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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在天

第33章 執(zhí)念訣(下)

仙魔在天 田小田的甜 6113 2020-12-30 16:33:55

  而此時,在石樁之外的鼎臺上,八神與無回子等上仙分明仍舊安然而立。而拓羈場上的一眾遴選者也仍舊端坐在石樁之上,只是所有人都雙目緊閉,眉心間有一星淡藍幽光閃動。

  原來,遴選者們都陷入了寂世日上神的“執(zhí)念訣”所造之幻境中,他們看似無聲無息,卻已在幻境中開始了一場無法預(yù)知的考驗。

  陸耀上神對天凌上神道:“對這些遴選者使用‘執(zhí)念訣’是否妥當?他們都還在修習的道路上徘徊,此訣一出他們心中的心魔和執(zhí)念都將被喚醒,不要說這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了,就是我們已為仙神者都極力避免滋生執(zhí)念和心魔啊!”

  天凌還未答話,閉目而坐的寂世日反倒開了口:“我就是要看看,這些人都有著何種執(zhí)念和心魔,但凡那些心念深重之人都不應(yīng)求這仙神之道,免得日后禍亂蒼生!”

  李達一這時也湊了過來,說:“有執(zhí)念也就罷了,就恐這其中已有魔根深重者,今日這個‘執(zhí)念訣’是用對了!”

  天凌聽罷也微微點頭,目光如炬的看著拓羈場之上已陷入“執(zhí)念訣”幻境中的遴選者們。而只有寂世日才可探知,這群遴選者在“執(zhí)念訣”制造的幻境中將面對怎樣的境況,又將作出何種抉擇。

  此時的桃小別仍舊沉浸在幻境中悲傷得不能自持,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悲從何來。在桃小別的記憶中,她甚至都沒有掉過眼淚,而像此刻這般不問所以的大哭一場竟像是她早就該做的事情。

  隨著桃小別的痛哭,她所在的那方天地都變了顏色。山河動搖,風云變幻,仿佛整個寰宇都在桃小別的哭聲中漸漸變得昏暗混沌,趨向末日般地荒涼。

  桃小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覺胸中有口濁氣無論如何也不可平順,只想一直哭下去,哭到酣暢淋漓為止。

  她從未這般痛哭過,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極其痛快。

  但漸漸地,于這痛快中生出一股暖意,那是從她的心脈中緩緩溢出的一絲氣息,這股氣息溫暖而和煦,讓悲不自禁的桃小別從嚎啕大哭轉(zhuǎn)變?yōu)樾÷曕ㄆ?。她皺著眉去感受那股暖意,突然察覺到暖意中有如此熟悉的氣息,那氣息緩緩升騰,從她的胸腔中升騰到她的腦海,并且突然在她的腦海中炸裂成一朵煙花,一聲“別兒”清晰地在她大腦中響徹。

  桃小別在一個激靈間就止住了哭泣——是師父,是師父在喚她!

  桃小別仰臉一竄而起,再翻起手腕朝自己的胸腔一拍,一股金光裹挾著一把利劍從她體內(nèi)射出,她抬手將其握在手中,只見劍身華光奪目,氣勢如虹,正是求離上神的索月神劍。

  原來索月已到了可以與靈體合二為一的級別,怪不得桃小別能游刃有余的在“靜心”環(huán)節(jié)中扛過八神一日難過一日的試煉,多虧索月用神劍的威儀替她抗下了諸多的磨難。

  此時的桃小別手握索月,冷冷地望著眼前這方不明之地,她心中已猜出自己多半是落入了一個幻境,雖不知是何時著的道,但也并不驚慌,她揚手將索月斜斜地揮起,鼻子中輕飄飄地“哼”了一聲:“什么狗屁‘靜心’試煉,連幻境都弄出來了,還讓我痛哭不止,陪我的眼淚來!”

