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一向溫婉宜人的奕瑜會發(fā)出這般狂笑,再看她時,只見她的臉上布滿了憤恨和嘲笑,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屋內(nèi)的所有人逡巡了一眼,嘴角掛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沒想到啊,澄黛即便死了,也換不到你們半句真話!”
洛安立刻皺眉朝她低喊了一句:“三公主,你做什么?”
奕瑜轉(zhuǎn)過頭悲哀地看了洛安一眼:“我做什么?你不是最討厭我?guī)е婢哌^活的樣子嗎?怎么如今我想說真話了你卻又來阻止了呢?”
“奕瑜!”洛安便又眉目糾結(jié)地喚了她一聲,只不過這回的語調(diào)中竟隱隱有一絲哀求之意。
而奕瑜仿似明白洛安的意思,她哀傷地回望著洛安,緩慢卻又堅定地朝他搖了搖頭。而此時正全神貫注打量著奕瑜的寂世日像是瞧出了什么,抬手朝奕瑜一指道:“你想說什么便說,今日只有大家都把話說明白,方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奕瑜便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桃小別,一字一頓地朝她道:“你……當真不愿講真話嗎?非要我說出來嗎?”
桃小別疑惑地問:“什么真話?姐姐到底想說什么?”
奕瑜猛地朝桃小別一揮手:“你不要喊我姐姐,我當不起你的姐姐!我今天只問你一個問題,澄黛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說!說呀!”
奕瑜的話如驚雷般將眾人炸得措手不及,將明幾乎是驚跳而起,半靠在圈椅上驚疑不定地看著奕瑜;天凌、李達一、寂世日和托別姬更是蹙眉沉吟著,目光沉郁地緊盯著奕瑜;而昭辰和葆迦年也皆是一驚,洛安卻是輕輕嘆了口氣,垂下眼簾默不作聲,連跪坐在澄黛尸身旁的珩景都不再對屋中之事不聞不問,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奕瑜的臉上。
只有求離上神和柳憶還是那副處變不驚之態(tài),他們雖也在瞧著奕瑜,但面色之上根本未起波瀾,像是在靜靜等著她將話講完。
桃小別自然不會毫無反應(yīng),只見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奕瑜:“你何出此言?怎么會是我?我怎會傷害澄黛?”
“哈哈哈哈哈哈!”奕瑜仰頭就是一陣大笑,笑完搖搖晃晃地指著桃小別憤怒地大喊:“還說不是你!你還不承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與葆迦年早已暗通款曲!我親眼所見你們背著澄黛親親我我!我們誰不知曉澄黛從小就傾心于葆迦年,可你倒好,硬要往澄黛身上潑臟水,說她心悅珩景,還要向珩景表明心意!你是以為如今死無對證是不是?再說……泯天袋是如此重要之物,你卻說交予澄黛只是為了給她壯膽,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你想以遺失泯天袋為借口,掩蓋自己的嫌疑,對不對?對不對!其實整件事情是你早就謀劃好的,澄黛就是被你所殺!只有她死了,葆迦年與她的婚約才可作廢,你就可以與葆迦年雙宿雙飛了,對不對?對不對!”
奕瑜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出這番話來,她從未如此疾言厲色,也從未如此高聲大氣,這番話并不算長,卻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她的聲音都變得嘶啞。當她終于住口時早已淚水漣漣,她的淚中夾雜著恨,恨中又有無邊的怒,她就那般又氣又恨又悲哀地狠狠瞪視著桃小別,像是早已認定桃小別就是殺死澄黛的真兇。
桃小別在經(jīng)過短暫的無措后迅速的冷靜下來,只見她與葆迦年對視了一眼,便咬了咬嘴唇堅定地朝在場的眾人道:“奕瑜說的不錯,我確實早就與葆迦年心意相通,而且在他與澄黛定親之前我們就已互訴衷腸……”
將明一聽此話險些背過氣去,面皮抖動著跌坐回他身后的圈椅中。而葆迦年此時適時接過了桃小別的話:“此事澄黛早已知曉,而且就是她提出要與我定親,為的就是幫我和別兒爭取時間,免得我父王又會尋上另外幾位水族的公主幫我提親。”
“呵呵呵!”奕瑜冷冷笑道:“如今澄黛已死,你們想如何說自然就可如何說,不過我實在不知哪位姑娘會用假意定親這一招來為旁人拖延時間,日后不管是男方悔婚還是女方悔婚對她來說都免不得被人恥笑,尤其是妖族和水族聯(lián)姻這般的大事,必會上報天庭,日后若要更改還需得到天帝首肯,這其中利害難道她會不知?會笨到用這種方法來為你們拖延時間?何況我實在不懂,她為何非要為你二人拖延時間,你二人若是兩情相悅便大大方方地稟明父母,又何須行這般隱瞞之事?你們的這番辯解實在是漏洞百出,可笑至極!”
