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路遇圣城(上)
現(xiàn)在報復(fù)巴比倫王的大計就要成功了,阿蘇在太陽下越想越高興,等他的從人來找他的時候,他的臉都叫太陽曬得要起水泡了。
“奧,我想了點事情,忘了時間?!本G眼睛的宦官難得的好脾氣,一反常態(tài),沒拿下人當(dāng)出氣筒。他甚至溫和的朝從人笑了笑,跟在他們身后回了王后的內(nèi)宮。
另外一邊,大胡子、阿爾斯蘭、居魯士和幾乎走不動了的土匪頭,跟在光頭胖子身后,在地宮里的陰影里,越走越看不到頭。
“你----要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土匪頭靠著阿爾斯蘭,先質(zhì)問伊瑪目神官。
“不,醫(yī)生還活著呢。”神官并不回頭,也不生氣?!白鋈俗钜o的是要有耐心?!?p> “可是,我從不知道您叫什么?”幽暗中,居魯士問光頭神官。
“名字是個記號而已?!?p> “是分別您和別人的記號?!毙『⒉⒉环艞?。
“很久沒有人關(guān)心過我的名字了,我保證即使醫(yī)生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惫忸^忽然停住了,回頭看著土匪頭子:“最后一個知道我叫什么的人,是亞哈謝?!?p> 土匪頭立即警惕起來。他努力的從阿爾斯蘭肩膀上立起來,把手伸向旁邊居魯士腰里的刀子。
“別害怕。我只是實話實說。要知道亞哈謝在我神廟里打工的時間,加起來差不多是他后半生所有的時間呢。他雖然跟著他的主人住在亞述城,后來搬到了落霞溪,可一遇到需要錢的時候,就會來我這里做工。他是個非常好的聊天對象,連我和他說話的時候,都覺得時間似乎沒有那么枯燥了?!?p> 居魯士還是不死心,他甩開土匪頭,跑到光頭的右邊,叫神官的胖身材幾乎逼到墻上了:“可是,您到底叫什么?”
光頭依舊笑著,不回答。他繼續(xù)引路,終于,幾個人回到了進入地宮的那條狹長的地道里。
“醫(yī)生大人在這里?”小孩問。這地道雖然很長,又暗,但是卻怎么也看不到除了他們幾個以外的人影。要說,幾個人只能聽見遠遠有河水流動的聲音。
光頭停下來,“對,醫(yī)生就在這里?!?p> “在哪里?”幾個人幾乎一口同聲,可是剛才還聽起來很遠的流水聲忽然洶涌起來。沒等到大家再問,不知道哪里就漲出水來,淹沒了幾個大人的小腿。
光頭彎下腰,從水里摸出一樣?xùn)|西,大胡子和阿爾斯蘭都呆住了。那是他們在中世紀(jì)的王陵里自作的那根拐杖。光頭一下把拐杖拋到阿爾斯蘭身邊,原先漲到他們小腿附近的水立即發(fā)出了獅子一樣的吼叫聲,又好像是無數(shù)的動物在哀鳴。緊接著,光頭背后就沖過來黑乎乎的水浪,瘋了一樣的旋轉(zhuǎn)著,卷著泥沙,把大胡子、阿爾斯蘭和阿爾斯蘭旁邊的土匪頭子沖走了。居魯士,對著他們?nèi)齻€伸出手,被漩渦卷到另外一邊。而,光頭卻好像一塊巖石,在大水中生了根,紋絲不動分開了三個大人和一個孩子。
“是---是幻覺!”大胡子想安慰自己,但是他才張開嘴,水和泥沙就沖進了嘴里和鼻子里,他想努力浮起來,但是被狼咬傷的身體卻抽痛起來,根本不聽使喚。土匪因為傷的太重,早就在水中掙扎不得。阿爾斯蘭抱住那根拐杖,在水中半浮著。居魯士在胖光頭身后已經(jīng)不知道去向了。
“救----救---”大胡子還想喊救命,可是他忽然看見一座巨大的城市,著了火,墻頭立著的一座有翼牛身的雕像一下從高處掉下來,砸在自己身邊。浪頭就一下躥得更高,將他、遠處的土匪頭子和阿爾斯蘭全部拍進了大水下面。
“咕嚕咕嚕咕嚕-----”大胡子冒著泡,失去意識。
等他再蘇醒過來,已經(jīng)回到了吃人的王陵里。甬道還是那條甬道,周圍沒有人,遠處只有夜梟的叫聲和偶然飄來的什么東西的嚎哭。曾經(jīng)美麗的巴比倫城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眼前的荒野和廢墟。
商人本能的打了哆嗦。他爬起來,看看甬道外面,天空中是一輪好像車轱轆大小的明月,介于熟了的蛋黃和蛋清之間的顏色。大胡子咽了口口水。他拱出甬道,拍拍身上的土,以為自己不過是在這里遭了夢魘??墒巧砩?,狼牙留下的傷口還是那么疼。
“唉吆”他忍不住哼哼起來。
這時,他聽見背后有人喊他:“大胡子,大胡子!”
