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別感慨完了終于想起說正事:“師父,托別姬上神已將神焰訣的二十四字心法傳授于我,要我自己參悟修習,但我左思右想實在不得要領(lǐng),想請師父解惑?!?p> “噢?說與為師聽聽?!?p> “歸根日靜,存我之神,天地之火,以我為心,火光縱舞,燒之如飴。”
求離上神聽完垂眸而思,半晌之后突然笑了,只聽他不疾不徐地朝桃小別道:“為師認為,此段心法中最重要的是那個‘心’字?!?p> “心字?”
“正是。以心喚火,以心化火,以心縱火?!闭f完只見求離上神豎起食指與中指在胸前輕輕繞了個圈,一朵紅芒立刻在他的指尖綻放,他又微微閉眼略一沉吟然后雙目猛然一睜,他的瞳仁中竟也搖曳著兩朵金色的焰火,此時就見求離上神復(fù)又甩手朝前一指,一片金紅的焰火立刻如燎原之勢將庭院中大片的花草卷舔成灰;求離上神再騰身飛起,將雙掌同時向前推出,天幕中立刻降下鋪天蓋地的火團,只是這些火團都有所指向地落于庭院前方的溪流之中,火與水相遇立刻發(fā)出接二連三“噗噗”的浸滅聲,一時間整片溪流中水汽蒸騰,煞是熱鬧。
幾息后求離上神終于揮手一掃,所有焰火頓時消泯無蹤,只留下被火燒毀后的一地綠植的焦黑枝干。
桃小別立刻連連咂舌:“師父,您使的便是神焰訣第一層燃火和第二層降火的功法!于瞬息間您就參悟并小有成效了!連托別姬上神都說她用了萬年的時間才將神焰訣練至通透?!?p> 求離就淡定地道:“為師若是要將此訣練至通透,恐怕也還是要費些時日的,眼下不就只能參悟至第二層嗎?”
桃小別眼眸閃閃地道:“您從知道心法到使出神通不過幾息之間,想來若是要練成第五層的真神之焰,絕對不必萬年之久,也許別兒還在天芒山修習,您的神焰訣就可大成了!”
求離勾唇一笑:“為師可不想練這神焰訣,方才只為給你演示一番。”說到此處他略一停頓,將一雙清淡的眸子看向桃小別:“記住,神焰訣的要訣就是你的心,你心中有火,你便是火,火由你而來,火就任憑你的差遣。你可明白?”
桃小別點點頭:“此刻想來,托別姬上神在傳授我神焰訣的心法之前曾要求我修習控火術(shù),而控火術(shù)的本源便是引火入心,其實在那時她就已經(jīng)向我暗喻出神焰訣與‘心’之關(guān)聯(lián),當時我想到的便是‘我心引火來,我心化火去’?!币娗箅x朝自己贊許地點著頭,桃小別又繼續(xù)篤定地說道:“今日再聽師父之言,別兒已是茅塞頓開,這神焰訣無非就是‘火即是我,我即是火,火中有我,我中有火’!如此,方能于層層修習中達到燃火、降火、抵御火、火遁、最后生出真神之焰的功法。”
求離上神欣慰地笑道:“我的別兒果然聰慧?!?p> 桃小別立刻道:“要不是師父從旁指點,別兒恐怕還是要走很多彎路才可明白這二十四字心法之本源?!毕肓讼胗植粷M地說:“其實這其中種種托別姬上神也并非不可言明,但為何她卻偏要我們自己參悟呢?”
“那是因為不想你們冒進,怕你們稍有不慎則會引火焚身?!鼻箅x仍舊淡淡地回答。
桃小別立刻想到托別姬將她和洛安、葆迦年帶自沁心泉旁才肯傳授心法之事,臉上頓時有些忍俊不禁,隨后又問求離:“那師父今日向別兒道破這心法之深意,難道就不怕別兒冒進再引火焚身嗎?”
求離搖搖頭:“我從小帶大的徒兒我自有數(shù),冒進于你乃家常便飯,但你天資聰穎從未有失,不過就是能使出天神之火的神焰訣,想來你必可應(yīng)付?!?p> 桃小別得意地揚揚眉毛后又認真地問:“師父還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我從小到大就未曾聽您說我半句不好,您到底是一心偏愛,還是當真我就有那般傲人天姿啊?”
求離終于輕笑出聲:“哈哈哈,為師既是偏愛于你,你自身自然也有那傲人天資!”
桃小別聞言差點將心中那句“是否因為我身上流有您的血脈”沖口問出,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她早就在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師父和娘親不想將事情的真相向她言明,她必不會開口相問,因為她是那般信任這天地間與她最親的兩人,她相信若是他們有意隱瞞,必有隱瞞的理由,而如果要向她言明,他們也必會言明。最重要的是,娘親與師父自她出生便陪伴身側(cè),師父早就形同她的父親,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對她來說也并非那般重要。
想到此處,桃小別壓下心中的疑問,親昵地湊過去摟住求離的胳膊輕聲問:“師父,我娘親何時才來此處?。俊?p> 求離就道:“就在這幾日?!?p> “那我以后便能時常回來了?”
“那是自然?!?p> “我需要將此事向八神言明嗎?天芒山的規(guī)矩是所有弟子在修習期間都不得擅自出山。”
“既有規(guī)矩就勿需言明了?!?p> “難道我便要遵循山上的那些規(guī)矩?”
