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離開
羅宇霜跟著東哥離開了機場,又是她喜歡的凌晨夜晚。
去酒店登記的時候,穿著黑制服的前臺女孩絲毫沒有懷疑的問:“大床還是圓床?”
羅宇霜那一瞬臉紅了,東哥平靜的說:“大床?!?p> 他們進到五樓走廊最深處的一間房,每走一步,羅宇霜心跳的更快一分,今晚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會在人生中留下怎樣的烙印?
刷卡開門,東哥將卡插進取電槽里,房間瞬間燈火通明。羅宇霜一步上前把卡拔下來,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靠在門上,幾秒后房間一片漆黑。
“對不起東哥?!绷_宇霜有些哽咽,今晚她似乎把一年的眼淚都流盡了,她過去抱著他,在他懷里說:“謝謝,謝謝你。”
東哥摟著她轉(zhuǎn)了個圈,從她手里拿回房卡重新插回去,房間又燈火通明,東哥的臉無比清晰的出現(xiàn)在面前。
“不要躲在黑里,別怕,一切有我呢?!?p> 東哥先洗完了澡,裹著浴巾在沙發(fā)抽煙,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濕著頭發(fā)出來,雙手緊緊的抱著裹在胸前的浴巾。
記憶里的碎片又朝她劃開,她想起了錢坤,想起了趙海晨,甚至朱鵬的臉也在她眼前如火花似的閃了下。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個干凈的人,身體靈魂都陷在淤泥里。
天蒙蒙亮了,她在床頭摸手機看時間,恰巧摸到了東哥的,她看到顯示屏上有一條消息,備注是老婆,寫著:“晚上幾點回來?”
她捏著被角,最后像影子一樣滑下床,撿起衣服套在身上,手上提著鞋子和箱子出了房間,天還沒全亮,藍盈盈的,路上有很多開大卡車貨車轟鳴而過,她攔出租車去了機場,等飛機沖上云霄的時候,她迎來一抹金色的晨光,俯瞰著杭州城,她很想唱歌,身體里殘留的痛楚讓她覺得幸福美滿完整。
飛機停在了被大海包圍像島嶼一樣的城市,陽光熱烈,天空透藍,浮云像潔白的鴿子,走出機場打開手機一大串東哥的微信,還有十多個未接。
“為什么又逃了,不相信我?”
“愛不止是欲望,它應(yīng)該還有勇氣?!?p> “霜霜,我會找到你的。”
……
羅宇霜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靠在機場玻璃門邊,回復(fù):“東哥,我不敢對你有奢望,能和你度過那樣的一天,能得到你的愛,我死而無憾了,接下來我們必須在各自的人生和生活里,去忍受漫長,勿尋,勿念?!卑l(fā)完她把東哥的微信拉黑,揩了揩眼角的淚,去營業(yè)廳辦了張廈門本地手機卡。
突然她眼里又跳出“霜霜,我會找到你的。”這幾個字,她覺得身體里的痛楚強烈到要把她四分五裂,他真的會找到我嗎?不,他不能找我,他們活在不同生活格式里?望著這個陌生如宮崎駿動漫般的城市,羅宇霜尋找著新的命題,她把脫下的大衣塞到箱子里,從箱子里翻出短袖,仿佛時空重疊,竟然又是一個夏天。
江小雪也在廈門,某種自尊,她沒馬上聯(lián)系,想把一切安頓好,再約她,她想用一種平等的感覺和她見面,而不是落魄的投奔和走投無路的寄人籬下,在路邊吃面線糊的時候,她仔細的算了筆帳,信用卡了竟然欠著兩萬三,周轉(zhuǎn)現(xiàn)金九千,這就是她全部的家當。等于還是負數(shù)。
她想找份沒什么壓力的工作,不加班,沒業(yè)績指標,至少離家五公里,可以讓她每天有時間行走,工資可以不高,夠交房租,夠吃喝,夠還信用卡的最低額度就可以。這么一想反倒沒什么壓力,這樣混日子的工作估計滿大街都是,既然工作沒有要求,她決定先找個住處。
找工作和找房子都難不倒她,這將近十年的時間,她沒干別的,就是忙著找工作找房子了,她能清楚的分辨哪些是騙子,哪些可靠,不到一會兒她就在網(wǎng)上約了房東看房,地址是湖里區(qū)的某城中村,她想把自己放到那樣嘈雜的環(huán)境里,仿佛越融入接地氣的底層,她飄著的靈魂才能著地。
廈門的天是她去任意一個城市都見不到的藍色,空氣清透沒有任何雜質(zhì),路中間的蒼天椰樹也給這個城市增添著風情,整個城市像漂浮在大海上,夢幻,清新讓人感到親切,羅宇霜在某一瞬,愛上了這里。
房子很快租好,一室戶,家居齊全,押二付一,她身上就還有四千五可周轉(zhuǎn)現(xiàn)金,她買了被褥還有生活用品,廈門雖然已經(jīng)是初冬,卻依然暖洋洋,她覺得內(nèi)心深處有了某種治愈,忙活了兩天,一個像樣的家收拾出來,躺在軟軟的床墊上,看著被風掀起的窗簾,兩行淚又滾出來,她也分不清是開心還是其它的什么,總覺得心里充滿一種悲壯的情緒,即使感到開心,也以這種悲壯為底色,從床上坐起,手背拭去眼淚,開始在網(wǎng)上看工作,世間有無數(shù)種讓她掉眼淚的事,但絕不是生活中的挫折。
她選擇附近很多公司投了很多簡歷,下午就不斷的接到面試邀請,她換上一條黑色牛仔A字裙,荷葉領(lǐng)的白襯衫,外邊套著小馬甲,一束干凈利落的長發(fā)綁在腦后,描眉,畫眼影眼線,最后涂了淡淡的口紅,看著鏡子里依然年輕有幾分姿色的自己,她不知何時才能熬到布滿皺紋,熬出一個安定祥和,時光很漫長,還需忍受。
面試了幾家,有的面試官比她年紀還小,甚至還有00后,都是些銷售類型的公司,說是招聘銷售助理,但本質(zhì)還是得做銷售。
她隨便答應(yīng)了一家招聘專員的工作,下周一入職,工作定好,下午本想去海邊看日落,可到了天已經(jīng)黑了,她提著鞋踩在沙灘上,望著頭頂一輪彎彎的明月逆著風走著,腦海全是東哥,她張開手臂擁抱著風,也像擁住了他,一陣浪打在她的腳踝,又從她腳邊滑走,像似一個方向指引著她,面朝大海,她向海里逐步試探,期待浪再一次迎上來。
“你沒事吧?”一個男人猛的拽了下她的手腕,她往后踉蹌了幾步坐在沙灘上,男人又扶她起來。
她站好笑了,“你當我想不開?放心,我想什么也不會想不開?!蹦腥耸莻€約莫三十左右的男人,打扮時尚,胡子修的很硬漢,頭發(fā)中分像九十年代香港人流行的發(fā)型,整體有一種藝術(shù)氣息。
“見你在這走了好久,姿勢奇怪,以為你要投海自盡?!蹦腥艘残α耍Φ臏厝崛顼L。
羅宇霜和他離開了海邊,在沙灘高出坐下。
“這海一年不定吞噬多少人的性命?!绷_宇霜看著漆黑的大海,抱著膝說,她想起了東哥那次出差帶她去海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