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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遙傳奇

第二十一章 笛聲斷

玉逍遙傳奇 秋文春武 4069 2019-06-27 20:37:54

  唐彥正滿面怒容,也不顧因為壓制體內(nèi)毒性而變得蒼白的臉色,拿手一拍桌子,上好的一張梨花木的桌子竟被他這一掌給拍裂了。

  “老二,說!”

  唐彥義嚇得渾身一哆嗦,他咬了咬牙,道:“其實···”

  話還沒說完,唐彥義忽然縱身而起,朝著最近的那扇窗戶奔去。

  他的武功本也不弱,輕功又是唐門弟子最擅長的基本功,所以他這一下去的極快,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掠到了窗邊。

  但他快,有人卻比他還要快。

  李古言手中的拐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如同一陣風一樣,輕飄飄的掠了過去,竟然后發(fā)而先至,搶在唐彥義之前到了窗邊。

  唐彥義大喝一聲,手中寒光一閃,一片暗器就向李古言打去。

  李古言既然號稱鐵拐仙,一身的功夫都在他手中的那對鐵拐上,只見他把手里的鐵拐輕輕劃了一個弧,輕描淡寫的就將那一片暗器擋了下來。

  唐彥義一擊未能得手,出路又被李古言堵住,頓時身形一轉,想要去另外一個窗戶。

  但是玉逍遙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他了。

  唐彥義怒吼一聲,欺身一掌打去,掌心腥風遍布,顯然藏著劇毒。

  玉逍遙伸手從他掌下穿過,去打他的手腕。

  打蛇打七寸,凡是掌法也最怕被擊中手腕,因為手上的力道變化全靠手腕,手腕如果被擊中,不管多厲害的后招都無法施展出來了。

  是以唐彥義不敢讓玉逍遙這一掌打實,手到中途變掌為啄,去啄玉逍遙的手腕。

  玉逍遙卻忽然回掌,一把包住了唐彥義的手,手中勁力外吐,只聽咔啦一聲,唐彥義的手腕竟硬生生被折斷了。

  唐彥義痛呼一聲,身形再退。

  岳青松上前一步,大喝一聲:“你給我躺下吧?!币浑p蒲扇般的大手正拍在唐彥義的背上。

  唐彥義踉蹌了兩步,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白不平也搶上一步,手中折扇啪啪啪打在唐彥義身上的幾處大穴上,唐彥義悶哼一聲,雙腿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唐夜麟自始至終都安靜的呆在唐彥正身邊,一點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唐彥義跪坐在地上,口角兀自帶著血痕,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死死盯著玉逍遙。

  唐彥正氣血上涌,此刻臉更白了,唐夜麟從懷里掏出一粒藥丸來遞給唐彥正,卻被他一把推開。

  “老二,說!”

  唐彥正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唐彥義咬著牙,一副死不開口的樣子。

  白不平把折扇一搖,說:“唐二爺,你又何必如此呢?我知道了,你不肯說,可是因為幕后主使就在這間屋子里,你怕遭他的毒手?”

  唐彥義的臉色忽然變了變,變得無比的驚恐。

  “唉?!碧埔棍胼p輕嘆了口氣,“二叔,這么多年,父親待你可不薄,你就說了罷。”

  唐彥義面色變得一片死灰,他搖了搖頭,對玉逍遙道:“玉公子,對不住了···”

  他這句話注定說不完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jīng)凸了出來。

  這具失去了生命的軀體重重的倒在了地板上。

  “還有高人在此!”白不平驚呼道。

  “咔啦”一聲巨響,李古言已經(jīng)團身越出了窗外。

  玉逍遙湊到唐彥義的尸身邊,正準備蹲下來仔細查看,一只手伸過來攔住了他。

  “你待要怎么樣?”岳青松沉聲問。

  玉逍遙道:“自然是看看他怎么死的了。”

  白不平冷笑道:“是查看死因,還是要毀尸滅跡?”

  這幾句話的功夫,李古言又從窗外掠了回來。

  “老爺子?”唐彥正出聲問道。

  李古言搖了搖頭,“小老兒真是老了,連那個人的影子都沒看到?!?p>  “只怕是此事的幕后主使?!碧埔棍氲?。

  白不平看了一眼玉逍遙,道:“也有可能是某人伏下的殺手。”

  玉逍遙冷笑:“白先生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含沙射影?!?p>  白不平道:“還有什么好說的,唐彥義臨死之前說了你的名字,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

  岳青松也大喝道:“是不是你怕唐二爺說出你的秘密,才安排了人布下殺招?!”

