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耳機!”韓克白打開駕駛座的車窗,邊比劃邊向許浩然大喊道。許浩然低頭一看,原來剛才匆忙間韓克白往他手里塞的是一個無線耳機,他趕緊一把戴在自己的右耳上。就這么一低頭一抬頭的功夫,雪弗蘭重新發(fā)出巨大的咆哮聲,輪子又開始在街道上飛馳。許浩然這才看見原來雪弗蘭的背后已經(jīng)如此破爛不堪,豁口已經(jīng)占據(jù)了半個頂棚,這輛車不費什么力就能直接改成皮卡。
“我去引開他們,你快上樓?!表n克白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伴隨著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不知怎的,許浩然突然感覺到一絲心安,他用力點了點頭,背上雙肩包,向大樓跑去。
許浩然往前走,來到洛克菲勒大廈底下一個小門前,看上去像工作人員專用通道。“就站在這扇門前,眼睛盯著門上的攝像頭?!倍鷻C里傳來了進一步的指示。許浩然依樣照做。5秒鐘后,只聽得“咔噠”一聲,門打開了。
“這是刷臉的?”
“差不多吧。”耳機里又傳來零星的爆炸和槍炮聲,看來NYPD也沒能徹底阻擋住那個裝甲師。
在韓克白的指引下,許浩然快速穿過迷宮般的狹窄通道,來到電梯大廳。一部電梯像是早有安排似的,敞開著大門靜靜等待著許浩然。許浩然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就在他的后腳完全踏入轎廂的同時,電梯的門關(guān)閉了,同時開始加速上升。
“這部…梯會…你…達70層,之后—”可能是電梯里會屏蔽信號,耳機里韓克白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但許浩然清晰地聽見了一聲巨響,像是來自于一個巨大的爆炸。之后耳機的聲音來源徹底切斷了。
“老韓!老韓!”許浩然聲嘶力竭地吼起來,眼淚奪目而出,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電梯地面上,右手很不甘心地捶打地面。他也不知道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似乎只是為了發(fā)泄他心里憤懣的情緒。
“到70層之后,直接爬上飛機。后面的事就不需要操心了?!本驮谠S浩然已經(jīng)絕望的時候,韓克白的聲音再次在耳機里響起,背景里很安靜,沒有汽車引擎的聲音,也沒有槍炮子彈爆炸聲。
“老韓?韓叔?是你嗎?你沒死嗎?”極度的悲傷轉(zhuǎn)變?yōu)榫薮蟮捏@喜,許浩然手扶著耳機,抬起上半身,在轎廂里左顧右看起來,好像這樣就能看到韓克白似的。
“沒事,不用擔心,我們還會有再度相會的一天。”還是一樣冷淡的語氣,但許浩然聽了卻倍感溫暖。
“聯(lián)線中斷。”耳機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合成聲。
“Welcome to the Top of the Rock!(歡迎來到巨巖之巔?。彪娞堇镯懫鹆艘欢我魳?。許浩然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到達了70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跟他記憶中的洛克菲勒中心頂層觀景臺完全不同的是,數(shù)塊巨大的金屬鋼板正從觀景臺兩側(cè)升起,然后折疊彎曲,用幾十秒的時間在觀景臺上裝配出了一條臨時飛機跑道。跑道的盡頭,巨大的引擎喧囂聲在夜晚的空氣中嘶鳴,一架軍用戰(zhàn)斗機正從半空中垂直落下。
許浩然跌跌撞撞地走出電梯,飛機降落的氣流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在亂流中努力向前邁步,好不容意走到了飛機旁邊,座艙蓋已經(jīng)打開。即便以許浩然粗淺的軍事知識,他也能看出這是美軍乃至全世界最先進的軍用飛機:F35。
“我去……”許浩然滿嘴罵罵咧咧,手腳并用通過F35的機翼爬了上去,跳進了駕駛艙,也不管這種狗熊似的攀爬會不會影響F35機身上金貴的隱身涂料。
待他的屁股剛坐穩(wěn),駕駛艙的艙蓋立刻開始落下閉合。駕駛艙內(nèi)響起一個親切的女聲:“許浩然,身份已驗證,歡迎登上F35X原型機?!?p> 許浩然條件反射似地點點頭,腦子里卻有點納悶怎么這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皽??”他自言自語地說。
“你不是第一個說我聲音像湯唯的人?!瘪{駛艙又響起了那個女聲,似乎還帶著笑聲,比韓克白的聲音不知道好聽多少,“這個問題以后再說,我們現(xiàn)在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p> “嗯嗯!”
