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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過江湖

第二十四章 羊城失守

劍過江湖 我在沿途拾夢 5154 2019-06-11 21:56:18

  “這,又來土匪了嗎?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蒙婉倩媚眼一瞪,勃然大怒道。

  柳正風伸臂抱住妻子的肩膀,頓覺她一樣香汗淋漓,輕拍兩下她肩頭,安慰道:“瞧你緊張的,這是我叫張掌柜他們過來助你的,誰知他們來得這么慢”說到最后一句頗有責怪之意。

  “也就你相信他們,你們叫他們過來吃早飯還差不多”蒙婉倩說著,架開丈夫的手,去拾起一支火把,走進院內(nèi)。

  婆婆聽見院外的打斗聲停了,就逐個將樹上的三個小子接下來,柳懷仁一下來就往院外走。

  “娘,你又打贏了吧”

  柳懷仁本就往院外走,一碰見蒙婉倩進來,迅速抱住她的大腿,乳聲乳氣地問道。

  “別扯著娘,娘一身是汗,莫要臟了你衣服”蒙婉倩摸摸兒子的頭,說道。

  “娘,我不怕,你的汗比花都香,我就愛聞,不信你也聞聞”柳懷仁摟著母親的大腿不放,深怕母親不信,說完即刻用鼻子嗅了嗅母親的衣服,一副很沉醉很喜歡的樣子。嘆道:“真香”。

  “行了,就你會哄娘,快回去睡覺吧,免得明早起不來”蒙婉倩無奈地笑了笑道。

  “小姐,我去將水燒熱,待會兒讓你和姑爺都可以洗洗”婆婆走了過來,笑聲道。

  “嗯!我先將這些尸體都給扔出去”蒙婉倩應道,轉(zhuǎn)而對柳懷仁說:“老二,你放開娘,娘要干活”

  柳懷仁一聽之下,笑了笑,當即松開母親,且道:“娘,我替你拿火把”

  蒙婉倩遲疑一下,將火把伸給柳懷仁,立刻向尸體走去,把他們逐個扔出墻外去,這臂力若被莊稼漢看見都自愧不如。

  張掌柜領著人已來近,一看見柳正風大吃一驚,急問道:“柳老弟,你。。你怎么在這?陳富貴他們呢”

  嘙一聲,一物從院墻上掉落柳正風身后,嚇得張掌柜一陣啰嗦,這是院內(nèi)最后一具尸體了。

  “那邊的土匪已退,我繞道趕了回來的”柳正風坦然相告。

  張掌柜回過神來,點點頭,目光一轉(zhuǎn),瞄了一眼院前亂七八糟的尸體,足有三十多具,自覺慚愧道:“虧得你趕回來的及時,否則我們這些人都該抹脖子了”。心想:“這柳員外是怎么做到的,一兩個人就能殺了這么多土匪”

  一個黃臉酒糟鼻的大漢不免被剛才畫面嚇著了,喉嚨咕隆一下,不知院內(nèi)的柳夫人何時生氣,再丟具尸體出來,急忙附和道:“是啊!柳員外,我們一聽訊息就緊趕慢趕過來了,絕不敢懈怠。兄弟們都可以作證,不信你可以隨便問問”話剛說完,鄉(xiāng)親們立馬點頭應:是。

  “沒事,我都知道大家盡力了,你們幫忙處理一下尸體吧”柳正風面帶微笑道。

  “你們且到山坡下看看,那個吳彥還在不在”這個清脆的聲音是從院內(nèi)傳出來的。

  大家一聽,就知道是柳夫人的聲音,暗道:“柳夫人果然在聽’,怎敢怠慢,當下嗯了一聲,持著火把,慢慢往山坡上搜下去。

  他們已知道那個吳彥是誰,也想拿住那廝交給陳富貴的族人,將其浸豬籠去。

  尋了半響,果然尋到被摔得七葷八素、半死不活的吳彥,大家合力將其拉了上來。

  柳正風看著被拖上來的吳彥已然昏死,呼吸尚存,一臉鄙視,冷冷笑道:“果然是這廝,當日答應我要好好做人,怎知他這般不知悔改,也算罪有應得了”

