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劍法合一

　　在天宣閣的絕壁之上有一塊平整突出的場地，在天光剛剛穿透濃重的天幕時，桃小別就獨(dú)自一人手持索月神劍迎風(fēng)站立于此處。四周的山峰之上都是人跡罕至的叢林，桃小別所站之處更是高于別處，她在這高峰中安靜地看著鋪天蓋地的云氣氤氳而來，這云霧或散或聚，群峰忽隱忽現(xiàn)，陽光一照丹崖貼金，凝眸處朝霞掩映，而云海之間忽生寶光，松影之陰琉璃一片，閃閃于垂虹之下。

　　在這流光溢彩的大好美景前桃小別卻并未分心，她的目光始終看向前方虛空之中，回風(fēng)劍法和飄渺凌虛劍法的招式在她心中如流云奔騰而過，她仿若看到白衣飄飄的求離上神與威武大氣的天凌上神持劍而戰(zhàn)，求離上神使的正是飄渺凌虛劍法，而天凌上神卻施展著回風(fēng)劍法。在二神流動的身影中兩套劍法的招式有來有往，他們劍隨心揮，身隨劍舞，影隨身飄，索月劍和嘯風(fēng)劍在晨光的映照下發(fā)出陣陣寒芒，如滾滾而來的雷霆鋪灑在蒼茫的九霄之間。

　　桃小別于須臾間似有所悟，只見她眼中突然金芒大盛，一躍間騰飛而起，她將手中索月劍尖撩起凌空揮出，刺眼的劍芒頓時如銀龍般直沖而起，在寒芒電掣、勁風(fēng)激蕩中，桃小別身姿旋轉(zhuǎn)，矯若游龍，回風(fēng)劍法和飄渺凌虛劍法兩套招式被她合并為一套，劍招套著劍招，劍影籠著劍影，片刻間整片場地中全是瀟瀟閃現(xiàn)的劍風(fēng)劍影。明明只有桃小別一人在此舞劍，卻又仿若有千萬人在此舞劍，那無邊的劍影青芒使得一時銀光漫天，她舞至高潮時，仿若天地傾斜山河變色。

　　桃小別就這般迎風(fēng)揮灑劍訣，將細(xì)微變化轉(zhuǎn)換為萬般變化，也是在那一瞬間，她只覺體內(nèi)靈氣充沛、真氣雄渾，滾滾而不可測，越發(fā)讓她吐氣如劍，婉轉(zhuǎn)靈動，一個回轉(zhuǎn)一個挑刺間全是果決凌厲的殺伐大招。

　　桃小別手中的索月劍也越發(fā)的光華四溢，威風(fēng)不菲。

　　一炷香之后，她終于收了劍勢站穩(wěn)身形，微微朝身后偏著頭道：“還不出來？”

　　一雙雪白的布靴踩著地上枯敗的黃葉輕靈而出，正是一身雪袍的洛安。

　　桃小別佯裝惱怒地說：“五殿下還學(xué)會偷看了？”

　　洛安泰然自若地道：“我來時見你正舞得興起，不想擾了你的興致罷了，何有偷看之心？”

　　桃小別立刻笑了，然后轉(zhuǎn)過身急切地問他：“依你所見，我劍法如何？”

　　“看來天凌上神的回風(fēng)劍法和求離上神的飄渺凌虛劍法已被你合二為一了。”

　　“正是！你覺得如何？如何？”桃小別充滿期盼地看著洛安。

　　就聽洛安喃喃說出幾個字來：“恰如雷霆收震怒，如是江海凝清光。”

　　桃小別歪著頭細(xì)細(xì)思量了片刻才道：“你是說……很不錯？”

　　“簡直是精妙絕倫！”洛安的眼底浮起贊嘆之色。

　　桃小別一見他的神色即知此言不虛，心中頓時歡騰喜悅，立刻語笑嫣然地道：“怪不得我?guī)煾刚f學(xué)不止息，貫并相通，世間之法總是相輔相成，相生相克，原來劍訣也是如此，無頂尖之訣，但有更高之法。我今日也算了悟了！”

　　洛安也忍不住為她高興：“這天地間天賦異稟之人我也見過許多，你卻是我所見之人中最為穎悟絕倫者！”

　　桃小別毫不掩飾心中的得意，撫摸著手中的索月劍道：“也不想想我?guī)煾甘钦l！我要是蠢不可及，豈非辱沒了我?guī)煾傅拿烂?？那是我寧死也非愿之事！?p>　　洛安微微一笑：“你與求離上神之師徒情深著實(shí)讓人羨慕?！?p>　　桃小別歪著頭去看他：“我?guī)煾概c我娘親是這世間最在意我之人，自然也是我最在意之人。”說完她朝洛安眨眨眼睛：“誰是你在這世間最在意之人呢？”

