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阿吉的笑聲里愈發(fā)不好意思,也不敢回頭,就胡亂應了聲,瘸了腿快步走回宿舍去了。
“再笑抽你!”
宋祁峻收回視線,回身一掌拍在阿吉的肩上,毫不客氣地掐著伙計的琵琶骨用力。
“嘶嘶!”阿吉哀叫,“不敢再笑了!老板饒了我吧!”
說著他趕緊從宋祁峻的掌下逃開,剛一得自由就又不怕死地繼續(xù)揶揄,“老板,你這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呢嗎?”
宋祁峻扯過肩上的毛巾就砸過去——
阿吉悶笑著躲開。
顧青衣透過宿舍的窗子自然也聽見阿吉那句“老牛吃嫩草”,不自禁腔子里似躲了一只畫眉鳥一般,四下?lián)潋v,橫沖直撞。
她躲在門板后,拍拍亂跳的心口,又下意識輕輕摩挲了下自己傷處的那層紗布。
這會兒她才能緩過神來去回味適才的一切——
那人牽她手的動作,溫柔責備的話語,謎樣深邃的眼神,甚至他周圍蕩漾的清冽氣息,都于無聲無息間將她團團包圍,仿佛雙絲千結(jié)的網(wǎng),密密綿綿,纏繞住她,令她一顆年輕的心充滿了不知所措的歡喜與惶惑。
她敏感的心能體會出這一次那人相助時姿態(tài)的不同,除了某次因為她流淚他主動牽了她,而且還僅僅是手腕而已,這次他卻牽了她的手,毫不遲疑,也不回避,這與他一直以來熱情卻禮貌的姿態(tài)有太多不同。
顧青衣有些迷惑,卻又忍不住心里泛甜。但是她不敢自作多情地就以為那人對她有什么異乎尋常的情緒,也許只是彼此最近比較親近,他不再那么忌諱與隔膜而已。
她幽幽嘆了口氣,緩緩走到高低床邊,失神地坐在床沿邊凝思著不知名的點。
愣了一會兒神,她才想起今日的學習計劃才完成一半,便起身在自己的床頭一堆學習書籍里拿出一本來。
她不該再胡思亂想,綺思無限。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一個連未來都不確定的人怎能放縱自己陷入那些不該有的感情幻想里。
她搖搖頭,好似要將混亂的思緒捋平。長吁一口氣,攤開書本,仔細將早上劃的重點復習起來。
晚餐時。
宋祁峻依然和顏如故,與夜班的員工邊吃邊談著工作上的注意事項。
而顧青衣只管埋頭苦吃,卻很快再次發(fā)現(xiàn)那個持續(xù)了多日的奇特現(xiàn)象:但凡她往哪只較遠的餐盤里多伸一次筷子,那只餐盤很快就會被那人漫不經(jīng)心般給推到她的面前。
如此反復兩次,她的心又不由自主開始“自作多情”起來。
面上雖不敢顯出異樣,但時而仍忍不住要偷偷瞥他一眼,有時一不小心會被他捉住,她就飛快地將自己藏到飯碗后面,卻不知小巧嫣粉的耳廓早就出賣了她。
那端,男人只是不經(jīng)意般睨她一眼,而捏著筷箸的手卻越發(fā)用力,眸色沉重,掩住瞳底似千軍萬馬踏過的紛雜。
因為阿吉不在,其他人不作多想,視若平常,一餐飯倒還吃得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