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別和澄黛拉開房門看到的便是葆迦年摔趴于地,珩景半蹲在窗戶下的情景。
照理說這兩人都長得極為俊朗,平日里也是一副翩翩世家公子的姿態(tài),眼下一個狼狽地趴著,一個神色扭曲的半蹲著,實在很難與二人平日里的形象吻合。若是往常桃小別恐怕早就笑得滿地打滾了,但今日有太多前提和背景,她臉上的驚訝之色立刻變?yōu)榱藨嵟鹕蠞灿偷氖?,澄黛在此時卻朝葆迦年和珩景大喊了一聲:“好呀!你們居然敢來偷聽!”
葆迦年一聽澄黛之言立刻心知不妙,果然就見已有慍色的桃小別一腳朝自己踹來,葆迦年本能的翻身后退,哪知他身后的珩景始料未及之下根本沒有作出反應(yīng),葆迦年快速翻起的身子恰好砸到了珩景,他二人便在一陣“哎喲”聲中摔作了一堆。葆迦年的大腿架在珩景的肩上,屁|股則坐在珩景的胸前,珩景被他壓得完全動彈不得;但葆迦年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那半截與地面重重相撞的身體此刻正讓他痛得睚眥欲裂,也是分毫不能動彈。他二人就如同兩團爛肉般彼此交疊,滿臉都是痛苦不堪的神色。
澄黛一時沒繃住,指著地上的二人笑得渾身搖晃,桃小別卻是一直冷著臉,惡狠狠的死盯著葆迦年。
珩景一把推開葆迦年半壓在自己身上的腿腳,狼狽地站起身來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衫,然后才朝桃小別和澄黛道:“我二人擔(dān)心你們,萬般無奈才行了這聽墻角之事?!?p> 而葆迦年此時一邊揉著被摔痛的后腰一邊也爬起了身,他接著珩景的話說道:“而且我們剛摸到窗邊我就倒霉得摔了一跤,然后你們就出來了,我們可是半個字都……都未曾聽到!”
桃小別就冷冷地問:“是嗎?”
葆迦年頓時打了個寒顫,他實在不知道澄黛都同桃小別說了些什么,讓她不但聲言要爆捶自己一頓,而且即便自己當(dāng)真站在她面前時,她那雙眼中也盡是寒涼。葆迦年深知在情況不明時必是說多錯多,便閉緊嘴巴不再說話,而用求助的目光瞥了珩景一眼。
珩景立刻心領(lǐng)神會,就朝桃小別道:“未免旁人看見多生事端,我們還是進你的房中去說吧!”說完又不著痕跡地沖澄黛使了個眼色,澄黛立刻乖巧地拉住桃小別的手臂,將她拖入了屋內(nèi),而葆迦年和珩景自然也跟在二人身后步入屋內(nèi),走在最后的珩景很快便將洞開的房門關(guān)好,他們四人便徹底與外界隔斷了關(guān)聯(lián)。
進屋后的四人各自找了凳子坐下,葆迦年的一雙鳳目始終落在桃小別身上,但是桃小別卻一直低垂著眼簾,既不看任何人也不開口說話。她的沉默讓葆迦年心急如焚,只見他“騰”的一下站起身就想往桃小別跟前湊,珩景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他。
珩景沖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這才對澄黛溫言道:“七公主方才都對小別姑娘說了些什么?”
葆迦年立刻也跟著追問道:“對呀,澄黛,你到底跟別兒說了什么,為何讓她有了爆捶我一頓的心思?”
葆迦年的話音未落桃小別就揚起眼簾看向他,口中冷冷地質(zhì)問道:“你不是說未曾聽到我們說的半個字嗎?”
葆迦年一滯,但見桃小別終于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心中又尤為欣喜,臉上立刻掛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就聽到了這一句,真的只此一句!”
桃小別仍舊冷冷地道:“葆迦年,你那張嘴里說出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如今我真是無從分辨也不想分辨了!”