  話音剛落,桃小別縱身一躍至半空,在呼嘯而過的勁風中她黑發(fā)飛揚,裙角蹁躚,明明是一副美輪美奐的天人之姿,可她黑眸中的狠厲一閃,手腕毫不猶豫地翻轉(zhuǎn),向著虛無的前方揮出了不留情面的一劍。

  同樣置身于幻境中的洛安的周遭,早已因為他的憤怒枯敗成了一片灰暗,而且這片灰暗正在慢慢地擴展,像要將所有的一切都蠶食干凈一般。

  洛安將不安、焦灼與憤怒全數(shù)凝聚于掌心,隨時準備拍出讓周遭的事物灰飛煙滅的一擊。他雙目赤紅,眼神痛苦,嘴角因為隱忍,緊緊地抿成僵硬的幅度,他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天界五殿下,更像一個胸中有桎梏的凡人,充滿了對天地的不甘與憤怒。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呼喊,管他什么天地法則,大道之本,他只要他的母妃回來,任何利用他母妃的人都不能寬恕,唯有毀滅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心,才是對母妃最體貼的顧念。

  洛安堅定地將手高高舉起,隨時準備毫無顧忌地拍下一掌,讓這個詭異莫名地回響著母妃最愛的笛音的地方灰飛煙滅。洛安堅信,也許只有這樣,那藏在幕后之人才會站出來吧,或許能有母妃的消息,或許能告訴他一些他想要了解的真相。

  洛安的手剛要往下壓去,卻見一通體雪白的兔子竟不畏周遭那蒼涼破敗的氣場,慢慢地溜了過來,最后蹲在離洛安五步開外安靜地舔起了兔毛。那只兔子的眼珠紅得透亮,三瓣嘴也鮮明可愛,它舔幾下毛發(fā)又抬眼瞧瞧洛安,十分的愜意可愛。

  洛安忽然就放下了手,怔怔地走過去將兔子抱在懷中,有些悵惘地說:“你沒看清此處的情形嗎?還巴巴地跑過來。”懷中的兔子柔軟安靜,乖巧地窩在洛安的手掌之中,洛安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焦土殘垣,終于嘆出一口氣來:“我何故要將氣惱撒在你們身上呢,萬物有靈,事分對錯,我的這身修為又豈是用來隨意撒潑的?”

  洛安話剛說完,忽覺腦中一片清明,眼前的境地靜止成一幅畫,畫面在須臾間碎裂為千萬碎片,又在微風中倏然飄落。等洛安錯眼間已重見拓羈場之上的情形,他仍舊挺拔地坐在石樁之上,而八神在不遠之處的鼎臺上朝他投來贊許的目光。

  洛安望著盤腿坐在鼎臺前側(cè)正中的寂世日,輕嘆了一口氣:“原來是執(zhí)念訣……”

  洛安話音剛落,忽見桃小別身上金光大盛,她似靠蠻力生生破掉了寂世日的執(zhí)念訣,一雙大眼睛霍然睜開,無比憤怒地看向鼎臺之上的八神。

  寂世日突然睜開雙目飛升而起,轉(zhuǎn)瞬即至桃小別身前,他一改平日吊兒郎當?shù)目谖?,鄭重而迫切地說:“將你帶的那把神劍給我瞧瞧?!?p>  “不給!”桃小別氣呼呼地說“不是說要靜心嗎?怎么連幻境都弄出來了?我長那么大沒哭過,方才卻在你弄的幻境中哭成了狗,賠我眼淚!”

  寂世日挑眉道:“那說明你心中有莫大的哀憫,不翻山倒海不可平?!?p>  桃小別說:“不可能,我從小到大就沒掉過眼淚,哀憫從何而來?分明就是你在幻境中做了手腳!”

  寂世日笑了:“那叫執(zhí)念訣,不管你是人是妖是仙還是魔,在本神的執(zhí)念訣中,心中執(zhí)念必將顯露無疑?!闭f完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洛安,洛安立刻收回目光,垂眸不語。

  寂世日微微晃了晃腦袋,又對桃小別道:“洛安殿下用心中善念壓下了執(zhí)念,所以堂堂正正地破了本神的執(zhí)念訣。而你這個丫頭,卻是憑著那把神劍生生將幻境割裂,這才靈識回轉(zhuǎn),過了這一關(guān)。你說,讓本神看看那把神劍,到底該是不該???”