  “柳老弟,這種人怎知悔改,他遲早都有這一遭的”張掌柜恨恨道。

  “待我將其交代族長,讓大家審判他,再將浸豬籠”黃臉酒糟鼻的大漢道。

  “柳員外,尸體都搬到后山,我們在那挖了個坑,埋了”一個漢子道。

  “有勞各位!”柳正風作揖道。

  處理完瑣事,張掌柜領著大伙將吳彥及一些受傷的土匪押回鎮(zhèn)上去。

  數(shù)日后,吳彥死了,被浸豬籠死的,與他的姘頭王瑛一個死法。

  不久,陳秀才把柳正風夫妻倆的事情改編成武林典故在鎮(zhèn)上連說數(shù)天,掙了許多銀兩,令他笑得合不攏嘴,直呼柳家夫妻乃財神。所謂改編,當然將實事中的人物名字,情節(jié)都有所改動,否則陳富貴不將他殺了才解恨。

  十二月的風呼呼的吹得那個冷,吹得林間的樹木吱吱作響,搖擺不定。

  一所孤單單的宅院坐落在臨海林間,院門梁上斜懸的匾寫著兩個大字:柳宅。

  一個人戴氈帽、披棉袍,雙手交插在衣管內(nèi),用肘部將門吱的一聲推開,走了進去,再以同樣方式將門關上。

  “爹!你去哪啦?為何不帶我去,真沒意思”

  柳懷仁聽到門響,裹著錦衣袍子,戴著小棉帽,從左側屋子開門走了出來。

  “你這小子,在責問你爹嗎?天冷,咱進屋再說”

  眨眼間,柳正風已慢跑到了他身前,伸手拽著他走進屋去。

  屋內(nèi)火爐燒著水,比戶外暖和多了;蒙婉倩與婆婆皆坐床邊縫新衣服,李擎天與柳懷義身藏在被窩里,僅露出個頭來看書。

  “爹!你回來了!”“師父,你回來了!”

  “嗯!你們都在”

  柳正風互搓一下手,倒了一碗熱水,端到桌前一椅子上坐了下來,接著又隨口而道:“這大冷天的,又縫衣服,小心凍著手”

  “天兒,衣服少,趁現(xiàn)在有空就多縫兩件”婆婆隨口應道,對姑爺愛答不理地縫著衣服。

  柳正風頷首微笑,繼而皺著眉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想什么呢?外面出事了嗎”蒙婉倩看他一臉嚴峻,停下手頭活,關心道。

  “昨日羊城又失守了,鎮(zhèn)上來了許多難民!”柳正風如實道,落寞極了,胸中憋著一股氣。該是為流離失所的百姓而感到氣憤和無奈吧?

  這年頭,打仗這事習以為常,蒙軍從北一路南下,義軍節(jié)節(jié)敗退,百姓都見慣不怪了。

  “這打仗有輸有贏,失守了再領兵奪回來就是。你想那么多干嘛”蒙婉倩隨口道。

  咔一聲,柳正風將碗置在桌上,熱水灑了出來,幸虧沒燙到人。他不好氣道:“婦人之見!失守的城池欲想收復,談何容易!這都是你的好叔叔干的好事,他這是要趕盡殺絕,滅人種族。你知道嗎?”心中有氣,聲音不由大了些,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妻子說話。

  本來好好地靠在柳正風身邊的柳懷仁,不禁哆嗦幾下,立時跑去抱著母親,嚎哭道:“娘,爹罵您,爹不要咱了”

  柳懷義立馬自被窩里挺身坐起,開口便道:“爹,你不該如此對娘說話”他從未見過父親對母親如此大聲地說過話,自是偏袒母親,勇敢糾正父親。

  蒙婉倩知是丈夫心中難受才這么說話,自然不作計較,但面對這種情況自己真的無能為力。她一面輕拍著兒子的后背一面說道:“哪我有什么辦法?要我去求他還是要我去殺了他?”,心中當然也略感委屈.