此時一聲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此事,就由我來解釋吧!”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那跪坐在澄黛尸身前的珩景慢慢站了起來,只見他緩緩走到屋子的中央,面朝著將明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事旁人不知,但南湖龍王應(yīng)該知曉——妖王曾發(fā)誓約,他妖族的殿下必娶水族的公主為妻,讓兩族守望相助,綿延子孫,永守安平。”說完又看了幾位上神一眼道:“想必各位上神也知,妖靈之誓約永無更改的可能,所以,即便葆迦年與桃小別兩情相悅,卻不可共結(jié)連理。澄黛初聞葆迦年心悅他人時也是悲不自禁,但她向來善良、熱情又仗義敢為,她一向視桃小別為最好的朋友,在哭過一場后便立刻想到要為桃小別與葆迦年二人爭取時間,因為她知道,即便她拒絕了妖王的提親,恐怕妖王會立刻向其他的水族公主提親。澄黛不愿她的好姐妹像自己般愛而不得,只有她假意應(yīng)承下這門婚事,妖王才會停止繼續(xù)給葆迦年提親的行為,然后葆迦年和桃小別才有時間尋找到更改或解除妖靈誓約的法子,找到一條讓他們彼此名正言順在一起的通途?!?p> 奕瑜詫異地看著珩景,接著又望了一眼始終不發(fā)一言的洛安,隨即了悟地冷笑道:“此事……原來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人對嗎?”
而昭辰卻搖了搖頭:“不,還有我,此事我也并不知曉?!闭f完神色不明地望向葆迦年和珩景:“看來,我也是那個被始終瞞著的人。”
洛安就道:“此事畢竟很難言說,瞞著你們也是為了不再多生事端?!?p> 昭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奕瑜更是轉(zhuǎn)身朝著南湖龍王和幾位上神大聲喊叫道:“他們的話各位上神可相信?反正我奕瑜不信!”說完又轉(zhuǎn)過頭對桃小別怒目而視:“你這個妖女真有手段!你與葆迦年才認識多久就讓他傾心于你,即便是洛安殿下和珩景哥哥也這般袒護著你!你到底有多少狐媚的手段,今日你都使出來呀!你朝我使出來啊,你看我會不會認同你這個粗鄙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
奕瑜的話音未落,一道灰色的人影閃身就飄到她跟前,毫不猶豫地朝她當胸一掌,她立刻便像飄搖的浮萍般飛撞到左側(cè)的墻壁上,然后又彈滾回冷硬的地磚之上,“哇”一聲便吐出一口猩紅的鮮血,她抬起頭就見柳憶正收回自己的掌式,冷冷地朝她道:“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出言冒犯的?”
桃小別沒想到奕瑜會對她說出方才那番言語,更沒想到柳憶會突然動了手,等她回過神來時奕瑜已趴在地上嘴角掛著血跡怨毒地看著她,她只得一邊急切地喊了一句:“柳憶你住手!”一邊就想奔過去將奕瑜扶起,哪知求離上神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如今你不管作何,她都不會領(lǐng)情了?!?p> 而此時昭辰便趕緊上前將奕瑜扶了起來,還憤恨地朝柳憶道:“你身為上仙卻對三公主出手,你上仙之風骨呢?”
柳憶就冷冷地答:“我不要什么風骨,但凡欺辱了我家小姐,不管是誰,我都會出手!”
“你……”昭辰還想說什么,奕瑜卻抓住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然后悲哀地沖在場之人揚了揚下巴:“小殿下還未瞧出來嗎?今日在場之人,都站在桃小別那邊,哪怕是南湖龍王,即便被澄黛之死傷得肝腸寸斷,但在求離上神的威名下,也只能噤若寒蟬罷了!”
奕瑜的話讓天凌、托別姬、寂世日和李達一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南湖龍王將明,各種情緒從他那張蒼老的臉上一閃而逝,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但仍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天凌看了求離一眼便道:“澄黛之死確實有甚多謎團,本神必會將此事種種報與天帝知曉,我八神也會將此事徹查到底,定會還南湖一個公道!”
而寂世日微瞇眼眸緊盯著奕瑜道:“同時,我八神也會各方尋覓泯天袋和澄黛之神魂的蹤跡,必將弄清事情的真相!”
托別姬也開了口:“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還望大家莫要胡亂猜度,多生事端才好!”
連李達一也緩緩而言:“總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真相總有浮現(xiàn)于世的一日!而我八神也必將不偏不倚,公正地查明七公主被害的真相!三公主就莫要懷疑我等會有不公之心了,畢竟天理大道尚存,不管是誰也不能只手遮天!”
“很好!”求離上神終于站起身朗聲而言:“真相現(xiàn)世之時,也必是本神為我的別兒正名之日!”說完一雙矜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奕瑜,讓奕瑜那顆憤恨的心似漏跳了半拍,她不敢再與求離的目光對視,低下頭顫抖地看著自己與昭辰交握在一起的手發(fā)愣。
而桃小別緊走幾步到將明身前朝他鄭重地鞠了一躬:“龍王前輩,小別與澄黛早已認定彼此為知心好友,不管旁人如何猜想,還請龍王相信小別,小別連泯天袋都可交予澄黛,對她只有友人間的真心實意,而絕無加害之心,請龍王務(wù)必信我,若有朝一日澄黛能醒過來,必能向您講出與我相同之言!”
將明的嘴角牽出一抹寥落的笑意:“本王……如今什么都不想說了,只盼我兒此番能遇難成祥??!”說完又沖天凌和求離道:“我兒澄黛……”
天凌就道:“本神即刻同龍王同行,將七公主的尸身帶回天庭,不但要將此事報與天帝知曉,還要求請?zhí)斓蹨视鑼⑵吖鞯氖矸胖糜谔旌?,有天湖眾多仙靈神念的包圍,可保她尸身不腐,若有一日神魂歸位,或可覺醒?!?p> 將明立刻躬身朝天凌一鞠:“多謝上神!”
田小田的甜
重逢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