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親宇坐到星期四扎好的一只簡易木筏離開荒島時,他終于確認了一件事:星期四把誰當做主人,完全取決于誰拿著那把早已沒有了子彈的獵槍。
若是吳妙依拿著槍,那吳妙依就是星期四主人,若是方親宇拿著槍,那星期四就叫方親宇主人。當然他并不是不敬畏吳妙依與方親宇,只是對槍的敬畏更甚一些。
在他眼里,那把槍就是神器,而吳妙依和方親宇則是神的使者。
在離開荒島前,他們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做好了在海上長時間漂流的準備。但是實際上,他們只漂流了兩天,就看到了陸地。
進入游戲后的第十四天,傍晚,他們終于由海洋來到了陸地上,離那枍樹更近了一步。
還未靠近岸邊,星期四就從木筏上跳了下來,他拽著木筏朝岸邊蹚去。
吳妙依和方親宇上了岸擰著身上的濕衣服,星期四把木筏拖上岸,看到吳妙依和方親宇擰衣服,也將外套脫了下來,學著二人樣子,擰著衣服上的水。
方親宇早就將自己原來的衣服給了星期四,剛開始星期四還非常的不適應,現(xiàn)在也是如此,只是稍稍習慣了點。他向來習慣了沐浴在陽光中,但是在方親宇用槍口的威逼命令下,他不得不穿起衣服。
三人站得一齊,動作整齊劃一,將外套擰了擰,抖了抖,然后將衣服穿上。
“接下來怎么辦?”吳妙依問。
“先弄點火,把衣服烤干,實在是太難受了。這沖鋒衣怎么不防水呢?!狈接H宇將外套又脫下來。
“好。我倒是不用,換一下衣服就行,你們倆得烤一烤?!?p> 吳妙依看向遠處的灌木林:“走,去那……??!”她的話還沒說完,腳便被什么東西禁錮住了。
她剛喊出口,星期四的身影一閃,朝著她的身旁猛踢一腳,隨著一聲慘叫,她腳上被禁錮的感覺消失。
方親宇只看到一只手從沙子伸出來抓住吳妙依的腳腕,接著一個人從沙子中鉆出來,身子剛起了一點,星期四的腳已經(jīng)踢到那人的頭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星期四極快向他沖過來。他知道星期四不是沖他,肯定是身后有危險。他的腳一邊向前緊邁了兩步,而頭向后轉(zhuǎn)去,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危險。
在他身后三四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滿身沙土的人,在他轉(zhuǎn)過頭的時候,星期四已經(jīng)來到那人近前,掄圓了胳膊,一記重拳落在那人的頭上。
那人沒來得及躲,也沒來得及哼,被這一下重拳砸倒在地,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和同伴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在他們不遠處,兩男一女正在烤著火。
他的嘴沒有被堵上,但是他沒有發(fā)出聲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他將眼睛閉上,想要繼續(xù)裝昏。
“嘿!我看到了,別裝了?!狈接H宇走了過來。
那人歪著頭,一動不動,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方親宇見他沒反應,輕踢了兩下,轉(zhuǎn)頭對吳妙依說:“我就是說把他們的魔方石摳下來,就得了,你非要問他們倆話干什么?多麻煩!”
“你忘了游戲規(guī)則了?”吳妙依已經(jīng)換好了沖鋒衣,“魔方石只有把玩家殺死或是玩家自己交出來,才能獲得。想要他們的魔方石,必須他們自己交出來。殺人,你敢嗎?”
“有什么不敢的,不是你非要留他們問話嗎?”方親宇握著小刀說,腳卻向后退了一步。
在進入游戲前,他認為淘汰一個人沒什么問題,畢竟玩過不少游戲,在那些游戲里,殺人就和砍瓜切菜一般。在進入魔方世界后,他看到的野人將玩家活活砸死,又烤著吃掉,看到的那些殘余的肢體與骸骨,都足以告訴他,這個游戲是多么真實。
所以現(xiàn)在要是讓他把刀架在玩家的脖子上,他絕對不敢亂動,而且手一定會抖得連刀都抓不穩(wěn)。
“敢?敢的話你就殺死一個,咱們留一個問話就行?!?p> 方親宇握著刀沒動,正想向吳妙依解釋“不是不敢,而是怕臟了手?!敝惖脑挘窃缇托蚜说耐婕冶犃搜?。
一睜眼,他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猶猶豫豫的方親宇,他張了張嘴,思考著方親宇到底會不會動手。他頓了幾秒才說:“能給點水喝嗎?你們想知道什么?我全說,只求放過我們兩個?!?p> 玩家似乎掐準了吳妙依和方親宇不會殺死他,而提出了條件。
“水呢?”吳妙依走了過來,對方親宇說。方親宇掏出水壺。
吳妙依將水壺握在手里,俯視著玩家說:“你先回答我們的問題?!?p> 那玩家看著吳妙依手中的水壺,喉結(jié)動了一下。他又看了看身邊同伴,“他沒事吧?”
“沒事,也就是一腦震蕩?!?p> 玩家聽到自己的同伴沒事,將頭低下,低聲道:“你們想問什么?問吧,我全都說?!彼粫軙龇?shù)臉幼?,沒有再提條件。
在游戲中氣節(jié)似乎并不重要,能不被淘汰就是王道。面前的二人看上去并不是殘暴的人,既然看到了可以不被淘汰的希望,他只好選擇乖乖配合。
“你們?yōu)槭裁床卦谏匙永镆u擊我們?”