  桃小別一梗脖子:“不該!我的東西,我不給看就是不該!”

  寂世日也不惱,饒有趣味地看著雖然面色微怒,但仍舊端端正正盤腿坐在石樁之上的桃小別,他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悄聲對桃小別道:“丫頭,別藏著了,早晚是要拿出來的。再說了,我可是識得這把神劍哦!”說完也不待桃小別反應(yīng),笑嘻嘻地乘風飛回了鼎臺。

  桃小別心中突然有些七上八下,她倒不是怕這索月劍的來歷被八神知曉,而是回想起自己在執(zhí)念訣的幻境中哭得神思不明的經(jīng)歷,心中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悲哀,能痛哭哀嚎至此。現(xiàn)下靈識回轉(zhuǎn),她回想過往種種,記憶中全是春庭幽谷里溫馨歡愉的場景,何來的悲憫和哀傷?

  桃小別還沒想明白,一直靜默不語的洛安突然說道:“你若真是帶著什么了不得的神器,眼下就該拿出來了。葆迦年他們此刻都深陷幻境,執(zhí)念越深越不得出,你若能生生劈開自己的幻境,約摸也能幫得了他們?!?p>  桃小別四顧一看,葆迦年、天歌等人皆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她清楚地知道,在執(zhí)念訣的幻境中肯定不會有令人愉悅的際遇,估摸著眾人已經(jīng)在幻境中被逼得快要發(fā)瘋了。

  眼見夕陽夕下,時間緊迫,若大家全都被困在幻境中出不來,那今日的試煉就失敗了,桃小別可不想獨自面對之后的考驗,她一向認為人多才能更好玩。

  思及此處,桃小別不再猶豫,她翻起手腕一拍胸口,索月劍挾著一陣清越的劍吟聲從她體內(nèi)飛出,起先還只是隱約的虛體,在桃小別的手握上劍柄之時頓時轉(zhuǎn)變?yōu)閷嶓w,一時間桃小別的周遭都被光華四溢的劍氣所覆蓋。

  即便是洛安那處變不驚的性子在看到索月劍之時也大為震驚,他一直覺得桃小別跳脫可愛,修為不俗,竟沒想到她會持有如此高階的神器,當下更是對這個桃樹花妖充滿了好奇。而在鼎臺上的八神的臉上則全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托別姬,她已經(jīng)顫抖地喊了出來:“那是……是……索月神劍!”

  桃小別根本顧不上去管其他人的表情和想法,她右手持劍,左手掐訣,將索月劍往虛空中一揮,嘴中同時喝道:“破!”

  伴隨著大盛的劍吟聲,一層耀眼冷冽的劍氣以桃小別為中心迅速蕩出,劍氣不但籠罩了天歌、葆迦年、昭辰、珩景、澄黛和奕瑜數(shù)人,連緊挨其周的數(shù)十人也均被籠罩。

  而在劍氣蓬勃激蕩而出之時,所籠罩范圍內(nèi)的執(zhí)念訣皆從外部被生生打破,數(shù)十人皆氣喘吁吁地從幻境中被喚醒,他們都睜開雙眼疑惑地看著周遭的場景,靈識也漸漸清明起來,一個個都有了劫后余生的慶幸神情。

  桃小別在這幫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不動聲色地收好了索月,她也懶得去向別人邀功,只是瞄了分坐在自己左右倆側(cè)的天歌和葆迦年一眼,急不可耐地問二人:“你們可都還好?在幻境中都遇到了何事?”