“在你的后面,有一個飛行頭盔,我們已經(jīng)根據(jù)你的生理數(shù)據(jù)進行了調(diào)整,現(xiàn)在請你將它取出來并戴上?!?p> 許浩然趕緊轉(zhuǎn)身拿出飛行頭盔,并按照“湯唯”的指點戴上了頭盔。
“真緊啊……”第一次戴上飛行員頭盔的許浩然感慨道。
“畢竟這是一個備用頭盔,用模擬數(shù)據(jù)臨時改造的,不可能那么精確,請盡量忍耐一下?!薄皽ā笔煮w貼地安慰。
隨后,“湯唯”又事無巨細地幫助許浩然做好其他的起飛事項,許浩然頭腦還是很靈光的,一點就通,沒花幾分鐘就穿戴整齊,做好了起飛的準備。
“但我還是不會飛飛機啊,還是這種高精尖貨……”許浩然突然意識到當下最大的問題。
“想多了,不用你飛,全程自動駕駛?!薄皽ā庇中α?,“坐好了嗎?我們現(xiàn)在就起飛了。”
F35X位于尾部的排氣噴口開始調(diào)整方向,向下噴射出熊熊火焰,尾翼也做出相應的角度調(diào)整。許浩然感覺飛機載著自己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
“F35X?沒有聽過這個型號啊……”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命就寄托在一個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的“湯唯”和一架從沒聽說過的飛機身上,又開始感到惴惴不安。
“當然了。這是絕密項目,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在今晚把它開出來的。”“湯唯”炫耀似地說。
“準備好了么?要開始加速了。飛行過程中,你可能會經(jīng)歷不適或是暈厥,不過沒有關(guān)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薄皽ā焙孟耦^等艙的空姐一樣把這次旅行說得如此云淡風輕。
飛機已經(jīng)飛離洛克菲勒中心幾十米了,身處高空的許浩然已經(jīng)全然顧不上和“湯唯”說話了。他被眼前曼哈頓島的景象驚呆了。
中央公園西邊和南邊的道路——就是他們奪路而逃的沿線——全部處于熊熊大火的燃燒之中,火勢已經(jīng)波及了中央公園的邊緣區(qū)域;向北遠眺,晨邊高地許浩然曾租住的大樓整個都被火焰所吞噬,像是被好幾顆戰(zhàn)術(shù)導彈同時擊中的結(jié)果,火勢還蔓延到了周邊好幾個街區(qū),哥倫比亞大學的一些校區(qū)估計在幾個小時之內(nèi)就會被燒為灰燼;南邊,好幾處沖天的火光在曼哈頓下城肆虐,一幢大樓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各種燈光、火光在摩天大樓間逃竄,整座城市正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紐約,這個老牌資本主義中心,正在許浩然眼前以最生動的方式詮釋何為“人間地獄”。
“我的天……”不等許浩然感嘆完,一陣猛烈的推背感驟然襲來,他的頭盔鏡面上開始跳出一些閃爍的字母和數(shù)字讀數(shù)。許浩然想集中精力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但很快,一陣暈眩感占據(jù)了他的大腦,他開始眼冒金星,視線變得逐漸模糊……最后,許浩然失去了全部知覺。
華爾街那座著名的銅牛旁,一輛幾乎散了架的雪弗蘭 SUV發(fā)出了一記巨大的爆炸聲,火焰直竄上十幾米高,一只碩大的輪子也伴隨著爆炸撞上街邊建筑的石墻,隨后滾落到路中央。在沖天火光的映襯下,銅牛的表情變得分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