玩家愣了一下,不明白吳妙依問這個是什么意思,襲擊他們還能是為什么,當然是為了淘汰他們呀,他如實說了。至于為什么藏在沙子里當然是為了提高成功率啊。
“姐,你問的這叫什么問題???人家襲擊咱們不就是為了魔方石嗎?我來問他。”方親宇覺得吳妙依沒有問到點子上。
“你們也是剛從海里上岸嗎?還是游戲一開始就被投放到這里的?”方親宇還對汪洋將他投放到火山的事不爽,因此想知道別的玩家被投放到哪里。
“不是。我們一開始被投放雨林,是從那邊過來的?!?p> “雨林?你們的地圖是什么樣的?給我看看?!?p> 那玩家苦笑一聲,掙了掙,“我的手被你們捆著呢!”
“哦,對了!”方親宇一拍腦門,隨后叫過星期四,叫星期四抱住玩家,然后才將玩家手上的繩子解開。
方親宇急切地說:“快給我看看你的地圖!”
玩家不知道他為什么急著看地圖,他微微掙了掙,想要試試星期四的力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星期四的手臂跟鐵箍一樣,只好放棄了剛剛浮起的逃跑念頭。
他將地圖調(diào)了才出來,低著頭看向緊緊扣著的星期四的手臂,發(fā)現(xiàn)手腕沒有手環(huán),他偷偷向后瞥著,心道:“這也不是玩家呀?這游戲里還有別的人?”
方親宇看到他的地圖,向吳妙依道:“姐,咱們的地圖一樣。看來地圖就是這樣的,咱們的應該沒被動手腳?!?p> 吳妙依點點頭,問道:“雨林在哪?”
玩家乖乖指出雨林的位置,那是更靠近枍樹的位置。
吳妙依皺起了眉,繼續(xù)問道:“你們不往枍樹那邊去,怎么跑這來了?”
“那邊打的跟熱窯似的,你說我為什么在這?”
玩家心里這樣想,可是嘴上可沒敢這么說。他轉(zhuǎn)念又一想,吳妙依和方親宇是從海上來的,一定是倒霉被投放到海上了,所以不知道陸地上情況。想到這些,他詳細地說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況。
實際上他知道的并不多,因為在剛開始游戲的時候,他們見所有玩家混亂廝殺,看見那無比真實的血腥場面。自己的隊友死了兩個,他們被血腥的場面嚇破了膽,但是他們沒有奪得其他玩家的魔方石,他們連自動放棄而退出游戲都做不到,再說,他們也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他們把自己的膽怯歸因于沒有好的裝備,因此他們制定了計劃:先發(fā)育,后gank。有了計劃,他們就開始向安全的外圍撤退,一直撤到海邊,若不是沒有船,估計他們都會撤到海洋里。
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游戲已經(jīng)變得平靜了許多。
“咱們怎么辦?”方親宇聽完問吳妙依。
“繼續(xù)往里面走??!這是競技游戲,總躲著不是辦法。再說咱們現(xiàn)在有星期四,可不弱?!?p> 方親宇點點頭,贊同吳妙依的想法?!八麄儌z怎么處理?”
吳妙依一時犯了難,叫她殺掉這兩位玩家,她是做不到也做不出來的?!白屗麄兘怀瞿Х绞??!?p> “你們不能這樣!”那玩家突然叫道,“你們問的我都說了。放過我們吧!”
他說得極懇切,眼中閃著淚花。
“這……”方親宇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有點軟。
他根本就沒有去思索過這兩位玩家的隊友都死了,而他們卻活了下來的原因。他若是知道這兩位玩家是靠出賣隊友和叫爸爸而一路逃到海邊的,那他就不會心軟了。
“姐?”他又問向吳妙依。
吳妙依表示出無所謂:“你決定吧,反正我是來陪你玩游戲的,你說了算。”
“放了他們吧。他們告訴了咱們有用的信息,就當他們買條命了。”
“隨你。走吧。”
“走啦,星期四?!?p> 星期四撒開玩家,抱著玩家半天,他的口水把玩家的后頸都打濕了。近距離接觸可口的食物,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煎熬。若是以往,他早就下口了,生吃也是很美味的。
現(xiàn)在,他必須刻制,因為兩位握著神物的神使可不喜歡他那副樣子。
星期四戀戀不舍地看了玩家?guī)籽?,快步追上吳妙依、方親宇。
玩家看著三人遠去,摸摸自己濕漉漉的后頸,朝著自己昏迷的同伴踢了一腳,罵道:“別他媽裝了!起來。”
被踢的玩家一轱轆站起身來,“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玩家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又覺得口渴起來,“就你?我還不了解你嗎?”
“哼,白埋伏了,這腦袋踢的這疼?!?p> “那個黑瘦的不是玩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粗膊幌衲钣率堪?。沒他,咱們倆一定成功!”
“那個人會不會是開補給魔方開出來的?”
“呵!你可真敢想,補給魔方能開出人來嗎?看!他們的木筏沒帶走,估計是忘了。咱們趕緊走,去海上,那里人少,咱們慢慢發(fā)育,都是咱們的。”
“對,趕緊走,別等他們一會兒想起來再回來找。快走!”
兩位玩家將木筏拖到海里,上了木筏,劃著水,向著更外圍漂去。
三天后,他們看著在他們眼中急速放大的石塊,終于知曉了星期四的身份,可是為時已晚,啪的一聲,腦袋沒能敵過石頭。他們?yōu)橐叭藗冐暙I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他們?nèi)羰侵篮I嫌幸叭耍蛩浪麄兯麄円膊粫I吓?。留在陸地上,至少被其他玩家殺死,死得還是很痛快的。
叢林中,方親宇和吳妙依烤著星期四抓來的一只兔子。方親宇看著滴著油脂的兔肉,突然猛拍大腿:“姐!咱們好像把木筏子忘在海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