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潑皮
“我兒,你瘋了嗎?”他母親顫抖著想站起來。
“我當(dāng)這是不說了。”亞述王一刀扎進了侍女的肚子里。
侍女哀叫著倒在地上。
剩下的侍女都嚇的縮成一團,哭起來。
“我兒啊,我真的是不知道你要問什么?”王太后繼續(xù)說。
“?。 ?p> 又一個侍女嚎叫著、在血泊里扭動著。
侍衛(wèi)們也開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要是發(fā)展下去要殺王太后,可怎么好?。?p> 亞述王從侍女中扯出他母親最信任的女官,也是他自己的教養(yǎng)嬤嬤米拉爾,把刀頂在了她的肚子上:
“您要是還不說的話,我就把米拉爾也……”
“你至少告訴我你想問的大概是什么?。课覂骸?p> 王太后哀求自己的兒子。
這個兒子從小體弱多病,所以她一直特別特別的小心照顧他,不讓一丁點事情逆了他的心意。
即使是自己的雙生小兒子都德亞里斯,都是一直被她反復(fù)教育要“謙讓和保護哥哥,絕對不可以讓哥哥受到一丁點的損傷和委屈”。
女官米拉爾,更是從兒子小時候、就悉心照顧他的,甚至說服王太后、用苦肉計逼迫小兒子讓出王位。
所以王太后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兒子現(xiàn)在戴上了皇冠,就能拿殺死米拉爾作為要挾自己的手段。
“我想問你,我登位初年那個生在我面前、我還抱過他的怪胎的事情?!?p> 亞述王一邊說,一邊把刀往女官米拉爾的肚子上扎進一點。
血順著刀尖流了出來。
“別,別動手!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王太后拼命的回憶著說:“那個孩子,是……一個從巴比倫來的女俘生的。他叫什么來著……”
亞述王的刀又作勢要插進肉里一點,老女官米拉爾趕緊喊道:
“陛下,陛下,那個孩子沒有名字的,您當(dāng)時甚至取笑說,反正他從巴比倫一起來的很多哥哥都叫尼布,所以叫他也取個一樣的名字好了。這個孩子一出生、就被您吩咐、拿去喂給了伊瑪目神殿里養(yǎng)的鱷魚了。您忘記了嗎?”
“你們誰看見他進了鱷魚嘴啊?誰看見了啊?”亞述王紅著眼睛喝到。
大家都嚇得縮縮著,沒有人敢吭氣。
“當(dāng)時把他抱去喂鱷魚的人是誰?”亞述王繼續(xù)問。
“陛下,陛下,是我呢?!北粊喪鐾跤玫俄斪〉呐倜桌瓲栒f。
“是你把那個孩子扔進鱷魚池的?”
“陛下,但是我還是敢保證他死了。因為負責(zé)喂鱷魚的奴仆,用刀砍了他,他是沒有可能活下來的?!?p> “怎么砍的?”王貼近女官問。
女官很勉強的想了一下,比著自己的腰做了個手勢:
“他們把他的肚子都剖開了,他絕沒有可能活下來的,陛下。那個孩子是一定死了的?!?p> “這還差不多!”
亞述王扔掉刀,看著還沒有斷氣,仍在呻吟的兩個宮女。
“好可惜啊,多好的姑娘,肉這么細嫩。把他們送給伊瑪目神殿吧,當(dāng)是替我謝謝那些鱷魚。”
“陛下,您這是在做什么!”
亞述王正打算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沒事人一樣的走了的時候,聽見有人大喝自己。
他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守軍的將領(lǐng)。這個人還挺眼熟,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居然是他弟弟的人,叫阿治曼的。
“你好大膽,居然敢呵斥本王?!?p> “您也知道自己是王?您做的都是什么行為?”
阿治曼沒有打算退縮。他身后帶著100人,比王的人多很多。
亞述王有些冷靜了,他不可以太強硬,自己的弟弟是個講理的人,他多年的手下應(yīng)該也差不多。自己只要表現(xiàn)的低調(diào)一些,諒他們也不敢做什么。
“我只是來查問一個反賊的事情!”
“查問反賊的事情?查問一個剛出生就被殺的嬰孩的事情吧!”
阿治曼一想起王這些年的惡行,已經(jīng)把亞述拖累成這個德行,火就不打一處來。
“阿治曼將軍,不要無理?!?p> 王太后想保護她的兒子,卻忘記了她的兒子剛才幾乎殺了她自己。
“陛下,您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臣民的嗎?就是這樣,您以為自己還能在眾神前保有自己的皇座的嗎?”
“我做了什么呢?”亞述王反問。
阿治曼一時語塞。
“就說說您是怎樣處置那些、為了您拼死作戰(zhàn)的采石場的監(jiān)工們的事情吧?”
阿治曼攥著拳頭說。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亞述王真的忘記了,他問問周圍的侍衛(wèi)。
侍衛(wèi)們有的是新來的,不知道,也有的是看王作惡做的太多了,以至于不得不裝傻,還有更多的是,跟王一樣以殘暴為本領(lǐng)的人,但是卻實地里膽小如鼠,現(xiàn)在怎么敢講。
“什么采石場的監(jiān)工?”太后問。
女官貼近太后的耳朵切切私語了一下,王太后往后一仰,差點昏倒。
亞述王知道自己的其他護衛(wèi)進來還有一點時間,他決定以拖待變:
“哎呀,他們是無能的、惹起了禍患的人,你居然也想賴在我的頭上?!?p> 阿治曼沒有想到王上如此無恥:
“那么伊什塔爾神廟的事情呢?您殺死總祭司的事情又怎么說?您為了繁衍后代,叫人刨了先代總祭司的圣墓,又怎么說?”
