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見笑帶著剛起床慵懶的磁性聲音說到,“師父,你在嗎?”
見沒人回應(yīng),她便又問了幾句?!皫煾??”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敝宦犻T外正巧傳來幾聲敲門聲,門外輕輕的傳來一句話,親切的說到,“見笑姑娘,你醒了嗎?”
佛見笑起身推開了門,“樵夫大哥,我?guī)煾改???p> “他有些事,讓你在屋中等他?!遍苑蛘f完這些話后,佛見笑明顯有點(diǎn)失落。
“什么事……用丟下我自己去嗎…”佛見笑慢走幾步,又坐回了榻上。
“他是擔(dān)心你,一會就來接你了。”樵夫摸了摸她的頭,安慰了她一下,就關(guān)上了竹屋的門。
佛見笑在屋中獨(dú)自看著窗外的花,一切是那么的平靜,窗外鳥鳴也祥和的很,可就在剛剛,她突然覺得屋外吵鬧,又有噼里啪啦的聲音,不過她也沒有過于在意,“也許是樵夫大哥在劈柴吧。”
這時(shí)空氣中沉浸著詭異的氣息,屋檐上的清鈴也開始騷動不安起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嘩嘩啦啦的一陣亂響,屋外似乎有鐵器碰擊的聲音,緊接著如霹靂弦響,一瞬間發(fā)出驚人的響聲,連窗外的鳥都嚇得亂竄。
佛見笑覺得屋外似乎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可這荒郊野外,又有誰會來,難道是御天的人,又回來找麻煩了嗎?
她推開門,卻看到她畢生都忘不掉的表情,那人劍正好刺穿了樵夫的心窩,血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見到佛見笑推開門走了出來,便又立刻朝她看去,他帶著半面金色龍紋面具,墨色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面具下掛著一張囂張邪魅的嘴,正笑得囂張,還露出了他兩顆潔白的虎牙。
“樵夫……大哥……”佛見笑捂住嘴,身體微微顫抖,眼睛霎時(shí)間紅了起來。
“快跑,你師父……馬上就能來……接…你了……”樵夫嘴中的血溢了出來,胸前的血也是止不住的流。
“聞一道,人界第一鑄劍師,怎么就死在我沈誤的手下了,可惜以后再也不能見到聞大師的名劍了?!鄙蛘`輕聲一笑,將手中的簫劍拔了出來。
聞一道一頭扎在了地上,倒了下去,但還不忘保護(hù)著佛見笑,抓住沈誤的腳,牢牢不放?!翱臁堋?p> 佛見笑已經(jīng)無處可藏,他只能拿起聞一道手中的劍,此刻她已經(jīng)來不及哭泣,紅血絲布滿了雙眼,眼神中的仇恨也難以描述,她一雙顫抖的手舉在胸前,“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
風(fēng)吹動沈誤面具旁的發(fā)絲,他深邃的眼正漸漸集中于一點(diǎn),挑逗的說到,“小姑娘,過來吧,我本就是來找你的?!?p> “他是好人,明明什么也沒做,你為什么要?dú)⑺俊狈鹨娦β较蚯白呷?,踏著聞一道的血路,每一步都十分沉重,此刻沒有了清平的保護(hù),她也勇敢的站在了前面。
“好人?我就是要?dú)⒈M天下好人,小妹妹,你又管得了我嗎?”沈誤走近了些,馬上就蹭到佛見笑手中劍的刃上,透著面具都看得出他眼神中的不屑。
“我要?dú)⒘四悖o樵夫大哥報(bào)仇……”佛見笑揮劍而擊,重重的一刀砍向沈誤的左臂,只是這一次沈誤沒有還手,血順著他的左肩流到青衣上,他面不改色。
“你為什么不還手?”佛見笑的劍已經(jīng)深入了沈誤的皮肉中,可沈誤仍然沒有半點(diǎn)躲避的意愿。
“我還手,你就死了,但我要的是活著的你,而不是一個(gè)死掉的廢物。”沈誤肩頭往上一頂,將她的劍從肉中彈出,側(cè)身一轉(zhuǎn),便抓著佛見笑的肩膀,飛走了。
御天閣中,清平與仙人們坐在殿內(nèi),眼看著今日正午已過,沈誤還是沒有來。
清平越來越懷疑沈誤的用心,動機(jī)定然不純,起身剛走了幾步,就被另外幾個(gè)長老叫住,“清平仙人,此刻要去往何處?”