  玉逍遙指了指地上的尸體,道:“二位一味的指責在下,怎么不去看看唐二爺是怎么死的呢?!?p>  李古言已從唐彥義的胸口拔出了一根銀針,銀針的針頭烏黑,顯然有著劇毒。

  “這是?”唐夜麟仔細的看了看那根銀針,不由得驚呼一聲,“這是春風化雨針?!?p>  “春風化雨,無影無形。”白不平接口道,“這不是唐門的獨門暗器么?”

  唐彥正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玉逍遙,唐門中還有你的內(nèi)應?!”岳青松大聲喝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庇皴羞b放聲大笑,“看來無論如何,二位是一定要把這口鍋扣在我的頭上了!”

  “諸位?!碧埔棍胗挠慕涌诘?,“我已經(jīng)知道外面的高手是誰了?!?p>  “是誰?”岳青松和白不平齊聲問道。

  唐夜麟道:“唐門之中,春風化雨針能使到如此境界的,也不過寥寥三人而已?!彼檬种噶酥柑茝┱退约?,“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p>  “那第三人是誰?”白不平問道。

  這次換玉逍遙說話了,他說:“第三個人,就是唐門的叛徒,也是我的至交好友,唐七。”

  不等別人說話,玉逍遙又道:“看來這口黑鍋,是一定要我來背了?!?p>  白不平指著玉逍遙,冷笑道:“老爺子,事到如今,已然真相大白了。你還信他么?”

  李古言拄著拐杖,鏗鏘有力的道:“我信他?!?p>  岳青松搖了搖頭,勸道:“老爺子,你可不能有私心呀,凡事都要秉公而斷,唐彥義臨死之前指認他,殺人滅口的又是他的至交好友,這可是他親口說的。你難道還要包庇他么?”

  李古言道:“小老兒從不包庇任何人。但是,我信他。”

  岳青松嘆了一口氣,似乎不明白李古言為何如此的死心眼。

  玉逍遙暗自苦笑,他知道事已至此,他說再多也是無用,干脆就閉口不言,冷眼旁觀了。

  唐夜麟道:“諸位,多說無益,我父中的雖然是慢性毒,但也不能久拖,如今之計,我們應該想想怎么拿到解藥?!?p>  白不平冷笑:“若要玉逍遙去拿解藥,拿回來的還不知道是不是解藥?!?p>  唐夜麟道:“但是若不讓他去換解藥,只怕琴姑娘不肯換藥?!?p>  岳青松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那妖女所在,又何必如此啰嗦,我們幾人一起前去,還怕拿不住妖女,搜不到解藥么?”

  李古言道:“你能想到,她為什么想不到?她既然報出了所在,必然已有了脫身之策,我們一起前去,萬一打草驚蛇,拿不到解藥,又該如何?”

  “這···”岳青松被問住了。

  唐夜麟沉吟道:“我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唐彥正強忍痛苦,道:“麟兒但說無妨。”

  唐夜麟道:“既然我們想要解藥,玉公子又想自證清白。不妨如此這般?!?p>  玉逍遙看著唐夜麟,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唐夜麟的眼神竟是如此的險惡。

  這世間有信佛的,有信道的,有什么都不信的,也有什么都信的。

  老百姓中的大多數(shù)人屬于最后一類。

  身在凡世,不免會有諸般苦難,或是天災,或是人禍,哪怕什么禍事也沒有,生活本是豈非就是最難的一件事。

  所以,或是為了求一個心安,或是為了祈求能有更強大的力量來幫助自己,解救自己,或者僅僅是為了從生活的痛苦中瞥見一絲光明,人們出于這樣或那樣的目的,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神靈,膜拜著一個又一個的偶像。

  所以做生意的要供奉財神,走江湖的要拜關二爺,行船的要祭祀龍王爺,種地的農(nóng)民要拜土地公,做飯的廚子要貼灶王像。

  而砍柴的樵夫,打獵的獵戶,靠山吃山,自然要拜山神。

  是以天下處處都有山神廟,有的遠近聞名,自然香火鼎盛;有的遠在深山,必然破落荒涼。

  眼前的這座山神廟就是那破落荒涼的一類。

  這座山神廟不知是何人所建,也不知何年所起,想來也有無數(shù)人來朝拜過,但自從唐門財大氣粗,從官府手里買下了這座后山之后,這里就逐漸破敗了。

  這座廟的廟門不知道去了哪里,屋頂也塌了一半,神座上的山神像也已破敗不堪,斷裂的干泥中露出參差不齊的草桿,早就不見了本來的面目。

  玉逍遙邁步走進了廟里,只覺得這本應充滿神圣氣息的地方此刻竟然如此的陰冷。

  “玉公子?!碧K青從神像后面轉了出來。

  “蘇姑娘?!庇皴羞b道。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么?”

