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秀峰的王師伯是云霄較為年長的后天武者,六十年前就入了煉器一行,煉器愛得癡癲發(fā)狂,功法上二十年來卻沒多少長進,一直停留在后天初期。王可當(dāng)對宗門事務(wù)毫不關(guān)心,一年也難得離開觀秀峰一次。
王可當(dāng)在宗門不受待見,他也無之所謂,自顧自鉆研煉器技法,兩年前覺得歲數(shù)大了,方才想起收徒之事,正巧蕭玉兒憑遠房親戚的推薦,來到云霄宗,她無靈石賄賂,執(zhí)事堂的管事便順手把她安排到觀秀峰,作了王可當(dāng)?shù)牡茏印?p> 沒想到蕭玉兒古靈精怪,大大咧咧的性格與王可當(dāng)甚為合拍,無人用心的一件事,最終皆大歡喜。
薛通發(fā)了財,煉器煉丹這種燒錢的玩意自然提上了日程,他琢磨丹師器師名錄,覺得熟人蕭玉兒的怪師傅王可當(dāng),貌似是最佳人選。
“想掛師尊名下學(xué)藝?說說看,你為什么要煉器?”蕭玉兒聽薛通說完,變得一本正經(jīng)起來,當(dāng)場考問道。
“煉器需耗費大量靈石,我足可承擔(dān),學(xué)門手藝,以技傍身,修武途中亦能大助一臂之力?!毖νù鸬?。
“哈哈,你如此作答,大概會被師尊扔下觀秀峰?!笔捰駜貉谧煨Φ?。
“不會吧,這回答有問題嗎?”薛通覺得理由充分,中規(guī)中矩,納悶道。
“師尊煉器不為錢財,單憑喜好,絕大多數(shù)的煉器單子不接,你說錢多,豈不是自找沒趣?再說師尊對醉心武道也很不以為然,已極少煉功,你說什么修仙途中大有用處,明顯就不是真正喜歡煉器,不趕你走才怪?!?p> “哎呀,玉兒說得有理,你和王師伯腦袋里想的東西和普通人不一樣啊?!毖νò腴_玩笑道。
蕭玉兒啐了一口,“少來,你想想好再說!”
“嗯,那我說兵器不稱手,好不容易買來的靈材不放心他人,王師伯靠得住,想先請他老人家?guī)兔Υ蛟?,將來學(xué)會后自己造?”薛通說道。
“這恐怕也不行,師尊那拍馬戴高帽沒用?!笔捰駜撼烈鞯?。
“那我說煉器好玩,我天縱之才,不學(xué)煉器是煉器界的損失?”
“你厚顏無恥自吹自擂,一樣是被扔下觀秀峰的命!”蕭玉兒白了一眼道。
“那我怎么說?”薛通皺眉問道。
“哎呀,其實我也不知道,師尊沒收過其他徒弟,又沒人來拜過師,你看著寫吧?!笔捰駜阂矝]好的辦法,跺了跺腳道。
“搞得和真的一樣,我還以為你有妙計呢!”薛通眼睛一鼓,以示不滿。
他沉思良久寫了拜帖,請蕭玉兒遞了進去,薛通預(yù)計以自己名噪云霄宗的身份和蕭玉兒的面子,王可當(dāng)至少會見他一面,沒想到帖子被直接扔了出來,連蕭玉兒也挨了頓臭罵。
“師尊脾氣大得很,罵你自以為是,寫什么很有信心學(xué)好,又想通過我這徒弟加分,讓你滾蛋?!笔捰駜嚎嘀樀?。
“暈倒,我總不能說我學(xué)不好,請王師伯浪費時間教廢物吧?!毖ν扌Σ坏谜f道。
他想了半晌,拿不出更好的主意,無奈說道:“尊師油鹽不進,我再琢磨琢磨?!?p> “好吧,也只能先這樣了?!?p> “哦,對了,這些日子你乖巧點,讓尊師心情好點?!毖νǘ诘?。
“放心,不會壞你的大事,薛老哥?!笔捰駜鹤隽藗€鬼臉道。
……
玲瓏寶塔。
薛通的宗門貢獻點之多,足夠他精挑細選。
《器經(jīng)》,玄門煉器的基礎(chǔ)寶典,幾乎所有的煉器師皆從此經(jīng)開始,五十點的宗門貢獻值不在話下。
《雷爆珠》,薛通雷擊術(shù)即將圓滿,中級雷系法術(shù)須銜接而上,他思忖再三,舍棄更為靈動的電蟒術(shù),認(rèn)定剛猛霸道的雷球爆炸術(shù)似乎更符合自己的風(fēng)格。
原先計劃的《巖盾術(shù)》因梁肅夔首大盾的出現(xiàn)變得不那么急切,光明系中級的《圣光法罩》此時成了最貼近他需求的防御法術(shù)。
《腐蝕術(shù)》,黑暗系輔助法術(shù),以腐蝕性煙霧使敵法力流轉(zhuǎn)滯緩,薛通記得,武競大會洪天佑便差點在類似法術(shù)的輔攻下敗北。
《涳濛爪》,拳爪并用可極大加快近戰(zhàn)攻擊的速度,沉鐵鎲屬重型武器,近戰(zhàn)稍顯笨拙,鬼煞拳強力轟擊需一定的擺拳空間,爪攻幾乎即發(fā)即至,抓拿勾捏機動靈活,況且涳濛爪的虛影即使相隔很遠亦能發(fā)招,屬耗費一百點的高級武技。
……
薛通的修煉緊鑼密鼓,但如何成王可當(dāng)?shù)挠浢茏恿钏髠X筋。
薛通整理好思路,重寫了一副長長的帖子,文中提及想學(xué)點煉器的本事,不敢請王師伯親帶,只求先做他徒弟蕭玉兒的跟班。
薛通用詞誠懇,奉承的話說得極少,生怕被扣上拍馬屁的帽子,帖子又被扔了出來。
文末薛通特別談起僥幸采到爆炎花和鳳棲藤,若王師伯有煉器材料未湊齊的話,說不定自己狗屎運降臨,能幫忙搞定。
帖子重新遞了進去,薛通忐忑不安等了良久,一眼望見蕭玉兒飛奔而回,興高采烈。
“哈哈,成了成了,師傅列了張單子,交給你辦?!?p> “那學(xué)煉器的事呢?”