扭過頭來,居然是阿爾斯蘭扛著土匪頭子。
“我們這是在哪里?。俊彼{灰眼睛的阿爾斯蘭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景象,覺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
“嗯,我們是在吃人的王陵----”大胡子小聲回答。
“可是---可是,這個人呢?他----”阿爾斯蘭使勁拍了土匪頭幾下,他痛苦的呻吟起來,顯然是個活人,不是幻影。
“我也---”大胡子也不知道該怎么理解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一切。
“我們是被異教徒的邪術(shù)迷惑了!”阿爾斯蘭非??隙?。但是背上的傷重者怎么辦?大胡子的辦法,就是托著他回自己家,要是自己家還在的話。于是兩個人馱著一個大漢,在荒野里艱難的前進。
“看來,看來,或者真的有所羅門王的指環(huán)這樣?xùn)|西。”阿爾斯蘭忽然興奮起來。
他手里的土匪頭似乎有了一點意識,他哼哼了一聲。
“算了,我們再去的話,會連命都沒了的,我---我不想叫狼吃了?!贝蠛涌粗约盒℃?zhèn)的火光越來越近,終于壯了膽子。所謂人離鄉(xiāng)賤,他現(xiàn)在回家了,自然心里踏實了很多。
鎮(zhèn)子上雖然有篝火,卻沒有什么人。好像商人們都不在,只有他們的眷屬扯上帳篷簾子睡了。在所有帳篷的后面的犄角旮旯,大胡子看見了自己的帳篷,那個曾經(jīng)被金十字貴族和仆從占領(lǐng)的家!他開心的忍不住大叫起來。
帳篷里居然還有水有食物!
好像他并沒有離家過一般!
“我們---我們或者真的是做了個夢!”大胡子很興奮,點上了帳篷里的油燈。
“是啊,你身上的傷,和他身上的傷也都是夢!”阿爾斯蘭很不高興一個人撐住土匪頭,就把他放在地上的毯子上,搬起大胡子的水缸咕嘟咕嘟的來了兩口。土匪頭痛苦的哼哼起來,沒有了他在荒野里曾經(jīng)的英勇和淡定。
“呀,弄臟我的毯子了?!贝蠛与m然這么說,卻一步邁過了地上的土匪,去找自己藏著的藥、葡萄酒醋和裹傷口用的橄欖油。然后,他用干凈的羊毛沾上酒醋先清潔了土匪頭的傷口,然后給他涂上了藥、并用油敷了傷口。
“他會死嗎?”阿爾斯蘭在大胡子身后,忽然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明天早上再看看吧?”大胡子看看自己的傷口,也嘆了口氣。
“人家說叫狼咬傷了,之后也會變成狼,會發(fā)瘋的去咬人?!卑査固m過來,幫大胡子解開衣服,看看傷口,嘆了口氣。沒想到,大胡子沒有出息的立即哼哼起來。
“可能,可能,你會比較走運呢。我們?nèi)绻业搅四敲吨腑h(huán),或者----”藍灰眼睛還想繼續(xù)說。但是他們身后忽然刮來一陣冷風(fēng),就是荒野晚上常有的那種夜風(fēng),似乎有什么打開了大胡子家?guī)づ竦暮熥?。藍灰眼睛的阿爾斯蘭剛要扭頭,一個細高的男人,就揮來一擊鐵手套勾拳,把他打趴在地上。
然后七八個人從這個細高男人身后,一起沖進了帳篷里。
阿爾斯蘭揉著臉頰,從地上抬起頭來。雖然大胡子家油燈的火光昏暗,但是眼前這個人實在太眼熟了,是阿爾斯蘭閉著眼睛都能認出來的人。細高個是他父親的養(yǎng)子,上次為他偷仆人的金子揍他的混球,韓弗萊。
“我說過,你敢再不老實,我就宰了你!”韓弗萊褐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危險的閃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