“你遵循得了嗎?或者即便你遵循了,又遵循得了幾日?”
“師父的意思是……”
“還需要我教你嗎?”
桃小別終于笑出了聲:“別兒知道,別兒知道,偷跑出來不就行嘍!”
求離上神不置可否地道:“既然佑寧道和丹妙青已經(jīng)知道為師在此處,那八神必然也會知道,而你今日私自出山之事恐怕也隱瞞不了。”
桃小別渾不在意地看著求離上神,像是知道有他在這件事情必不會引得八神非要處罰她不可,果然就聽求離繼續(xù)說道:“不過有本神在,想來他們也不會非要觸你霉頭,惹我不悅,想必只會睜只眼閉只眼,而不會多加阻攔。所以你行事謹慎一些,莫要張揚便是?!?p> 桃小別立刻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那天歌呢?我要帶著他一同回來嗎?”
求離這時極其認真地看著桃小別道:“自從去參加遴選后,為師觀你二人似不若以往親厚,可有不妥之事?”
求離上神的心細如發(fā)讓桃小別暗自咂舌,她就毫無隱瞞地回答道:“首先是因為楊沁兒,楊沁兒是天歌幼年時在人界的一位故人,他說她等同于他的妹妹。”
“所以?”
“我與楊沁兒的那一戰(zhàn)已經(jīng)讓我們勢同水火,不管她知不知道牙珉渡了一道分身給她,但她傷我之心極其篤定,與她交好已萬無可能,而天歌對此自是十分苦惱?!?p> “如若天歌因為她站到了你的對立面,你會不會恨他?”求離淡淡地問。
桃小別搖搖頭:“不會?!?p> 求離抿起嘴角輕笑,十分贊許朝桃小別點了點頭,卻也并不問她為何,像是對于那個原因早已了然于胸。
“你剛剛說的這是‘首先’,那其次呢?”求離再問。
桃小別便嘟起嘴不滿地道:“其次是因為天歌從不喊您‘師父’,而是跟旁人般喊您‘求離上神’!”
求離上神揚了揚眉:“那個孩子心思深重,他并非不愿喚我?guī)煾?,而是不敢,所以你就莫要為難他了?!?p> 桃小別立刻將嗓音拉得細長,撒著嬌朝求離道:“要不……師父您就喚他一聲徒兒,讓他知曉您的心意,從此他便不會別別扭扭地猜來猜去,不敢順從本心了?!?p> 哪知求離立刻搖頭:“這是他自己應(yīng)該想通之事,并非為師該管之事?!?p> 桃小別噘著嘴還想再勸,卻聽求離又道:“看來此次楊沁兒去那天芒山也未必為了找你麻煩,想來是為天歌而去?!?p> 桃小別凝眸想了想,也覺得甚有可能,便聳聳肩,表示并不想管,而求離則道:“你回去后若天歌主動跟你提起楊沁兒私自上山尋他一事,你便可以將他帶回此處,如若不然,就不必帶他到此?!?p> 桃小別驚異地張大嘴:“師父是……是不想要天歌了嗎?”
求離平靜地看著遠方:“若他一心向著你,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他心有他想,就會隱瞞因果。他可以隱瞞任何事情,但隱瞞與你為敵之人之事,卻是為師不能忍的?!?p> 桃小別心中頓時十分惆悵,她竟不敢斷定天歌到底會如何選擇。求離見她心有戚戚,便轉(zhuǎn)移話題道:“以后我與你娘親便要在此地暫居了,你要不要給這個地方取個響亮的名字,就如咱們的春庭幽谷一般?”
桃小別立刻拋開了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情緒,兩只眼睛滴溜溜一陣亂轉(zhuǎn),半晌之后才朝求離笑盈盈地道:“這方庭院不但被花木掩映,更有清流環(huán)繞,不如就叫此處為‘疏影清溪’如何?”
“疏影清溪?!鼻箅x喃喃輕念,復(fù)又開懷一笑道:“甚好,甚好!”
桃小別見求離滿意也是喜不自勝,面上全是神采奕奕地笑顏,而此時求離就朝已經(jīng)走到庭院外駐足而立的柳憶揚了揚下巴,對桃小別道:“你這便回去吧,把柳憶帶上,改日再尋個機會回來便是。”說到此處頗為溫柔地朝桃小別笑了笑又道:“為師保證,待你下次再回來時,定可見到你朝思暮想的娘親。”
桃小別指了指庭院中那些被師父的神焰燒毀的焦黑枝干,目光閃爍地道:“在接我娘親到此處之前,您還是先將這些枯枝敗葉都恢復(fù)原狀吧,免得被我娘親看見又要嘮叨上半年?!?p> 求離一聽便抬起手隨意一指,庭院中那些被火焰卷舔過的焦黑枝干立刻如時光流轉(zhuǎn)般重新發(fā)出嫩芽,長出新葉,幾息之間便恢復(fù)如初。
桃小別立刻歡欣鼓舞地朝求離上神豎起了大拇指,然后師徒二人又依依話別了一番,終于在月朗星稀的夜幕下?lián)]手告別。不過,原先一個人從天芒山出來的桃小別,此次回去時卻是已經(jīng)變?yōu)榱藘蓚€人。
田小田的甜
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