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是他的秘書

　　每個晚上，孤獨總會把平時硬撐起的堅強(qiáng)擊散，然后安然就失眠了。

　　有人說，孤獨的時候照鏡子，里面的自己有兩副面孔，越是堅強(qiáng)就說明你的脆弱同樣在成正比的滋生，從心底里漫生出來。

　　所以，即便是那樣堅強(qiáng)，也說明她是那樣的脆弱，雖然她在說完加油之后睡覺，可她還是一樣失落的醒來。

　　安然在隱藏心事這一塊是個高手，若不是顏值有限，她還想考慮一下做個演員呢。

　　而且她已經(jīng)一個禮拜沒有睡過好覺了。

　　門診大廳吵吵鬧鬧，周一就診的人真的多到不行。

　　安然帶著紅色的志愿者標(biāo)志，站在西藥房前重復(fù)的解釋同樣的問題，手里重復(fù)同樣的動作——刷卡，有些老人家耳朵不大好，安然就提高音量，聲音溫柔，面帶微笑。

　　她答應(yīng)林護(hù)士長自己去請罪的，要多站一周門診志愿者。

　　大廳外，下雨了。

　　十點半一過，大廳的人漸漸少了，安然覺得喉嚨有些腫脹，大概是講了一上午的話，耳朵也鳴鳴作響，還回蕩著各式各樣的聲音。

　　“徐小姐?！?p>　　安然聽見身后有人叫，轉(zhuǎn)身。

　　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約莫二十七八來歲，帶著金邊眼鏡，相當(dāng)?shù)奈馁|(zhì)彬彬，見安然轉(zhuǎn)過身來，伸出手。

　　“你好?！?p>　　安然疑惑，卻還是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男人從衣服暗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安然，“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鄭，鄭重，任重而道遠(yuǎn)的重。”

　　安然接過名片，拿在手里正反兩面端詳著。

　　除了名字就是電話號碼，沒有多余的信息。

　　她想，她的臉上應(yīng)該只有三個字吧——你是誰？

　　剛想開口解釋，這個叫做鄭重的男人率先說，“我知道安然小姐心中的疑惑，你不認(rèn)識我，那是自然的。能否占用你一點時間？”

　　安然把名片放進(jìn)衣服口袋里，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你也看見了，我還在上班呢，可能沒辦法陪你聊天了?！?p>　　“如果我說我是白川的秘書呢？”

　　白川的？秘書？

　　一肚子的疑問涌上嘴邊，沒來得及問，鄭重又說：“徐小姐，我先坐叫號區(qū)等你，你忙完了示意我一下?！?p>　　這一刻安然特別希望時間能過快一點，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問那一堆問題。

　　一邊重復(fù)手里的動作，一邊想出神了。

　　十一點五十分，沒什么人了，開溜。

　　進(jìn)更衣室將工作服換下，內(nèi)心忐忑的走向鄭重。

　　安然有不詳?shù)念A(yù)感，如果這一切關(guān)乎白川，那么，她應(yīng)該做好接受的心理準(zhǔn)備，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

　　鄭重起身，“這里人多眼雜，去車?yán)镎f吧，我還有很多東西要給你看看?！?p>　　安然站在停車場出口等著，一輛銀色奔馳停在她面前，喇叭響了兩聲，駕駛座上的鄭重讓她坐上來。

　　“安全帶?！编嵵靥嵝?。

　　“哦?！卑踩幌瞪习踩珟В笆遣皇前状ㄗ屇銇碚椅业?？”

　　“不是。”

　　“白川現(xiàn)在在哪里？”

　　“這個我也不知道?！?p>　　“你不是他秘書嗎？怎么會不知道?！?p>　　“他有告訴我行蹤我就知道，他沒說我還真不知道?！?p>　　安然是第一次見到一問三不知的秘書，是件稀奇事。

　　“我上次在醫(yī)院看見他了，可他好像不認(rèn)識我了?！?p>　　“是?！?p>　　安然詫異的盯著鄭重看，“什么是“是”？”

　　“其他問題先別問，這份資料你先看一下。”鄭重把一個檔案袋遞過去。

　　安然將檔案袋放在腿上，打開，面上是一份刑事訴訟書。

　　白川回去那年，被自己的哥哥白程宇打傷了，肋骨兩根骨折，脾破裂，還有腦出血。

　　向下翻，有司法鑒定拍的傷情鑒定的照片，是白川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身上連著心電監(jiān)護(hù)儀，腹部插了好兩根引流管，胸部也插了一根引流管，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頭發(fā)也都被剃光了。

　　觸目驚心，安然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然后又輕輕的摩挲了照片上的人兒，似乎這么做他會好受一些。

　　這是一份以白川名義起訴白程宇的訴訟書，但是，后面又取消訴訟。

　　再往下翻，是白川的病程記錄。

　　從白川住院開始，緊急手術(shù)切除脾臟，到身上引流管拔出，拆線。

　　內(nèi)固定骨折的肋骨，腦出血不多，造成了腦震蕩。

　　往后翻，還有很多沒有寄出的信，封面上寫的是她家的地址，徐安然（收）。

　　安然不著急打開看，再往下翻。

　　一張照片從袋子里掉下。

　　金色的短發(fā)，吊帶超短裙。

　　安然臉紅，這是安然高中時變裝的照片，只不過白川怎么會有這張照片。

　　最后一疊，日期靠近，是最近的治療。

　　第一診斷處的幾個字落入安然的眼簾：間歇性記憶障礙。

　　安然愣住，不敢再往下翻。

　　白川之所以在醫(yī)院沒認(rèn)出安然，是因為白川根本就是把安然忘了。

　　她苦笑的把眼淚擦干。

　　然后又把病程記錄、照片和信小心翼翼的裝進(jìn)檔案袋里。

　　“我知道，徐小姐心里還有很多疑問，我慢慢跟你說。”

　　“白川回來那年，是因為白川的父親過世了，但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白川是個私生子。白川和他母親回去，卻不能為他父親打理后事，但是，白川的父親，卻把大部分財產(chǎn)留給了白川和他母親。這件事被擺在臺面上，白川同父異母的哥哥白程宇，不甘這樣的財產(chǎn)分割結(jié)果，于是雇了些打手，一開始是準(zhǔn)備將白川置于死地，白川那一年未滿十九歲，那些人高馬大的打手將白川打到奄奄一息，可能是白程宇還有些人性，最后一刻放過了白川，接下來才有后來白川躺在病床上的一幕。”

　　“當(dāng)初不是白川要起訴的，是白川的母親陳金玉以白川的名義起訴的?？砂状ú辉试S，強(qiáng)烈要求撤訴，白母最后拗不過白川，還是撤訴了?！?p>　　“白川術(shù)后兩天才清醒過來，不過他那時有些健忘，時間不超過十分鐘，醫(yī)生說是腦震蕩的后遺癥，后來也一切正常，再沒有出現(xiàn)這種狀況?！?p>　　“你也看到了，白川這些年不斷的寫信給你，雖然沒有寄出去，那就說明了白川沒有忘記你。那張照片，是白川花高價從你的高中室友手里買下的，白川……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觀察你?！?p>　　“最近一年，我發(fā)現(xiàn)白川有些不對勁，一開始只是一瞬間不記事，但是不頻繁，可后來，一個月一次，一個月好幾次，半年后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天一次了，甚至好幾次。發(fā)病不規(guī)律。醫(yī)生表示，他這種的間歇性的失憶，目前沒有明確的發(fā)病機(jī)制，也許是因為心理暗示，也可能因為當(dāng)年傷到了腦袋，還有一種可能?！?p>　　“是精神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