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有意無意的等他,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感覺,即便素未謀面,即便隔著電腦,也會五光十色,也會心有靈犀。
“你怎么又在?!彼麊査?。
“我們最近課少,所以剛好有空。”鐘雪不想被拆穿,所以堅決不能說‘我在等你啊’之類的降低格調。
“你們高二挺輕松的嘛。”
“你們高三也不忙啊,最近總見到你。”她的潛臺詞其實是:是不是也想來網上遇見我???
“我是來查資料的?!彼缚诜裾J。
又來這招,討厭。
“我想看看你長什么樣?!?p> “沒有照片,我不喜歡拍照。”
他拒絕她,可她真的很想看看他長什么模樣,她還沒見過校草呢,會不會和她想象中的一樣?玉樹臨風,濃眉大眼…
“你叫什么名字?”
“張邵揚?!彼苌髦氐幕卮?。
她記在了心里。
“那我去廬州看你啊?!边@種話居然是女孩子先說出口,他會答應見她的吧?他分明是對她有好感的啊,他還發(fā)過一首情歌給她聽,女孩子第六感最靈的。
“嗯…”
“喂,要不要想那么久啊,我是女生,難道你還怕我不成?”
“好吧,高考結束,我們見面。”他終于松口。
終于可以見見他,算一算好像在網上聊了很久了,快一年了吧。
高考結束,火熱的八月,星光迷離,月影摩梭,春去夏來,終于送走了夏夜里最后一顆啟明星,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到鐘雪年輕的臉龐,她想到今天她要和他見面。
為了這場見面,她曾聲嘶力竭的號啕大哭。原因是他不肯見她。理由是他高考失利,因為急性闌尾炎最后一門考試沒能參加。
鐘雪不知道高考失利對于一個優(yōu)等生來說是如何的挫敗,因為她沒有當過優(yōu)等生。她只知道,他不見她,天崩地裂,因為答應她的事是不能反悔的,否則接下來的游戲她是不會玩的,接下來她的人生將是灰暗的。
喜歡是強烈的占有,愛是默默的成全。
經不住鐘雪的盛情相邀,苦苦哀求,又或者是因為往日的相談甚歡,最后,張邵揚還是答應兌現承諾,和她見面。
早上起床,鐘雪對著鏡子梳洗打扮,鏡子里的自己,剛剛過肩的秀發(fā),有些圓潤的臉上掛著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她微微一笑,嘴角上揚,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作為高中生,她是不化妝的,也不懂怎么化妝,但是今天,她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一個沒有打過電話,沒有聽過聲音,沒有見過照片的人,所有的信息都來自于他說的話。
但是她信他,一種篤定的執(zhí)著,她要去見他,一種奮不顧身的雀躍。
去見自己喜歡的人,當然要梳妝打扮一番,而她所能想象到的妝扮的分式,也不過是抹了一點母親放在化妝臺上的增白霜。
許是從不化妝的原因,許是本就天生麗質,所以稍濕粉黛,鐘雪姣好的容顏便完美無缺的呈現在鏡子里。
‘他會喜歡她的,他會嗎?他會的?!娧┑男娜珑姅[,左右搖動。
等鐘雪來到車站時,溫菲早已等候多時。
“怎么才來?”她一米六三的個頭,比鐘雪稍微矮一些,丹鳳眼,鵝蛋臉,小小的嘴巴有些上翹,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鼻子周圍有幾粒淡淡的雀斑,若隱若現的破壞了整個美感。
“不好意思,早上起的晚了點?!辩娧┙忉尩?,其實真正晚到的理由是,她不知道應該選哪件顏色的襯衣好,是水藍,還是嫩黃?她的皮膚白,其實哪一件都好看,只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初次見面顯得尤為慎重。況且一個小鎮(zhèn)姑娘,總歸還是有些自卑,張邵揚的女同學們都是怎樣的妝扮,自己的模樣會不會顯得土氣?
“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會起的晚?真服了你?!睖胤七€在一旁喋喋不咻。
“那我們快去買票吧,七點半的票還有嗎?”鐘雪打斷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買票,這里是西瓜鎮(zhèn)唯一的一個汽車站,清晨,這個小小的車站被圍的水泄不通,人滿為患。
擠了半天,兩個女生終于買到了七點五十從西瓜鎮(zhèn)去往廬州的車票,路程是兩個小時。
夏天的早晨總是特別美好,太陽還沒有完全的起床,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清涼,樹上的鳥兒也因為涼爽而歡快的歌唱,鐘雪把車窗稍稍開了一點縫,窗外的微風輕撫她年輕的臉龐,一頭烏黑的秀發(fā)也隨風飄蕩。
此時她有一些期待,試想,兩個從未見面的人,在茫茫網海,相遇相知,互吐心聲,溫暖青春,今天終于要見面,是怎樣的激動與開心?
她也有一些忐忑,他長什么樣?不會是騙子吧?真的是校草?自己夠不夠好看?會不會是他喜歡的內型?
在這種期待與忐忑中,車平穩(wěn)的行駛著。車窗外的樹木郁郁蔥蔥,格外茂森,就像她們肆無忌憚的青春,有著無限的遐想,無限的可能。
“你覺得他會是校草嗎?”溫菲打斷了她的遐想。
“會吧?!辩娧┤粲兴?。
“萬一是個丑八怪呢?”溫菲的提問不死不休。
“我更看重內在美?!?p> “連外在美都是騙你的,哪還有什么內在?”溫菲不屑一顧。
然后又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我的那個‘王子變青蛙’究竟是王子,還是青蛙?”
“如果是青蛙呢?”鐘雪有些好奇。
“就放生啊。”
“哈哈哈。”
兩個小時的車程,在嬉鬧與想象中度過,鐘雪最終還是穿了那件水藍色的襯衣,背了一個水藍色的挎包,她喜歡藍色,藍色象征著天空與大海,象征著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