“允許你使用煉鼎,有疑問的話問我,以后你得管我叫師姐了,哈哈?!笔捰駜好硷w色舞說道。
“不可能吧,宗門規(guī)定入門早為長,這豈不是亂套了嗎!”
“哎呦喂,還當(dāng)真了哇,誰稀罕你叫師姐了,叫那么老,我才沒興趣!”蕭玉兒瞪了薛通一眼。
王可當(dāng)?shù)膯巫恿辛耸N煉器材料,未說需何時辦妥,聽蕭玉兒的意思不急在一時,但王可當(dāng)要求薛通煉出麻鐵,蕭玉兒只許說話不許動手,膽敢作弊的話,薛通永不得靠近他的煉器場地,也不能再與蕭玉兒交往。
……
煉器需財力支持,購置材料,反復(fù)練習(xí),此外屬性魔法,時空感應(yīng)及精神力皆需具備一定資質(zhì),這些門檻,初入武道者往往很難達到。
就如煉制一副極常見的藤甲,木屬性的感悟自然越高越好,火候控制則涉及火屬性和時間屬性的掌握,材料融合、器具形成之時,空間的感覺又派上了用場,整個過程須始終保持強大的關(guān)注和洞察,這對精神力又提出了要求。
觀秀峰王可當(dāng)?shù)钠鲌觯g煉器室一字排開,左手一間,一座人余高的黑色三足器鼎,兩只鼎耳狀如盤蛇,蛇頭昂起,三層寶塔型鼎蓋懸于鼎口上方,鼎內(nèi)的火焰隱約可見,將石室映照得忽明忽暗。
薛通投入兩大塊精鐵,打出第五層的烈炎術(shù),熊熊烈火迅速將鐵塊熔化。
蛇鼎邊放置了幾大塊灰色岫麻石,麻石質(zhì)地粘密,極難崩碎,與精鐵混合之后,煉出的麻鐵既堅且韌,不易折斷變形。
薛通將麻石移入鼎中,加大法力,烈炎緊緊裹住麻石,火溫持續(xù)升高,麻石被燒成液體,混入已熔化的鐵液。
薛通法術(shù)一變,一股氣旋吸起混合液體,氣旋飛轉(zhuǎn),混液逐漸聚合成球,隨著氣旋速度的變化,液體球不斷被離心脫裂又重新聚合。
待薛通覺得已攪勻充分,麻石的成分已均勻分布于鐵液中后,鼎火降溫,鐵液煉成為一根軟軟的通紅鐵條。
淬火后新煉出的麻鐵與存貨相比,薛通的麻鐵看上去顏色更深,他用力一拗,咔嚓一聲,麻鐵條竟生生崩斷!
“得請教請教?!?p> 蕭玉兒看了看斷面,拍了拍薛通的肩膀,呵呵笑道:“大哥,麻石汁雜質(zhì)過多,在鐵液中的分布也不均勻,這樣的次品,豈能不一折即斷?”
“你再好好讀讀器經(jīng)!”
精鐵、岫麻石價格低廉,內(nèi)市隨處可見,薛通購入大量材料,依器經(jīng)所載去除雜質(zhì)的方法,在煉器房一次次的練習(xí)。
熟能生巧,失敗、繼續(xù)、失敗...
麻石液體被氣旋裹住,在烈炎燒灼下接近沸騰,微小的雜質(zhì)顆粒伴隨升騰的熱氣被帶出煉鼎,氣旋帶動熔液極速旋轉(zhuǎn),甩出稍大點的雜質(zhì)顆粒。
旋轉(zhuǎn)速度不斷變化,少量已液化的其他雜質(zhì)也從麻石液中分離出來,半個時辰后,麻石熔液達到極高的純度,混入鐵液,薛通進行了更長時間的攪拌...
終于,煉出的鐵條看上去品相如常。
刀砍斧鑿,重錘擊打,麻鐵條的硬度韌度俱符合要求,薛通并未就此歇手,他繼續(xù)苦練,直至手法、經(jīng)驗和火候俱滿意為止。
蕭玉兒手指輕彈鐵條,用力拗了數(shù)下,說道:“嗯,這還差不多,麻鐵品質(zhì)中上,不過你可別覺得有多能干,倘若麻鐵都煉不好,那真成廢物了?!?p> “我拿去給師尊看看,說不定他老人家一高興,親自出馬指點你幾招?!?p> 薛通撇撇嘴,“不敢,不趕我走就謝天謝地嘍?!?p> ……
蕭玉兒兜一圈回來,扔出一大塊厚重的龜殼,“此系吼龜?shù)挠矚?,師尊說了,煉成吼龜甲才能當(dāng)他記名的弟子,你可要小心了,吼龜殼不常有的,煉壞了想買不一定有貨。你若一月內(nèi)煉不出龜甲,可別怪師尊沒空帶你繼續(xù)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