葆迦年便焦急地道:“我從未騙過你,你要相信我!”
桃小別就冷哼一聲:“你與澄黛的婚事你為何瞞著我?你明明知道你必須要娶一個水族的公主卻仍舊要來撩撥于我,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又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人?”
桃小別的每個字都如利劍般扎入葆迦年的心間,他皺著眉痛苦地道:“你聽我解釋,我心里從來便只有你……我父王與我說過此事后……我……我一直在想法子,并非……并非存心欺瞞你……”
葆迦年那副彷徨無措的樣子澄黛從未見過,她低下頭走到桃小別身前蹲下身子仰頭看著她:“桃小別,你看年郎哥哥何曾像今日這般彷徨焦灼過?看來……他是真的很在意你?!?p> 桃小別便皺著眉道:“事到如今你還要幫著他?”
澄黛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今日我也有錯,我并未將全部的實情都告訴你……”
“什么?”桃小別與葆迦年一同大聲叫道,尤其是葆迦年,只見他心急火燎地走到澄黛和桃小別跟前沖澄黛連聲質(zhì)問道:“七公主,你可不能害我,在沁心泉旁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桃小別看看葆迦年又看看澄黛,狐疑地問:“你們說好了什么?”
澄黛便道:“年郎哥哥告訴我,他的心里只有你,要我婉拒了這門親事,他說他不能娶我,不想害了我也不想負(fù)了我?!?p> 桃小別難以置信的歪著頭,不明白澄黛方才說了那么多,為何獨獨沒有說這一段,而不容她發(fā)問,澄黛便又道:“我愛而不得,免不得要戲弄你一番,所以方才就只說了妖族與我水族必須聯(lián)姻之事,偏偏隱去了年郎哥哥對你的真心實意,就想……就想看你急一急,氣一氣!”
澄黛之言讓葆迦年的面皮隱隱抽動,他暗自吸了口氣才道:“七公主就是……就是這般幫我的?”
珩景實在有些忍俊不禁,便勾起唇角笑了起來,而葆迦年立刻就投了一記憤恨的目光給他,他卻恍若未察般淡淡地道:“看來接下來才是七公主要對小別姑娘說的話?!?p> 澄黛便拉過桃小別的手道:“桃小別,我喜歡年郎哥哥是真,年郎哥哥喜歡你也是真,妖族的殿下必須與我水族的公主成婚更是真!我與你是最好的朋友更是真得不能再真!你方才也說了,若是年郎哥哥沒有婚約并且真心待你,他便是你的眸中星,掌間痣,心中雪,意中人……而眼下便是你二人攜手對抗這違背年郎哥哥本意的婚約的時候了!”
澄黛從未如今日般將一段話說得如此溫情而得體,更重要的是,于溫情中又隱含絲絲的擲地有聲,她平日里刁蠻任性的品性像是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擔(dān)當(dāng)、是成長,也是眼中有山川的大氣。
葆迦年聽聞桃小別對自己的心意,只覺整個胸腔中充滿了濃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的甜膩與溫柔,而他愿意在這樣的感覺中永遠(yuǎn)憋著氣,永遠(yuǎn)不要喘上氣來。
而桃小別此時卻看向葆迦年道:“你為何不自己同我講明這一切,卻遣了澄黛來?”
澄黛立刻就道:“是我要求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會有何反應(yīng),而你今日的反應(yīng),實在是……”
桃小別就緊張地問:“實在是如何?”
“實在是深得我心!”澄黛大力地拍拍桃小別的手,笑得又皮又欠。
葆迦年無可奈何地看著兀自大笑的澄黛,珩景卻道:“七公主長大了?!?p> 葆迦年難以置信的瞄了珩景一眼,搞不懂這種時候珩景為何還能如此夸她,但還未容他出聲,珩景就問:“如今,你們準(zhǔn)備怎么辦?”