“沈誤不像爽約之人,此刻不在御天,應(yīng)是早有企圖。”清平仔細(xì)回想,難道自己是被支出來的?沈誤莫不是去了佛見笑所在的那片山區(qū),可他抓佛見笑又做什么,恐嚇或者是威脅我嗎。
沒等眾人再說一句話,他就立刻消失在了御天大殿中,下一秒就來到了那座竹屋和茅屋。
眼看著聞一道慘死在眼前,竹屋大門大開,屋內(nèi)一人不見,他將聞一道從地上扶起來,扛在肩上,在茅屋外一片祥和又無人打擾的地方,將他安葬,“我早就知道您是隱居多年的聞大師,如果我沒有來到這,你就不會……,如果的決定是不和御天的人走,你們又怎么會變成這樣……”
清平將一塊墓碑刻了幾個(gè)字,卻沒有留下聞一道的名字,“想必,您也不想被人打擾吧。”
他又看了看竹林間的那座竹屋,心念著,見笑,你去哪了呢。
沈誤帶著佛見笑,來到了魔界,任佛見笑怎樣掙扎,也是無用,可狡猾的沈誤并沒有要了她的性命,而是將她關(guān)在了屋里。
被石頭堆砌,寬廣的屋子里,只有些許幾盞燈,屋里紅燈籠掛的到處都是,佛見笑手指輕輕碰了碰紅燈籠,便聽到屋外有人說到,“不要亂碰屋內(nèi)的東西?!?p> 只聽屋外又傳來另一個(gè)男人的聲音,霸道又不失風(fēng)度,說到,“哎,青龍先生不必如此,這本就是為她布置的?!?p> 那人剛說完便推開了門,佛見笑連忙退回到榻上,抬起眼看著那剛進(jìn)來的人,他眉間總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墨黑的長發(fā)散亂在耳邊,給他多添了些不羈。
“小姑娘不要怕,我只是很喜歡你,想把你請來魔界做客而已?!卞虂盹L(fēng)坐在她的旁邊,佛見笑便又坐的離他遠(yuǎn)了些。
“魔界之人,會有如此好心,竟留下我的性命?”佛見笑眼前還不斷浮現(xiàn)出剛才的慘狀,昨日里還在一起談風(fēng)論月,今日就這樣生死相隔了嗎。
“魔界?難道……”逄來風(fēng)笑了笑,他欲言又止,只是看著佛見笑的臉頰,突然他的眼神變得格外溫柔起來,“再呆一會,就帶你去找你師父。”
“我?guī)煾敢姷侥銈兙鸵欢〞⒘四銈?,為聞大師?bào)仇?!狈鹨娦Φ氖肿ゾo了紅裙,她的內(nèi)心是無比的痛苦的,她有些想哭,但她不能哭,她還要等她的師父,來接她回家。
逄來風(fēng)倒是不怕清平來尋仇,倒是內(nèi)心不知哪里涌來的一股酸味,“為什么你總是師父師父的,你師父對你很好嗎?”
“初識那天,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幾次舍命救我,生死不離,我沒有親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狈鹨娦叵肫鸾?jīng)歷的那些點(diǎn)點(diǎn)滴滴,也許能遇見他,都是自己的福。
“要說舍命相救,我想一命抵一命,替她去死,又談何容易,只可惜上天連讓我舍命的機(jī)會都不給我?!卞虂盹L(fēng)先是笑了一聲,緊接著悲傷的情緒如巨浪般涌來,凝聚在他深邃的雙眸中。
“她是誰?”佛見笑見他傷感至此,便小聲的問到。
逄來風(fēng)先是整理了一下情緒,他緩了緩心情,低沉的說到,“我妹妹?!?p> “她……怎么樣了?”佛見笑竟被他痛苦的表面所感染,剛剛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瞬間也變的柔軟起來。
“她……死了?!?p> 逄來風(fēng)攥緊了拳頭,悔痛的捶擊著石榻,“那日我貪玩成性,與幾人出去游玩,竟將她一人留在房內(nèi),等我再回去……”他語氣更加沉重,雙眼中閃爍著些許淚光,這淚光竟不摻一分虛假,盡是真情,調(diào)整了情緒,又繼續(xù)說道,“一場大火,帶走了她,我不知道那是誰放的火,還是意外失火,我根本查不清任何原因?!?p> “我哭著喊著她的名字,最后只在燒黑的一地廢木碳灰中,找到了她平生最喜愛的一對玉鐲,上面有幾處已經(jīng)燒斷,可我那時(shí)候并沒有任何能力去修復(fù)那斷了的玉鐲,而我也再也找不到她?!?p> “我拿著那副玉鐲走遍了大大小小的玉器店,人人嫌我臟亂將我轟出,我便去找那些會法術(shù)的能人異士,苦苦懇求他們能幫我修復(fù)玉鐲,我為奴為仆也定不會辜負(fù)他們的大恩大德,可是,竟然沒有一個(gè)人幫我。”逄來風(fēng)講到這里,神情又變得淡然,漠然的望向那些紅燈籠。
“那是我妹妹最喜歡的,紅燈籠,可我們家窮,每當(dāng)過節(jié),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其他人高高懸著的紅燈籠,我妹妹就一邊指著別人家房檐的紅燈籠,一邊和我說,真好看。”逄來風(fēng)伸開右手,一朵彼岸花漸漸生長開來,開出了嬌艷的花朵。
“我日夜修煉魔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去黃泉路上,忘川河畔,三生石邊找到她的蹤影,把她帶回人間,當(dāng)我終于有資格潛入冥界時(shí),就看見她,在黃泉路旁的彼岸花海中,穿著紅衣,翩翩起舞,那樣子美極了?!卞虂盹L(fēng)看著佛見笑身著的紅衣,也露出了親切柔和的微笑?!昂湍氵@件,一樣好看,她也喜歡紅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