“他們都是忘恩負義的人,以為自己是神官,就蔑視王權(quán)。她跟那個阿德阿大祭司串通一氣,以為本王是個雞蛋,自己是塊石頭。不過,可惜,他們想反了。這些年他們?yōu)閲易鰝€什么?
阿德阿大祭司一直有反抗王權(quán)的心。
就說說我父王吧?他死后,阿德阿大祭司居然以、他皈依了本王先祖信的異教神明為理由,不給父王燒香!這么大的反叛,怎么都沒有人說?!
國家為什么衰???
難道不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神官們與王權(quán)分庭抗禮的結(jié)果嗎?”
亞述王這一番話,居然說的阿治曼的人也有不少贊同的。
亞述王一看情況對自己有利,于是繼續(xù)說:
“我知道,你不是來給這些神官打抱不平的,也不是可憐那些被處置了的監(jiān)工們,而是想替我兄弟謀朝篡位!他已經(jīng)成為我的繼承人了,難道還要馬上逼宮嗎?”
“您誤會了,這事情跟殿下沒有關(guān)系?!?p> 阿治曼不想把他的主人也扯進來。
“既然是這樣,你們怎么還怎么大膽的在哀家的宮里?”
王太后也不想把小兒子扯進來,她和稀泥的把闖宮的阿治曼他們都轟了出去。
亞述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偷偷的。
“母親,母親,您不知道我心里多憂傷!”
亞述王忽然像換了個人一樣,擺出一份幾乎孩子一樣的神情,他知道他母親最吃他這一套了。
“我不是有意想對您粗暴,只是您也知道我沒有兒子,總有一天連給我燒香的人都沒有……嗚嗚”
他甚至真的掉下了眼淚:
“我弟弟,我弟弟他是我最親的親人,我又怎么會想傷害他?但是這些年他又何嘗把我放在眼里?他是您親自帶大的,而我卻是您讓女官看護的,所以不管從哪里說,你們都覺得他更好,更高貴,更適合戴上王冠!我很害怕,很害怕!”
王太后最害怕兒子提到這段往事了,她心里充滿了愧疚,因為這個兒子小時候特別體弱多病,有一段時間幾乎都起不來床。為了能保住自己的將來,她不得不把兩個孩子分開養(yǎng),小兒子自己撫養(yǎng),大兒子托給自己的親信女官米拉爾照顧。
雖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實是更關(guān)心大兒子一些,因為他身體弱,但是……
但是在她的心里,她確實把寶押寶在小兒子身上,直到神官們和大臣們商議要擁立她的兒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就連她也覺得小兒子都德亞里斯比大兒子更適任王位,甚至都沒有想過大兒子要被雙胞胎親弟弟超過、繼承王位的黯然落寞和哀傷。
說到底,這個兒子太虛弱了,恐怕不可能有后,也不知道是否能活多久。
所以在米拉爾的勸說下,她哀求都德亞里斯把王位暫時讓給了哥哥,但是卻要大兒子保證一定要把王冠留給弟弟,而不是自己未來或者會有的的嫡孫們。
想到這里,王太后流淚了。
她十分愧疚的看著亞述王,剛剛他所做的一切,在王太后看來,不過都是兒子在努力獲得自己的注意,喚起自己的母愛。
他到底從小、就是這樣用這樣的辦法、來獲得自己的關(guān)愛的。
不過這種想法說到底,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明的時候,亞述王的人來回復(fù),他的大批侍衛(wèi)到了,足以抓捕葉城守軍的時候,亞述王就收了他這后半夜的表演,站了起來:
“把守軍都抓起來,一個也不要放過。市集上也不能放過他們的同黨。然后叫我的弟弟來見我,親自把他們贖回去。”
“我兒,你這是……”王太后大驚失色。
“對了,王太后年邁了,需要找些中用的人來服侍,把她的女官長米拉爾、侍女和太監(jiān)都帶回去,我重新發(fā)落?!?p> 亞述王對母親笑了笑,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傻了,這么多年看自己的把戲一遍又一遍,都還被自己騙,真是無可救藥。
另外一邊,尼布他們趁天亮繼續(xù)趕路。
運氣很好,搭上了一輛去往撒瑪利亞的貨車,車主說是八個天黑以前、就能到撒瑪利亞城。
但是才走了一天,剛到撒耐城外圍的時候,他們就聽說伊瑪目神殿的埃及神官們在半年前就離開了這座城。
“我們再去哪里呢?難道真的去埃及嗎?”
尼布躺著地上鋪著的墊子上,問亞哈謝。
“明天再說吧?!?p> 亞哈謝親親他的額頭,讓尼布有些煩惱:
“我不是小孩子了?!?p> 但是,亞哈謝還是老實不客氣得把尼布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像摟娃娃一樣摟住他。
“啊—這樣啊,在我看來,你永遠都是個寶寶,我還能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的樣子?!?p> “真的嗎?”尼布在黑暗里坐了起來。“我是哪里來的呢?”
“傻話,當(dāng)然是神賜的了?!?p> “我說正經(jīng)的,我是爸爸從伊什塔爾神殿抱回來的嗎?”尼布推了一下亞哈謝問。
而亞哈謝卻很是時候的睡著了。
尼布只好靠著他的獅子,用腳踩著亞哈謝的腿,瞪著帳篷頂睡不著。
自己是打哪里來的呢?
自己的傷口又是哪里來的呢?
真的有神嗎?
神在聽我說話嗎?
他腦子里充滿了各種問題,漸漸地,在眼睛,他好像看見了爸爸,阿卡德,村子里的人,阿德阿大祭司,老太婆總祭司他們。
尼布總算睡著了,他背后被壓扁了的獅子也出了一口氣。
亞哈謝輕手輕腳的起來,給他蓋上了毯子。
“睡吧,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