澄黛就立刻道:“我想好了,我們先應(yīng)承下這門婚事,然后以還需在天芒山修習(xí)不宜完婚為由先拖著,在此期間,不管是我父王還是年郎哥哥的父王便不會再生出旁的想法,你二人就可以好好的想想法子,看如何才能破了這解不開的死結(jié)!”
“先應(yīng)承下來然后又悔婚,這樣會不會讓你面上無光?”桃小別抓住澄黛的手掌急聲問道。
澄黛便得意地道:“我悔了這位風(fēng)光霽月的妖界殿下的婚豈會面上無光?簡直會名揚四湖好不好!”
桃小別便轉(zhuǎn)臉去看葆迦年:“你也認(rèn)為這是最好的法子?”
葆迦年便也如澄黛般蹲下身子:“你信不信我?我定能想出法子,定能還澄黛自由,定能與你常相伴,不離分?!?p> 桃小別一雙亮閃閃的眼睛便灼灼如華地緊盯著葆迦年,她很想大力地朝葆迦年點點頭,但她只是將笑意浸潤入眼底,就那么溫情繾綣地看著葆迦年,而她唇邊那抹盛大的笑意便是最好的回答,頃刻就融化了葆迦年那顆原本就溫情滿滿的心。
見他二人那般旁若無人的含笑相對,珩景不著痕跡地將澄黛拖開,然后朝門外指了指道:“不如我們先告辭吧?!?p> 哪知澄黛迅疾地推開他的手,轉(zhuǎn)過身一把抱住桃小別道:“他二人今后有的是大把的時日你儂我儂,但今日桃小別是我的,我今晚就睡在這里,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同她講!”
葆迦年不得不站起身來:“行行行,今日七公主說了算!”
澄黛就翻著白眼道:“你們倆給我記住,從今往后,你們欠我澄黛的可是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
桃小別就帶著笑答道:“是是是,還不清了,還不清了!”
而珩景想了想還是囑咐道:“未免多生事端,此事還需保密,除了我們四人,便不要再讓旁人知曉了?!?p> 澄黛就問:“連奕瑜姐姐和昭辰哥哥也不能說?”
葆迦年與桃小別就異口同聲地答道:“不能說!”
澄黛只得老老實實地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p> 而珩景猶疑了片刻還是問:“那洛安殿下……”
葆迦年就道:“洛安殿下早已知曉此事,他還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和別兒去求求離上神相助,或可化解我父王的誓約?!?p> 桃小別驚訝地問:“洛安殿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澄黛就撓撓頭道:“我父王來看我那晚正好被洛安殿下撞見,就……”
而葆迦年適時打斷澄黛的話道:“不管怎么說,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p> 桃小別就垂下眼簾嘆息道:“不過,我爹爹真的會有辦法嗎?”
珩景就道:“若是求離上神都束手無策,那恐怕就……”
“不會的!”葆迦年立刻斬釘截鐵的打斷他:“必定會有法子的,必定會有!”
桃小別就甜甜地沖他一笑:“好了,夜已深,你們都回房吧!反正時日還長,咱們慢慢打算?!?p> 葆迦年還待說什么,珩景已一把拉住他將他拖向門口,輕聲在他耳邊說道:“來日方長!”
等葆迦年與珩景剛剛踏出門外,葆迦年還待轉(zhuǎn)身再與桃小別道個別,哪知屋內(nèi)的澄黛沖他眨了眨眼就飛快地將門關(guān)上。葆迦年愣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而珩景就微笑著將他拉走:“走了,走了,七公主也是為你好,讓你趕緊回去休息呢!”
而他們誰也未曾注意到,在遠(yuǎn)處的林地中,有一抹身著白衣的人影,他似乎已在那樹下站了很久,直到葆迦年與珩景相攜而出,又語調(diào)輕松的相互揶揄著漸漸遠(yuǎn)去后,他又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獨自離開,他的那抹身影寂寥又落寞,但卻那般安靜,安靜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田小田的甜
此文,貌似已不受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