　　洛安深邃的眼眸變得極其飄忽，竟是半晌也未曾答話。

　　桃小別不解地看著他：“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你不想回答？”

　　洛安眼望遠(yuǎn)處的蒼云晨光，嘴中喃喃而言：“曾經(jīng)……我最在意的便是我的娘親……可她……”

　　“她怎么了？”桃小別關(guān)切地問：“你們吵架了？”

　　洛安無可奈何地笑了：“難道你會與你的娘親吵架？”

　　“當(dāng)然！”桃小別道：“有時候我娘親實(shí)在將我管束得緊了，我便會同她鬧脾氣，不吃飯，不起床，不理人，往往最后都是她來哄我，陪著笑臉將我抱在懷里，溫言軟語一番，我就什么氣都消了。”說這段話時桃小別沉浸在歲月靜好的回憶中，面上如鍍上了一層琉璃色的和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溫柔沉靜，格外柔美。

　　洛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側(cè)顏，眼中心中都是那張生動的臉。

　　桃小別突然眼望遠(yuǎn)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好想回春庭幽谷啊！好想我娘親??！好想師父?。　彼奈惨魬醒笱笥痔鹉伳?，像在撒嬌般拖得很長很長，洛安就自然而然地朝她道：“改日尋個時機(jī)回去一趟便是。”

　　桃小別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我沒聽錯吧？素來嚴(yán)于律己的五殿下是在攛掇我私自回家嗎？我們來天芒山的第一日那白閣上仙就宣告下聽，說在修習(xí)期間誰也不準(zhǔn)擅自離山！”

　　洛安的唇邊漾出一抹笑容，仍舊波瀾不興地道：“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桃小別驚訝地張大了嘴：“原來你是這樣的五殿下！難道你平日里的一本正經(jīng)都是裝的不成？”說到此處忍不住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洛安皺皺眉：“人不可貌相用在此處可是合適？”

　　“當(dāng)然合適！”桃小別將一直提在手中的索月劍插入劍鞘，然后一翻手掌將其收好，又繼續(xù)朝洛安道：“你長著一張清風(fēng)明月般的端雅面孔，誰會想到你會有如此雞鳴狗盜之言，難道還不是人不可貌相？”

　　洛安輕笑出聲：“為何連雞鳴狗盜都出來了？”

　　桃小別聳聳肩膀：“就是形容你方才讓我干的事情，實(shí)在是連我這般任性囂張之人都從未想過，你可倒好，張嘴就來，也不怕隔墻有耳，要是被旁人聽了去，再去告我們一狀，我們就等著受罰吧！”

　　“只是說說而已，又沒落到實(shí)處，難道心中遐想一番也是有罪？”

　　桃小別將腦袋湊到洛安跟前，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地道：“往日里沒有這種心思也就罷了，既然今日你提醒了我，我又怎會不去嘗試一番呢？”說完朝他嘻嘻一笑，又站直了身體大聲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天凌上神說不定已經(jīng)在云霄場等著我們?nèi)ド险n了！”說完朝洛安招招手，洛安就眉眼含笑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此時，從絕壁上的一棵古松旁又相繼閃現(xiàn)出三道身影，竟是無回子、佑寧道和丹妙青三位上仙，只見佑寧道滿臉愁苦地道：“唉，這個桃小別果然是頑劣成性，將咱們素來穩(wěn)重的洛安殿下都給帶偏了！”

　　丹妙青微瞇雙眼暗自思量一番后卻是笑意滿滿地道：“若是我們在桃小別私自出山時跟著她，不就能尋到求離上神的仙府了？”

　　無回子立刻搖頭：“牙珉之禍尚且歷歷在目，我等就莫要存著去叨擾求離上神的心思了！”

　　佑寧道臉上雖有猶疑，但略一沉吟還是開口道：“我們只是跟著桃小別，既不尋她的麻煩也不找她的別扭，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就好，只要知道了求離上神仙府的位置，咱們轉(zhuǎn)身就回?！?p>　　無回子無奈地問：“為何你們心心念念就是想要知道求離上神隱逸之地呢？”

　　丹妙青道：“因為這也是八神乃至天帝心心念念之事，我們不過是幫天帝及八神分憂而已?！?p>　　丹妙青的話讓無回子無言以對，只得無比悵惘地看著桃小別和洛安飄然離去的背影出著神。而他的沉默在佑寧道和丹妙青看來算是對此事的默許，兩人不禁對視一眼，眼中均是藏也藏不住的期盼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