  柳正風立時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過分,頗有責怪妻子的的意思,當下道歉道:“這不怪你,我剛才心中有氣,我道歉”

  蒙婉倩撲簌一笑,看著柳正風,嬌嗔道:“這次我接受了,不允許有下次”方才的不快化成一縷飛煙散去。這才安慰柳懷仁:“別哭了,你爹不是經(jīng)常兇你嗎?很快又給你買糖葫蘆吃,兇你娘也一個樣”

  “但他從來沒兇過娘”柳懷仁抽泣道,其實爹娘和好了,他也不必再哭了。

  婆婆心疼柳懷仁,埋怨道:“姑爺,本來小姐就是不忍看你難受,才想這法子讓你撒氣的,這倒是委屈了我家老二了”心想:“你們夫妻倆就算真的吵架,床頭吵來床尾和,卻讓個孩子跟著受罪不成”

  柳正風眉頭深鎖,道:“羊城失守,恐怕很快就打到這了,我擔心咱們是走不了啦”,他雖然撒了氣,好受了一些,但心中那份擔憂依舊在。

  “走不了就不走!走路多累”柳懷仁趴在母親的大腿上,不樂意道,總之他是真的不喜歡走遠路。這小孩秉性苦笑就一瞬間的事,快來快去,似乎已將剛才的事忘了。

  蒙婉倩才不管孩子說什么,摸摸小兒子的頭就道:“船怕是等不來了,不如就走路吧”

  “拖家?guī)Э诘?,走路哪有那么容易。如今到處都是難民,路上太復雜、太危險了”婆婆提醒道。說出自己心中的憂慮。

  “我們就帶些衣服、干糧、銀兩,其它能舍就舍,應該沒多少東西”蒙婉倩道。

  “柳員外,有人找你”這時,院門被敲得‘梆梆’響,外面有人在喊叫著。

  柳懷仁的耳朵最尖了,當時就聽出聲音的主人,得意地叫道:“爹!是阿福的聲音!應該是客店沒人了,來喚你去跟他掌柜下棋”總之,他是這樣認為的,這種事又不是一兩次了。

  蒙婉倩陰著臉,看著柳懷仁嬌嗔道:“就你聰明、你厲害!你爹剛從客店回來,要下棋早就下了”,嚇得他匆匆用手捂嘴而笑,不敢再做言語。

  “應該有事,我看看去”

  柳正風深呼吸一陣,一掃愁緒,說著起身闊步走出去,到院門處將門打開。

  柳懷仁屁顛屁顛地跟隨其后,門一開,他就趁機鉆出去,

  果然是阿福!旁邊站著一位戴氈帽、裹著破舊大袍的年輕小伙。

  柳懷仁沒大沒小地上前推了一下目光閃爍的阿福,樂道:“爹!我說的沒錯吧,是阿?!?p>  “阿華,是你”柳正風看著來人,甚是驚訝,因為半年之約未到,劉延華這番到來,定是有事,于是作請道:“有事吧?快里面坐”劉延華當即點一下頭。

  阿福偷偷將目光從內(nèi)院收回,簡單作了揖道:“柳員外,店里忙著,我先就走了”,說完,失落地走了。心想:“這柳夫人怎么都不見人呢”

  柳懷仁對著阿福的背影深深鞠躬作揖道:“阿福!后會有期”由于太投入了,未察覺父親已領著劉延華往院子里走了。

  “老二,你要記得關門”

  柳懷仁聽到這一句,吃了一驚,即時撒腿往院里跑,急忙將門關上,快跑追去,拉上劉延華的手,熟絡道:“華哥,原來是你,裹的跟大粽子似的,我都認不得你”

  “你小子裹的跟小粽子似的,華哥也認不出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柳老二了”劉延華聽這小子打趣,不由對他挑逗一番;只是面上的不悅,令他笑得有點尷尬。

  “阿華!你怎么來了?屋內(nèi)坐”

  說話間,他們來到那個房門前,蒙婉倩一眼就認出來人,招呼著。

  “柳夫人,婆婆,有禮了”

  大家客套一般,柳正風請劉延華坐下,且倒上一碗熱水放在旁邊的桌面上。

  劉延華喝上兩口熱水,暖和一下身子,才慢慢將此番的來意告知。

  近日,羊城被蒙軍圍困攻打,兵民傷亡慘重,孤軍無援,寡不敵眾。昨日,再度淪陷,張安撫使為了不使蒙軍屠城、百姓遭受侵害,放棄了繼續(xù)巷戰(zhàn),已然投降,作了蒙軍的俘虜。這特殊時期,劉家早有打算,以免船只被蒙軍征用,城破之前毅然決然駛出外海。又怕耽誤了約期,特地派劉延華連夜前來,告知柳正風;還有一個意思就是告訴柳正風,蒙軍打來了,要走趁早走,別等船了。

