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別沒想到爹爹和師父會一同出現(xiàn),立刻站起身驚喜地朝二人道:“爹爹、師父,你們倆個怎會在一起?”
寂世日聞言立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什么叫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倒是想跟你爹爹在一起,可他也不理我呀!”他剛一說完立刻看到之遙夫人也站在屋內(nèi),頓時有些尷尬,趕緊朝之遙拱了拱手:“夫人!”
之遙夫人早就聽桃小別說過她的這位師父待她極好,在天芒山時總是明目張膽地偏愛于她,此刻見了寂世日便尤為客氣,不但屈膝朝他盈盈一拜,還笑意滿滿地對他客氣地說道:“總是聽別兒提起上神,別兒能得上神眷顧將她視作心中唯一的弟子,實乃別兒之幸?!?p> 寂世日哈哈一笑:“這丫頭天賦異稟,在邕巴仙島之時我就打定了主意要將一身所學傾囊授之,夫人不必同我客氣,我寂世日跟求離上神一樣,別的毛病沒有,偏偏極為護短,若是有人要欺負這個丫頭,我可不會答應?!?p> 寂世日的話讓之遙夫人心中極為快慰,一時間臉上的笑意更勝,屋內(nèi)一副主賓和融之貌,而露久姑姑為求離和寂世日沏好茶水后便安靜地退了出去。此時寂世日突然扣住桃小別放在桌上的手腕,摸著她的脈門垂眸屏息地細細查探起來,桃小別雖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乖巧的一動不動。
求離淡淡地瞟了寂世日一眼,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喝茶,而之遙夫人卻是急了:“上神這是做何?”
寂世日便放開桃小別的手腕:“夫人不必緊張,昨日丫頭突現(xiàn)神魂不穩(wěn)之兆,我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p> 之遙夫人便目光閃閃地看向寂世日:“那上神方才可看出了什么?”
寂世日瞄了求離一眼就道:“有求離上神看顧,這丫頭必不會出什么差錯?!闭f完又朝桃小別眨了眨眼睛:“你不過休息了一晚,全身上下竟有汩汩神力在流動,當真厲害呀!”
桃小別自然明白必定又是求離為她輸送了眾多神力,壓下了她心脈中因為受到“蝶戀花”的滋擾而憑白生出的狂躁魔心,當下便笑吟吟地看著求離道:“多謝爹爹!”
求離對她寵溺一笑,終于開口說道:“你今日還有何不適?”
桃小別拍拍頭又摸摸心口,最后得意地朝三人一笑:“別兒已經(jīng)好得不能再好!爹爹、娘親和師父都無需為我擔心!”
見求離寬慰地點了點頭,桃小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地朝求離和寂世日道:“爹爹,師父,方才我娘親同我說,此回我出現(xiàn)的異狀是拜楊沁兒所賜,這個楊沁兒還真是沒完沒了啦!”
寂世日聞言立刻蹙眉沉吟了一聲:“又是楊沁兒?”
而此時求離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盞朝桃小別道:“此間屋外陽光正好,別兒不如去庭院中曬曬日光,舒舒筋骨。”
桃小別立刻明白爹爹、娘親與師父三人有要事相商,而且必是不便讓自己知曉之事,她雖心中好奇,但也立刻點點頭,站起身后屈膝朝三人行了一禮便退出了屋外。
眼見桃小別一走,寂世日立刻心急火燎地看向求離:“上神,如今看來,那牙珉必然已經(jīng)墮入魔道,而楊沁兒居然也能自由出入絕上神殿,但她應該并非魔道中人,不然天地法則總不至于讓她這般每日穿梭來往于人界和魔界卻不現(xiàn)惡果。所以,世日認為他們與魔君之間必然存在一個約定,但這個約定是什么,世日實在是想不明白,上神如是已經(jīng)猜到了,還請為世日解惑!”
寂世日的一席話讓之遙夫人大驚:“什么?那個被你剝了仙骨的牙珉墮落成魔了?還有……還有楊沁兒也……也往來穿梭于魔界?”說到此處她涂滿丹寇地青蔥手掌“嘭”地一聲拍打在水柳木的圓桌上,口中憤恨地說道:“他們……恐怕還一心想著要報復我的別兒吧!”
求離伸出一只手安撫地拍了拍之遙夫人地臂膀,平靜地告訴她:“怕什么,他們即便為魔,也仍舊只是宵小之輩!我倒要看看,這泰青崖一脈到底有何圖謀!”
寂世日像是聽出了求離話語中的深意,立刻問:“上神的意思是,連那元虛……也跟了魔君?”
