn)后,我只要兩個人,這于殿下不過是舉手之勞,于我,卻是天大的恩賜,奴婢定當(dāng)結(jié)草已報。”
“哦?有趣?!?p> 許久。翎王喊來蘇辰逸,“你覺得這個女人的話是否可信?”
“不用臣的回答,想必翎王心里早有了答案?!?p> “不錯,只是,這個女人不夠聰明,留著徒增厭惡,本王又一向不殺女人,此事,怎好?”
“雖不欲殺,姑令往之。”兩片唇瓣一張一合,一個人的生死便被裁決,這樣的人更為可怕,
“通知部隊,集結(jié)出發(fā),有懈怠者,立斬?!蹦锨墒掌鹆藭r常掛在臉上的媚笑,此時的他,才是真實的自己。
不多時,部隊便潛伏在營帳之外,事情果然如櫻兒所說,此時的蒙古營帳一片聲歌燕舞,甚為和諧。“進(jìn)攻!”南千澤一聲令下,旁邊跟隨的櫻兒扯出一個笑容:“姜黎,你輸了?!?p> 南千澤的命令總是不容置喙,將士們紛紛發(fā)起沖鋒,本就是離家之苦,再加上他們已經(jīng)尋找這些人好多天了,一時間,新愁舊怨,便造成了蒙古營帳里哀聲一片,蒙古大汗看著抱頭鼠竄的昔日貴族,嘆了一口氣,“可可爾何在?”此時的可可爾正在集結(jié)剩余的殘將奮力抵抗,聽到召喚,急忙進(jìn)帳。
“臣在!”
“可可爾,公主何在?”
“稟大汗,公主正在自己的營帳休息。”姜黎因為嫌棄營中太吵,便將自己的營帳搬到了另一邊的山坡上,暫時平安。
“你覺得公主怎樣?”大漢突然問道。
“公主是難遇的佳人,但現(xiàn)在暫時安全,臣定會竭盡全力保護(hù)公主,還請大汗在臣的掩護(hù)下逃走吧!”可可爾急忙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無心顧及兒女情長了。
“逃,還能往哪逃,我輩祖先自北向南,建立政權(quán),而今,他的子孫卻躲在營帳里任人宰割,我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只是,黎兒還小,她有你相伴,我放心的很,你是我從狼群里救下的,從小和黎兒一起長大,你們的感情,我看在眼里,請你,請你照顧好她吧......”話未盡,一口污血噴出,原來大漢早已服了藥,從營破時,他就沒打算活下去。
“大汗!”可可爾只覺有什么東西從眼角溢出,他擦了擦眼角,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姜黎。
此時的姜黎正坐在營帳里,剛剛發(fā)生的事還沒有令她完全的走出來,直到聽見了外面的廝殺聲,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忙回帳拿了長鞭,剛出營帳,手腕便被人攥住,扯了回去。“你想干嘛?”
“可可爾,這是怎么回事?我父汗呢?”姜黎急忙問道。
“北軍突然來襲,我方損失慘重,大汗,大汗他......”可可爾不忍再說下去。
“父汗怎么了,你快說啊......”姜黎催促道。
“大汗......”可可爾別開頭去。
“什么?”姜黎感覺身子一下子毫無知覺,頭腦里僅有的聲音告訴她“回營帳......”
姜黎掙脫開可可爾,轉(zhuǎn)身向營帳奔去,可可爾急忙追上她,“你瘋了?”
“對,我瘋了”說罷,便轉(zhuǎn)身跑去。
可可爾無奈之下,只能跟上,他深知這位公主的脾氣,知道如果不讓她回去,只怕她會做出更過激的事,便與她偷偷地潛回帳內(nèi)。
“父汗,您這是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您在和黎兒玩木頭人是嗎?好了,游戲結(jié)束了,咱不玩了,咱,不玩了......”姜黎忍不住,痛哭起來。
旁邊的可可爾更加難受,卻仍舊保存理智:“公主,請快隨臣離開吧!”可是姜黎卻好像聽不到一樣,仍舊抱著大汗痛苦。門外的士兵聽見了聲響,大聲喊道:“這里還有人?!苯柽@才回過神來,急忙握緊手中的長鞭?!肮?,快走?!笨煽蔂柪璧氖謱⑺瞥鲩T外,轉(zhuǎn)身回去,卻發(fā)現(xiàn)姜黎的手并未放開。
“可可爾哥哥,要走一起走?!苯杩粗煽蔂?,明白他要做什么。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讓他一人去抵抗外面如虎如狼的士兵。
“不,黎兒,聽話?!边@一刻,向來只稱她公主的可可爾突然稱她黎兒,姜黎有些呆滯,可可爾便在她的額頭讓輕輕一吻:“你等著我?!?p>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生也一起,死也一起,只要有你,我是公主,這是命令?!笨煽蔂柕脑捒偸亲屗判?,可這一刻,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他,她是他的摯愛,沒了他,活著,有什么意思。
“好,我們一起御敵。”可可爾溫柔的笑著,姜黎便拿了長鞭向前沖去,卻突然感到眩暈,原來,可可爾點了她的暈穴,這會正要發(fā)作。姜黎向后倒去,可可爾急忙扶住她。
“黎兒,等我......”可可爾將姜黎安頓到草叢里,在這里,敵人不會看到她,堅持到天亮,她便有機(jī)會逃走了,而他,要做的,便是為她爭取到天亮。
可可爾轉(zhuǎn)身回去,拿出龍禹寶劍,向北軍沖去,雖是身單力薄,但可可爾的武功是在狼群里練就的,竟與數(shù)千兵將不分上下,就這樣,竟撐到了黎明,當(dāng)看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可可爾笑了,黎兒,為了你,我心甘情愿。他再也沒有了力氣,與他拼殺的將士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很是得意,幾個將士抬起了長矛,一瞬間,鮮血噴涌,數(shù)支長矛穿胸而過,可可爾的身體被挑到了天空,又狠狠地墜下。
此時,草叢里的姜黎剛好看到,“可可爾......”姜黎拼命的憋住想要大喊的欲望,她知道,一旦喊出,可可爾的拼命就是白費。
此時,遠(yuǎn)處走來幾個人,為首的那個身著長衫,白藍(lán)相間,腰間佩掛白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周圍的血腥與他無關(guān)。旁邊站著的男人倒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卻憶不起他。走在右邊的女子,櫻兒!早該料到是她,只是,為什么,為什么?
此時的櫻兒已經(jīng)看到地上倒下的人,急忙奔過去,摸著可可爾的臉,“為什么,為什么,你說過的不殺他的?”
“哦?我有說過嗎?櫻兒小姐怕是記性不好吧!”中間的男人挑了挑眉。
“我殺了你......”櫻兒撿起地上的劍向南千澤刺去,卻被他靈活的躲開了,周圍的將士急忙按住發(fā)了瘋的櫻兒,“為什么,為什么?”周圍的人注視著這個為愛成魔的女人。
“松開她?!蹦锨娠h出一句話來。
“可是......”
“松開!”
“是!”
“是我害了你,別怕,我會陪著你?!闭f罷,她便拿起了周圍的長矛,當(dāng)胸而刺。
“原是癡情”姜黎喃喃道:“父汗,可可爾哥哥,你們不會太寂寞的,我很快便去找你們,只是,我要先讓這些人償命?!苯杼鹉榿?,朝北而跪。眼神里再沒了當(dāng)初的純真,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戾氣。
從此,大漠北元再沒了它的姜黎公主,取而代之的,是長安城內(nèi),歌姬,將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