  天歌和葆迦年少有的沒有理會桃小別,皆是垂下雙目,靜默不語。桃小別還想追問卻聽到天歌深深的嘆了口氣,嘆得那樣寥落而悲哀。

  桃小別回想自己在幻境中哭成狗的經(jīng)歷,突然理解了天歌和葆迦年的沉默。寂世日的執(zhí)念訣如此強大,也不知多少人不愿提起的心事在幻境中重現(xiàn),今日這場試煉沒有傷到大家的肉身,不過心肯定都被或多或少的傷到了。

  桃小別又四顧看了一眼,清醒過來的珩景等人也只是在目光相交時點了點頭,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表現(xiàn)出又度過一關(guān)的歡欣雀躍。沒有人詢問到底是誰救了大家,同樣也沒有人開口說起各自在幻境中的經(jīng)歷。

  詭異的氣氛在這第八日達到了頂點,拓羈場上的眾遴選者們,不管是被桃小別喚醒之人,還是那些仍舊深陷其中的人都安靜地端坐著,整個拓羈場鴉雀無聲,就像沒有人清醒而出一般。

  而此時,在鼎臺之上的八神不知何時已從高大的圈椅中站了起來,他們圍站在一起,紛紛朝著桃小別的方向觀望著。他們根本沒有討論桃小別這種憑己之力喚醒數(shù)十人的行為是否合規(guī),他們在意的,只有那把索月劍而已。

  “這個女娃難道和求離上神有關(guān)?”陸耀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其余眾神。

  “自然有關(guān),否則索月神劍怎會在她之手?”張戈道。

  魏巍趕緊插嘴說:“還有一種可能,求離上神身死神滅,索月就落入……”

  “永無可能!”托別姬朝魏巍喝道:“求離上神是誰?誰能傷得了他!我們皆可能身死神滅,唯有求離上神,絕無可能!”

  溫儀挽住托別姬的臂膀,溫和地說:“求離上神隱逸了數(shù)千年,天界遍尋他不得,想來應(yīng)是去做那閑云野鶴,不管世事而已?!?p>  李達一也道:“就算……就算上神身死,憑索月神劍之靈性,也該沉寂封劍,任誰也不可用,而不是平白地落入旁人之手?!?p>  天凌望著桃小別的方向若有所思:“若是如此……”

  哪知他話未說完,寂世日歪過身子撞了他一下,遙遙指著桃小別三分邪魅七分鄭重地對天凌道:“她是我的!”

  托別姬聞言立刻轉(zhuǎn)向寂世日:“不可!這個女娃必須拜于我門下,由本神悉心看顧!”

  “看顧?”寂世日“刷”的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地晃了晃扇身,奇怪地朝托別姬道:“不應(yīng)該是教導(dǎo)嗎?”

  托別姬一時語塞,而天凌適時打斷二人道:“遴選還未結(jié)束,現(xiàn)在就開始搶人是不是為時尚早?”

  托別姬和寂世日都不再說話,均是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桃小別。

  站在八神之后的無回子等上仙此時早已不再淡定,桃小別的索月劍他們并不認識,但求離上神的威名響徹四界五湖,他們想裝不知道都難,現(xiàn)在又眼見托別姬和寂世日已經(jīng)開始對桃小別另眼相看,四仙的眼中也都出現(xiàn)了不同的神色。

  丹妙青朝無回子悄聲道:“你果然好眼力,初見桃小別就能看出此女非同一般?!?p>  哪知無回子眉頭緊鎖并不答話,反倒是佑寧道急急地說:“這個桃小別到底是何背景?何曾聽說求離上神座下有這樣一名小妖的存在?”

  此時的牙珉將周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但他只字未言,他只顧看著石樁之上楊沁兒的狀況,但見此時的楊沁兒眉心的淡藍幽光正在忽明忽暗地閃動,想來應(yīng)該正在執(zhí)念訣的幻境中辛苦地想要脫困。

  牙珉此時稍稍有些不悅,心想楊沁兒要是坐得離那桃小別近一些,應(yīng)該也能受那神劍之照拂,早已靈識回轉(zhuǎn),脫困而出了。神劍威儀雖強,奈何桃小別修為有限,不能將神劍之威儀全然催發(fā),只堪堪將身邊幾十人喚醒,而楊沁兒卻未在其中。

  牙珉心知在這執(zhí)念訣的幻境中,但凡胸無大志,心無城府之人更能盡早脫困而出,而像洛安、葆迦年等殿下、公主反而會因為尊貴的身份之上所負擔的遠見和期望而心思深重,越發(fā)難以在執(zhí)念訣的幻境中清醒過來。楊沁兒乃人間三王爺之郡主,她的身上也同樣擔有家族的期望和桎梏,所以她想脫困也萬般艱難。