求離就淡淡地道:“即便他未墮魔道,但牙珉與楊沁兒的事他必是知曉,恐怕他心中早已被這叔侄二人種下了對魔道的向往和擁戴之念。”
寂世日就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好大的膽子!”
而求離突然向寂世日問道:“你今日原本打算去魔界做何?”
寂世日就老老實實回答:“不瞞上神,昨日在天宣閣內(nèi)我和別姬都已察覺到丫頭身上隱有魔氣,便想到恐怕是那雷龠作怪,今晨便打算去會會他,告誡他最好手不要伸得那般長……”
“后來看到牙珉和楊沁兒后為何又改變了心意?”
“我猜想他二人必與此事脫不了干系,于是不想打草驚蛇,準備跟去五方別院看個究竟,哪知正好遇見了上神?!?p> 求離便朝寂世日道:“你暫時可以不用去找雷龠要說法,也可以不用再管楊沁兒和牙珉的事,今日你就將別兒帶回天芒山,算是我將別兒托付于你,務必護她周全,雷龠、牙珉和楊沁兒我自會盯緊?!?p> 之遙夫人一聽立刻反對:“你若是察覺別兒有危險,何苦讓她回天芒山,就將她留在咱們身邊不好嗎?”
求離就緩緩地搖了搖頭:“我這些日子恐怕不得日日守在疏影清溪,我若不在,實在擔心別兒會有危險,由寂世日帶她回天芒山,應是最好的選擇?!?p> 之遙夫人一聽眉頭糾結,面色之上也盡是沉重,但她像是明白求離為何有此擔憂,便垂下眼簾不再作聲,而寂世日看看求離又看看之遙,始終不得要領,便又急急地朝求離道:“上神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為何不能告訴我?難道上神不相信我待丫頭之心?”
求離終于看向他沉重地道:“你也知曉……魔后……孕育魔嬰圣靈一事吧?”
寂世日稍加思索即倒吸一口涼氣:“上神是說……楊沁兒……”
求離點點頭:“楊沁兒已身懷六甲為何要日日出入魔界?而且每次都僅僅只逗留一炷香時長?雷龠能容忍牙珉與楊沁兒這般一無所長的宵小之輩隨意出入絕上神殿只有一個理由,他看中的恐怕是她腹中的孩兒!”
“難道……雷龠每日都在為她行那詭譎之術,意欲將她腹中的孩兒……培育為又一個魔嬰圣靈?”
見求離再一次緩慢地點了點頭,寂世日“嚯”的一聲站起身來:“茲事體大,恐怕得告知天凌眾神,而且應向天帝稟報!”
求離抬起一只手沖寂世日揮了揮,示意他坐下,寂世日卻如火燒屁|股般難以坐得安穩(wěn),而求離就朝他淡淡地道:“此事還是暫時秘而不宣,不管是天凌眾神還是天帝,你皆不可相告?!?p> 寂世日有些傻眼:“為何?”
求離就道:“這些全是我的猜度,并無確實的佐證?!?p> 寂世日立刻急了:“就算他們并非是在培育魔嬰圣靈,但牙珉墮入魔道必是不爭的事實,而楊沁兒與之勾結也是我親眼所見,先將楊沁兒拘禁,此事可以慢慢審、緩緩查,但至少……至少先斷了雷龠的念想!”
而求離卻不容置疑地道:“不可?!?p> “為何?”寂世日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求離見寂世日那副不弄清緣由誓不罷休地神情便朝之遙夫人投去探詢地一瞥:“看來不告訴他是不行了……”
而之遙夫人立刻心領神會,目光灼灼地緊盯著寂世日道:“上神對別兒的看顧之心果真如上神所說?”
寂世日立刻篤定地答道:“豈能有假?世日雖然慣常不正經(jīng),但對我認定的自己人從來都眷顧有加,而丫頭便是數(shù)萬年來世日唯一想要傾心相顧的徒兒,不管境況如何,歲月幾何,這便是世日不改之心?!?p> 之遙夫人的臉上又蕩漾出一抹滿意地笑靨,然后才沖求離輕輕地點了點頭。
于是,求離上神便目光坦然地看向寂世日,朝他說了一番讓他想也沒想到的話,隨著求離的講述,寂世日那張俊朗的臉上神情瞬息萬變,一會兒浮現(xiàn)吃驚,一會兒隱現(xiàn)傷懷,一會兒全是震動,一會兒又是滿滿的沉重……
而踏出門去的桃小別原本準備悄無聲息地趴在門旁偷聽一會兒,哪知一出門便望見柳憶面無表情地守在三丈開外,那副模樣簡直就是世間最好的守衛(wèi),有他在的地方便無人能聽到求離上神的秘密。
桃小別立刻知曉偷聽是不可能了,不要說此刻自己打不過他,就算打得過,事后也定會被他將偷聽之事捅到爹爹面前,自己要是因此而受罰,那便實在劃不來。
思及此她只得老老實實地離開了兩扇緊閉的門扉,走到柳憶身前小聲地朝他道:“你昨夜為何會放夏月離去?”