  玉逍遙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丟給了蘇青。

  蘇青看也不看,直接收進了袖中。

  “解藥呢?”玉逍遙問。

  蘇青丟了一樣東西過來,玉逍遙伸手接住,張開手一看,是一粒藥丸。

  “口服即可。”蘇青道。

  “為什么?”玉逍遙問。

  黑暗中看不清蘇青的表情,但玉逍遙覺得她笑了笑。

  “玉公子這么聰明,怎么可能猜不到?!?p>  “他許了你什么?”玉逍遙問。

  蘇青道:“只有這粒天毒丹而已。”

  玉逍遙問:“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p>  “它對你來說,真的這么重要么?”

  “雪夫人對我來說,比命還要重要?!?p>  玉逍遙不說話了,他默默的看著蘇青。

  蘇青明白了,“他并沒有打算讓我就這么離開,是么?”

  玉逍遙點點頭,“他要我親手殺了你。”

  蘇青道:“那你要這么做嗎?”

  玉逍遙道:“我不知道?!?p>  “你不知道?”

  “他手上有我在乎的人?!?p>  蘇青笑了,“那為什么還不動手?”

  她的笑聲里竟帶了一絲的解脫。

  玉逍遙伸出手去,他手里拿著一樣東西。

  那支竹笛。

  蘇青沉默了。過了許久,她才說:“這只是一件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你為什么還要留著它?”

  玉逍遙道:“也許只是很少會有人送我東西的緣故吧。”

  蘇青道:“可是我卻不能教你吹笛子了。”

  玉逍遙淡淡的道:“可是我卻很想學?!?p>  “會吹笛子的人有很多。”

  “可是沒有人能吹出你的笛聲來?!庇皴羞b道。

  蘇青伸出手來,輕輕搭在了那支笛子上。

  “那我就再為君吹一曲吧。”

  悠遠的笛聲在這座荒山的小廟里響了起來,明明是清脆空靈的笛聲,在蘇青的演奏下竟然有了簫聲一般的悠遠和凄然。

  玉逍遙輕輕拍著手,為她打著節(jié)拍。

  兩人仿佛都忘了身在荒山小廟之中,又或許,兩個人根本不愿意去想這件令人哀傷的事。

  一曲罷,笛聲兀自在小廟上空,久久徘徊。

  蘇青雙手持笛,手上忽然用力,咔嚓一聲,那支竹笛已斷為兩截。

  她輕輕將斷掉的兩截竹笛扔在地上,好像連同那些記憶一起,都扔掉了。

  “動手吧?!碧K青說,“我欠你的。”

  玉逍遙忽然出手,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在這荒涼可怖的小廟里掀起了一陣疾風。

  疾風吹起了蘇青的頭發(fā),掠過了他的臉龐。

  他人已在蘇青身后。

  “為什么?”蘇青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庇皴羞b輕聲道。

  他俯下身,撿起了那兩截斷掉的竹笛,珍而重之的揣進了懷里,然后,轉身,大步走出了這間山神廟。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月光照在了山神像上,他忽然發(fā)現(xiàn),那座已破敗不堪的山神像,有半張臉居然還是完好的。

  山神像上的那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他,仿佛看透了這塵世的悲歡。

  他回到了唐家堡,看到唐夜麟和李古言三人正在后門的門口等著他。

  “解藥呢?”唐夜麟問。

  玉逍遙伸手把瓷瓶拋給了他。

  白不平看了看他身后,冷笑道:“玉公子為何沒把尸體帶回來?”

  玉逍遙淡淡的道:“我放她走了?!?p>  白不平一愣,眼神如劍般射向他,“玉公子莫非不想自證清白了?還是已經(jīng)承認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玉逍遙傲然道,“是生是死,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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