  牙珉有心助楊沁兒一臂之力,又恐自己的小動作被八神識破,他垂在大腿兩側(cè)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終是沒了任何動作。

  時間慢慢流逝,拓羈場上終于有三三兩兩的遴選者從幻境中靈識回轉(zhuǎn),只是清醒過來的人都不若往日般與周邊之人交流一兩句,均是飛快地掃視一下周邊的情形,再斂息屏氣地閉合雙眼,堅決不發(fā)出任何聲音。

  默默打坐的天歌突然睜開了眼睛,遙遙朝著楊沁兒的方向望了一眼,正看見楊沁兒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地微微發(fā)著抖,似深陷幻境中痛苦不堪。

  桃小別察覺到天歌的目光,也朝楊沁兒望去,問:“你想幫她?”

  天歌點點頭,但又快速地說:“但不知如何幫?!?p>  還未等二人再有言語,只見楊沁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也同時清醒過來。桃小別知她應(yīng)是已知身處幻境,但無論如何不得出,只好以心頭血沖頂靈臺,逼迫自己靈識回轉(zhuǎn),不過此辦法只有那些身處幻境而自知此乃幻境之人可用,怕就怕深陷幻境卻不識幻境,那就當真麻煩了。而且楊沁兒所用之法極其耗損心神,瞧著楊沁兒慘白的面色也知其必然傷得不輕。

  楊沁兒醒轉(zhuǎn)之后即將目光投向了天歌,二人竟像早就相識般遙遙地點了點頭,桃小別心中疑惑,但也知道眼下并非探究的好時機。于是桃小別將心頭的疑問暫且壓下,一回頭卻又正巧看到鼎臺之上的牙珉上仙射過來的如箭矢般的眼神,那般不善的眼神讓桃小別頗為不悅,她自問并未得罪過這位上仙,心中并不懼怕,遂坦蕩地看著牙珉,一副磊落無懼的神情。

  牙珉在這幅神情之下敗下陣來,轉(zhuǎn)身走到了鼎臺的另一側(cè)。桃小別抿嘴一笑,重新垂目凝思,不作他想。

  時光漸逝,寂世日終于朝著拓羈場大手一揮,籠罩著遴選者們的那層淡藍幽光頓時消失無蹤。那些還未從幻境中脫困的人也悠然醒轉(zhuǎn),他們大多怔忪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終是明白了方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均是假象。那些人的臉上都出現(xiàn)了或落寞、或憂傷、或憤恨的神情,但他們都只字未言,皆是自覺的從石樁之上飄飛而下,安靜地離開。

  從寂世日的執(zhí)念訣啟動之時起,拓羈場上就鴉雀無聲,而此刻的結(jié)束也甚是安靜,離開的人沒有哀嚎,留下來的人也沒有出聲。

  紋絲不動的洛安這時反倒睜開了眼睛,他用靈識探知了一下周遭,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的石樁又多了百來根,只有一百來人通過了今日的試煉,在碩大的拓羈場之上,他們這百來人越發(fā)顯得渺小孤單。

  洛安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復(fù)又閉上雙眼,沉默不言。

  整個拓羈場從未有過的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明日最后的試煉。

  鼎臺之上的八神看著拓羈場上越來越多空空的石樁各有所思,天凌突然朝寂世日道:“你今日在這些孩子身上可曾探出什么了不得的執(zhí)念或心魔?”

  寂世日端著一只茶杯正要喝茶,聽到天凌的問話微微一愣,旋即將茶杯放下,隨手撫弄了一下鬢邊的頭發(fā)才道:“都是一群孩子,哪兒來的了不得的執(zhí)念和心魔啊?不過就是一些愛而不得、傷而不愈、怒而不爭的小苦楚罷了。要修仙道,這些苦楚都是必然,了悟則明,則不惑。”

  “是嗎?”托別姬朝寂世日淡淡一笑,但寂世日并不看她,復(fù)又抓起茶杯,將杯中之水一飲而入。

  天幕漸暗,明日就是第九日了,靜心試煉的最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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