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血脈為琴弦,那琴師殺人時舞動的樣子或許能讓人聽見朦朧的妙音。
在一個被獨自開辟出的空間里,雷將一層又一層的攻擊咒譜進旋律里,沉浸在自己的糜樂之中面色潮紅,興奮邪狂。
而不遠處的卓美拉一次次的制造綠色屏障去阻擋鋒利如刀的音障,她的身上已經(jīng)遍體鱗傷,只守不攻讓她無力招架雷的天賦帶來的疼痛,閃著蘊氣的阻隔逐一被摧毀破碎。
“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控制,你以為你贏了其實你沒有?!?p> 卓美拉虛弱的聲音游絲一般穿透進雷的耳膜。
“無所謂,誰又會在意呢?我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這用你曾經(jīng)擁有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信任,去置換來的女爵之位,王子妃位,我認為也就那樣,索然無味。”
雷并不白皙的皮膚搭配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十分有異域風(fēng)情,她妝容華麗,裊娜迷人,完全不像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你也不是得到了一切,你得不到科林?!?p> 卓美拉臉上多了一些歲月澆筑的凝練,她已經(jīng)很多年不戴眼鏡了,以前每當看見鏡中帶著眼鏡的自己,就讓她想起過去。
卓美拉的臉被音刃刮花了幾道,她看上去并不在意。
這些年雷總是邀她進入秘境用琴技折磨她,在她身上留下傷痕,傷痕不深,卓美拉一夜之間就可以恢復(fù)如初,但過程足夠雷泄憤。
又一振,音波把卓美拉擊沖翻向后滾了很遠,她根本打不過雷,頭發(fā)散亂看上去狼狽不堪。
“呵,科林算什么東西,不過是我上位的一個工具人,要不是因為艾德殘忍暴戾,我怎么會把德里厄斯的長子讓給你?要我說,那科林也是徒有其表,看上去人模狗樣的,這么多年,無論我用盡什么方法,他都不肯碰我,八成就是個廢人。”
卓美拉冷冷的看著她說:
“你違逆王室禮法,做下腌臜的業(yè)果,黑暗之神伊瑟拉是不會放過你的,惡魔最厭惡玷污純正血統(tǒng)的小人。”
雷聽了倒也不怒,依舊儀態(tài)萬方的樣子,隔空反手就給了卓美拉一個耳光。
“你管我和誰生孩子,德里厄斯都不聞不問的,輪得到你來管?耶羅王宮什么情況我看你還沒有搞清楚,這地方就是誰狠誰毒,誰才能笑到最后?!?p> “論狠論毒,確實沒有人能比的過你,但是一物降一物,我自認為我打不過你,匹薩灣也有把柄落在你手上,才只能任你擺布。但你也只是算對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年我確實是若思身邊幾個人里最薄弱的一環(huán),所以你拆開了我,但我見過太多比你厲害千萬倍卻還無比謙遜的人,你暫且先狂著,總有一天,他們會為了光明來取你狗命。”
雷緊接著又是兩個巴掌,打的卓美拉的臉迅速腫了起來,牙齦也在不住的往外滲血。
“說起披薩灣,上次他們居然還有臉因為艾德打你的事找來?那些島民到底有沒有好好謝謝你?謝謝你當年為了保住匹薩灣太陽島的名諱做出多么惡心的事來,背叛朋友,放棄賽普族籍,連諾克都不要你了,為了那個小島上那么一丁點兒可憐的陽光,值得嗎?”
雷逐漸走近,抬起沒穿鞋的腳踩在卓美拉腫的足足胖了幾圈的臉上。
卓美拉也不反抗,只是雙眼死死的盯著她。
“值不值得現(xiàn)在說了不算……”
被踩住了半邊臉艱難的咀動著牙齒說:
“現(xiàn)在時間還早不是嗎?”
……
迷失森林。
諾克的頭發(fā)長長了不少,扎了一個小辮子在腦后,整個人高挑消瘦,氣質(zhì)看上去和里恩越發(fā)相似。
安他飛快的跑過去,邊跑右邊迅速凝成水刃,對準諾克的臉猛劈下去。
以劍對刀,劍上似乎鍍了法術(shù)的封層,閃著耀眼的金光,太快了,幾乎看不清諾克拔劍時的速度。
水刃倒也不黏劍,迅速抽離,順著袖子又轉(zhuǎn)移到了右手,安他的動作很輕盈但是招招都很危險,幾乎是擦著諾克的衣襟在打。
單斗,沒人能斗的過安他。
諾克伸出手指捻了一個幻術(shù),安他有一剎那的失神,但是很快掙脫出來了。
諾克找到一個空擋立馬抬劍去刺,被瞬間形成的水障擋掉了,依舊打的有來有往。
“這個安他好厲害啊?!?p> 尼圖忍不住贊嘆。
這些年安他一邊接活磨煉自己,一邊游走各處打探消息,已經(jīng)在阿丘坦如魚得水了。
諾克也進步了不少,這場切磋終究還是來了。
大概一小時前。
安他在迷失森林的邊緣和若思匯合的時候,心中大概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這些年自從卓美拉背叛賽普一族之后,諾克幾乎就像是人間蒸發(fā)。
安他平日里不是很關(guān)注男女之間的這些感情,不明白諾克為什么要在心里給自己加上這么深的捆綁。
他能理解黛拉和特藝結(jié)婚,能理解自己和若思的這種相互信任,但他理解不了諾克為什么要把自己封閉起來,連自己的兄弟朋友都一概不見。
他確實看不上這種類似逃避的做法。
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有他脫不開的責任。
“別告訴我諾克躲在迷失森林里面?!?p> 安他雙手抱在胸前,語氣里有一絲明知故問。
“安他,我也是回來之后才知道諾克在迷失森林的,但是進去之前我還有別的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你說,是關(guān)于你肩膀上這只木系獸的嗎?”
安他掃了一眼蹲在若思肩膀上的尼圖。
“嗯……它也是其中之一……”
……
“……這么說,你在第一次追擊給黛拉下毒的兇手時,和諾克在森林里走散,就遇見了賽羅·里恩?”
“是的,他很想收我做徒弟,我當時確實什么都不會,他看上去并不想?yún)⑴c王室紛爭,我就答應(yīng)了。你不覺得生氣嗎?”
“生氣什么?他的血緣嗎?其實你不說,阿丘坦好像都忘了還有里恩這么一號人,他就是一個活在傳說里的神話,他的胞兄里奇倒是因為守護邊境經(jīng)常被人提起。你離開的這么多年里恩都沒有什么動作,他早已跳脫出耶羅族了?!?p> “可是他的父親傷害了你的家人……”
“若思,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他現(xiàn)在的選擇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他也不認為現(xiàn)在這樣失序的世界是正確的,所以才選擇教你?!?p> “難道不是因為他看上了我的天資嗎?”
我問。
安他深深的望著我,意思是你居然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天資兩個字。
“你還沒告訴我諾克為什么在這里面,別告訴我他是進去度假的?!?p> “卓美拉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之前在和里恩學(xué)習(xí)法術(shù)的事,告訴了諾克。我出事之后就諾克就想來找里恩問清楚,就一直沒出來,尼圖是里恩送給我跟我一起回溯的靈獸,它說……”
“說什么?”
安他抬了抬眉毛。
“他說諾克覺得自己太弱了,求里恩收他為徒,這樣等我回來的時候還能有點用。”
安他聽完用舌頭頂著腮,看上去也是氣的不行,這樣一來,等一會兒的見面,免不了一場架要打。
若思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