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剛剛過辰時,宮中尚未宵禁,夏侯嬋媛索性獨自跑來御花園。
來皇宮許久,她從未好好的逛逛御花園。
皇家園林不比宮外,處處都留了宮燈,即便是夜晚,四周依舊亮堂堂的,馥郁的香味飄入鼻端,將夏侯嬋媛的郁郁之情全部帶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揉著手腕,一邊一處雅致的小亭子內(nèi)坐了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卻在此時,兩個女子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此處。
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子纖瘦高挑,梳著宮妃的發(fā)式,面容清麗絕美,卻衣著樸素,竟是那日在宴席上被皇后罰了的淑妃,她身后應當是她的貼身宮女。
夏侯嬋媛如今的身份是男子,與宮妃在一處不合規(guī)矩,她連忙站了起來,躲在亭子內(nèi)的紅柱后面。
淑妃走在前面,在一簇秋海棠面前停了下來,從宮女手中接過竹編籃子。
宮女小心的拿起宮燈幫她照明,眼睛不停的左右觀望著:“娘娘,晚上出來不合規(guī)矩,您可要快些?!?p> 淑妃輕輕頷首,伸出青蔥細指,抬手在摘下一朵秋海棠扔進竹竹編籃子中,如此循環(huán)往復。
夏侯嬋媛悄悄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呼吸都險些一窒。
昏黃柔和的宮燈照耀下,淑妃白玉一樣瑩潤白皙的面容籠上一層柔光,眉似遠山輕黛,美目若含秋水,紅唇不點而朱,堪稱絕美。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夏侯嬋媛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宮女看著自家主子的面頰,不禁輕嘆:“娘娘生的如此貌美,本該是寵冠六宮的才是,可可自入宮以來,陛下除了遠遠召見過您一次,便……”
她輕嘆一聲:“如今,想要用著秋海棠來做些東西,竟也要娘娘您親自動手。”
夏侯嬋媛暗暗蹙眉,心中也有些奇怪。
那日的宴席沒有多看,如今來看,這淑妃的確無比貌美,可又這般的不受寵,甚至可以被皇后隨意搓圓錯扁。
淑妃聽了宮女的話,用力扯下來一朵海棠,一簇枝干都被一并扯斷,目中透出深深的不甘。
正要開口,那宮女突然大喝一聲:“誰在后面,出來!”
夏侯嬋媛一愣,確認她是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這才發(fā)覺,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是將半個身子都露出來了。
她有些尷尬的站了出來,卻并不靠近,遠遠的略一點頭:“見過淑妃娘娘?!?p> 淑妃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繼續(xù)有一下沒一下的采花。
宮女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娘娘,咱們快走吧?!?p> 淑妃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滿臉的無所謂:“反正我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還會有人愿意陷害我不成?!?p> 夏侯嬋媛心中一動,突然道:“以娘娘的樣貌,恐怕并不會止步于此?!?p> 淑妃動作一頓,轉(zhuǎn)頭定定的看著她:“夏少師此話是什么意思?”
夏侯嬋媛眸色微深,心中那個念頭越跳越高:“娘娘只見過我一次,竟也能夠記住我的名字。”
淑妃將籃子丟給宮女,一步一步朝她的方向走來:“僅僅在太子身邊兩月有余,便將太子規(guī)勸教導到如今的地步,本宮怎會記不住?!?p> 她一雙美目之中似有什么在跳躍著,幾乎要從眼眶內(nèi)跳脫出來。
那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