  “這是我爺爺讓我?guī)淼亩ń鸷瓦`約金,請柳先生收下”劉延華從懷來捎出一個鼓鼓的布袋遞給柳正風。

  “約期未到,何來違約之說,你這銀子我收不得”柳正風笑著拒絕了。接著,又道“告訴你爺爺,我自做打算,請他放心就是”聽到這話,蒙婉倩不由地橫了他一眼。

  劉延華拿著銀袋,遞收不得,為難道:“這如何使得”

  “別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收著就是!你們這份情,我們領了”蒙婉倩勸道。

  劉延華這才將布袋重新放入懷里,起身作勢告辭:“各位!在下告辭了”

  “你走了一夜的路!吃了飯,休息一下,明日再走吧!”柳正風挽留道。

  “和我玩一會兒唄。多日不見,甚是懷念”柳懷仁趁機做個份,挽留他。

  “不知那邊情況如何,我要趕著回去,就不留了”劉延華執(zhí)意要走。

  “這是一些干糧和一壺熱水,你拿著路上用”

  趁著他們說話之際,婆婆已匆匆備好一些路上用的東西裝在布袋中,遞給劉延華。

  劉延華沒有推辭,感謝一番,接過布袋走了。因為他真的很需要袋里的食物。

  蒙婉倩嘆了口氣,隨口而道:“劉家人真夠意思,都這時候了,還記得這些”

  柳正風長嘆一聲,嘀咕道:“這時候誰都有難處,現(xiàn)狀并不樂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這去收拾行囊,準備一下,隨時可走”婆婆說完,便開始行動了。

  眨眼過了數(shù)日,蒙軍沒有想象中那么快打來這小鎮(zhèn),一切都像沉淀了一般。

  春節(jié)將到,外面依然是那種北風呼呼吹的天氣,冷得很,僅差細雨霏霏了。

  柳正風戴氈帽、披棉袍,雙手插在衣管里,走在小鎮(zhèn)的長街上。

  街上空蕩蕩的,風吹的枯葉夾在塵埃中滾滾而動,時起時落;懸掛在門梁上面的牌匾晃動著發(fā)出噫噫的聲響;除了那間客店門外角落處的兩個乞丐外,再無他人。

  他推門,走入了那間門戶虛掩的客店,看店內(nèi)幾個熟人圍成一桌,煮著酒正下棋,于是客套地打了個招呼。

  “柳員外,這大冷天的,你來下棋嗎?隨便坐”

  坐在門口里邊打著瞌的阿福被忽然吹進來的冷風驚了一顫,抬頭一看來人,懶散的接待一下。

  “要買點東西,順便來這看看!”柳正風禮貌地回應,徑直往里走。

  “柳老弟,你怎么來了,咱倆來一盤”

  張掌柜本來在柜臺內(nèi)算計前幾天的賬,一看是柳正風來,興致盎然地喚道。

  “這幫老哥不是在玩嗎?你咋偏叫我”柳正風嘴角一揚,笑著向柜臺前走去,邊走邊說。

  張掌柜笑容可掬地道:“這兒數(shù)你棋藝高,跟你多下幾盤,我便可學習學習”

  “聽說蒙軍都快打來了,你怎么還有心情做生意,不想走嗎?”柳正風眉頭一皺,問道。

  張掌柜長嘆一聲,笑道:“我就這點家當,走了就一無所有了,我才不走呢。更何況我爹走不動了,總不能丟下他逃命去吧”

  “聽說蒙軍沒那么恐怖,許多外走的人又回去了。照我說,離鄉(xiāng)背井的都不知死在哪,不如守著自己的家要殺要剮隨他便,總之都是一死”一個看棋的老漢湊了過來,講出自己的觀點。

  柳正風不認識這個人,自是不好開口,禮貌性地笑了笑。

  張掌柜看著老漢,滿不在意地笑笑道:“你就一個人,說的倒是輕松”。

  老漢一臉不樂意,氣憤道:“輕松?難道我一個老光棍就不是一條命嗎?”說完,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去,呢喃著:“活著的,都是命,這命不分貴賤,別以為你有錢就能低看我,別以為你讀過書就能懂得多,別以為你年輕就能活得久,別以為你有田就能有飯吃。。?!?p>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誤會了。我是說,像你柳老弟這樣一垅田屋,拖家?guī)Э?,要走談何容易”張掌柜面有難色,一臉無奈地向柳正風低聲辯解道。

  柳正風點點頭,表示理解道:“我明白,只是張大哥你無意中說到他痛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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