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人生苦

　　他竟然扮成一個抱抱熊出人意料地站在她面前，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眼里蘊著星光，就這般來到自己面前，于無聲無息間堵住她一顆心上四下漏風(fēng)、寒不自禁的的破洞，莫名便溫暖起來。

　　“我也餓了！咱們能快走吧！”她驀然低頭，藏去眸底的顫動，掩飾道。

　　張敬誨自然不期待此刻她能給出什么態(tài)度來，但是她的異常卻落在他眼底，眸色里不由生出亮晶晶的粼粼光點。

　　他不去戳穿她，只緊緊她的手笑道：“好，我們快走！”

　　顧青衣沒有再掙扎，默默跟著他往前走。

　　不過，注定今晚他二人吃不上那頓火辣美味的火鍋了。

　　就在他們拐過步行街的小弄堂時，路過了一排垃圾箱。

　　垃圾箱旁一個穿著樸素棉衣、圍著一個大圍裙的老奶奶正拿著一支手電在翻垃圾。

　　她手邊拖著一只有些污漬的蛇皮袋，里面已裝了大半的可回收瓶子紙張什么的。

　　看著老人認真地翻著垃圾箱，顧青衣立刻就想到已經(jīng)去世好幾年的阿嬤，不由腳下一頓，，默默望著老人的動作，心里驀然便一片哀涼。

　　她的阿嬤就是這般日日扒著縈繞著各種奇異惡臭的垃圾箱翻找可以養(yǎng)活她的一個個塑料瓶、一片片舊紙板的，一分分?jǐn)€錢將她養(yǎng)大成人，卻還來不及享受一分一毫她的回報就撒手人寰。

　　這世界，大部分時候?qū)萌硕汲錆M了惡意，越發(fā)善良可敬的人反倒越會遭遇無法預(yù)測的災(zāi)禍與苦痛。

　　人生苦，最苦的莫過于在期待每日能吃飽穿暖的貧困線上掙扎。

　　佛說愛恨嗔癡苦，其實那都是不愁衣食的人的想法。

　　當(dāng)你連一餐飯、一件衣服、一片遮身的瓦都惶恐著有朝一日不可得時，所有的愛恨嗔癡都是奢侈。

　　這世上還有許多人為活著在努力。

　　張敬誨見她停了腳步，有些奇怪，但捕捉到她眸中的一抹傷感時不由也停了下來，隨著她的目光望向路對面。

　　那是一位撿垃圾的普通老人，翻找垃圾的動作嫻熟有序，顯然這對她而言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他想起因為她某夜說的一番話而去暗自調(diào)查過的她的身世，心里不由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與疼惜。

　　她說她孤苦一身，她說她很窮，看過那些資料后他方知原來并不是她妄自菲薄、欲迎還拒地尋找回避他的借口——

　　他的姑娘真的很窮，真的無父無母，真的無家可歸。

　　她每天打工，從不休息，她努力為填飽肚子在日日奔波。

　　這樣的她，教他如何能舍得不去愛護、憐惜她！

　　可是他也不敢貿(mào)然就給予什么物質(zhì)上的支持，他知道她不會接受，所以，他告訴自己要用盡力氣將她擁進自己的羽翼下。

　　終有一日，他可以為她遮風(fēng)擋雨，給她暖室芬芳，讓她不識愁滋味。

　　對面的老人自然不知道有兩個少年男女在默默注意著她，她只管嘩啦嘩啦翻著手頭的垃圾。

　　專心致志間自然未曾在意腳下，她一腳不知踩到什么，突然就聽一聲哐當(dāng)，她哀叫著摔倒在地上。

　　顧青衣一驚，趕忙就想沖過馬路去看看對方出了什么事。

　　張敬誨沒阻攔，也跟了過去。

　　路上有其他人也發(fā)現(xiàn)了摔倒的老人，一時圍了上來，卻囿于最近幾年常常有的“扶老人被訛詐”的新聞給裹住手腳，大家聽著老人痛苦的聲音，又不敢直接就上去幫忙，互相竊竊私語：

　　“我不敢扶！”

　　“打110吧，報警吧！”

　　“是的，我也不敢扶，萬一那什么就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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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青衣自然聽到這些議論，轉(zhuǎn)眸看了張敬誨一眼，他卻溫柔地一笑，拉著她，彎腰就問：“阿婆，你哪里痛？扭了腳嗎？”

　　老人指了指右腳踝，嘶嘶地忍著痛道：“那，哪個丟了張塑料紙頭，我踩了一滑，扭了腳了！”

　　她也聽見大家的話，直接擺手道，“莫怕，莫怕，我不會訛?zāi)銈兊模÷闊┓鑫乙幌缕饋砭秃?，年紀(jì)大了，有點爬不起來了！”

　　張敬誨伸手用力扶住老人，顧青衣也趕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