柳憶一驚,猶疑地問:“我何曾放她離去?”
桃小別就將兩只手臂抱在胸前,得意地看著他道:“你整日這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整個疏影清溪都在你的監(jiān)視之下,夏月離開時你會不知?”
柳憶地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便道:“昨夜確實是我失察?!?p> 桃小別“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跟我還裝什么裝?不過呀,我還真沒想到素來冷言冷面的你居然如此仗義,能背著我娘親睜只眼閉只眼地放夏月離去,實在是干得漂亮呀大師兄!這回我算明白了,你也是有一顆滾燙的心的!”
柳憶垂下眼簾不敢看桃小別,口中卻堅定無比地道:“小姐誤會了,柳憶是個木頭,沒有心?!?p> 桃小別立刻嬉皮笑臉地朝柳憶吐了吐舌頭:“好好好,你是木頭,你想是什么都成!反正你將我的夏月放走是做了件好事兒!”說完她轉過身拍了拍手贊嘆道:“哎呀,這個夏月平日里看著老老實實,這回總算是開了竅,面對迎面而來的懲罰也知道先躲過去再說了,過些時候等我娘親消了氣,她再回來磕個頭認個錯,便什么事都沒有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
桃小別說到此處時突然看到一個人影慢慢朝自己蹭了過來,抬眼一看竟是她醒來后一直未曾得見的秋星,便立刻不滿地沖秋星噘著嘴道:“你跑哪兒去了?夏月走了,你也不想理我了嗎?”
哪知平時快人快語,口齒伶俐的秋星今日滿眼都是疲憊和哀傷,還未曾言語便先淌下淚來,抽抽搭搭地喊了桃小別一聲:“小姐……”
桃小別先是一愣,繼而了然地走近秋星抱住她:“好了,我知道,因為那顆種子的事,想必我娘親連你也責罰了吧?再加上夏月私自離開,恐怕我娘親又把氣也撒到你身上了吧?”說完為秋星理了理鬢角的碎發(fā)又道:“你就當是替夏月受過唄,等過些日子我娘親消了氣,夏月自會回來,那時,我再幫著你好好收拾她一頓,好不好?叫她丟下咱們自己跑出去快活!聰明是聰明,知道如何避過風頭,但就是太不仗義了,竟不知道叫著你一塊兒跑!”說到此處桃小別轉了轉眼珠又笑了:“恐怕也不行,原本此事就與你無關,你要是跟著她跑了那還不得把我娘親氣死!”說完她轉了轉眼珠壓低了聲音又朝秋星道:“夏月走時都跟你說了什么呀?她去了何處?何時回來?”
秋星便哽咽著說道:“夏月說……說她對不起小姐,她請小姐相信……相信她絕無加害之心,希望……希望小姐原諒她?!?p> 桃小別一邊伸出手替秋星擦著眼淚,一邊毫不在意地道:“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她怎么可能會害我!”說完又恨恨地道:“都怪那個楊沁兒,非要處心積慮地找我的不痛快!”
秋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小姐,都是那個楊沁兒,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她不但害得小姐神魂不穩(wěn),而且也害了夏月……小姐,我們?nèi)フ覘钋邇汉貌缓?,將她抽筋剝皮,替夏月報仇!?p> 桃小別趕忙扶起秋星,嗔怪道:“怎么還跪下了?本小姐答應你,這筆賬咱們早晚要跟楊沁兒算!不過據(jù)說她如今正懷有身孕,那可是宋戡的孩子,我可不想傷及無辜……何況,眼下查出殺害澄黛的兇手,尋到她的神魂乃第一要務,楊沁兒……就讓她先得意幾天吧!”
見秋星仍是一副悲悲戚戚地模樣,桃小別就笑嘻嘻地繼續(xù)安慰著她:“好了,你別哭了,等夏月回來咱們讓她日日變著花樣為咱們置辦小食可好?還要讓她將在外面的見聞全都編成故事,統(tǒng)統(tǒng)講給咱們聽!最好呀……她最好給咱們帶了禮物回來,不然本小姐就當真得好好捉弄她一番了……”
桃小別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但她始終不明白秋星為何那般難哄,任憑她說得再多,秋星也仍舊眼中帶淚,目光游離,她散發(fā)出的那種悲戚如此之深,有一瞬竟讓桃小別以為夏月好像永遠不會回來了一般。
田小田的甜
相逢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