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勝酒力
天黑后,他們鉆進附近一家小酒吧,酒吧人很多,幾乎座無虛席,像開著一個盛大的派對,都是年輕的面孔,音響放著慢悠悠的民謠,可似乎無人去聽,只是給談話聲增添一分輕悠的底色,墻上畫著夸張似乎毫無邏輯的壁畫,色彩鮮艷,只有一個骷顱頭畫的有那么點意思。
“你先坐下,我出去打個電話?!卞X坤拿著手機心事重重的出去,她看到幾個女孩子的眼神已經(jīng)放到他身上,并低聲議論著,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女孩,大背包,短發(fā),迷彩褲,風(fēng)塵仆仆,像趕了很久的路。女孩四處環(huán)繞了一圈,在她旁邊放下行裝,去吧臺點了一杯喝的。然后極其專注的坐著,拖著腮,心事重重,又像什么也沒想。
“你一個人嗎?”羅宇霜微笑著搭訕。
女孩眼睛突然冰釋了,笑著回答:“對,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你也一個人?”
“和朋友,出去打電話了?!绷_宇霜看了一眼她面前是一杯黑啤,同時掃到她的右手腕有紋身,看不明白是什么圖形,也沒仔細(xì)去看,“一個人旅行也挺好的,我也總想出去走走,可總沒時間。”
女孩特別豪爽的說:“說走就走嘛,灑脫點?!?p> “你出來多久了?”羅宇霜喝了一口調(diào)制的雞尾酒,舌尖苦苦澀澀又有一絲清甜。
“我從小就夢想環(huán)游世界,現(xiàn)在先把國內(nèi)玩遍吧,我是從去年八月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出發(fā),從BJ一直南下?!闭f著從包里拿出一張地圖,地圖上有很多圈圈都是她去過的足跡,羅宇霜由衷的敬佩。
女孩豪不吝嗇分享自己,說終點是去XZ,然后再出國,她看起來不是個話多的女孩子,甚至給人以不善言辭的內(nèi)斂,但在說起自己的旅行計劃,卻神采奕奕,慷慨激昂,羅宇霜聽的也熱血澎湃。
女孩說:“畢業(yè)后本來想著找份工作先安安穩(wěn)穩(wěn)上班,可BJ那地方,寸土寸金,房租又貴的要命,工資交了房租,吃吃喝喝就沒了,我憑什么把我的青春交代在那里,幸好大學(xué)時兼職攢了點錢,就想著先出來玩玩,一玩就上癮了,覺得總有個沒去過的地方等著我?!?p> 羅宇霜突然說:“你好像三毛,那個寫《撒哈拉沙漠》的作家?!?p> 女孩神情一震,說:“我最喜歡的作家就是她。她的每本書我都看過,我就想著國內(nèi)玩遍,就出國去撒哈拉。”
女孩像似打開了話匣子,或許是她的認(rèn)真聆聽激發(fā)了女孩的表達欲,或者女孩好久沒和人說過話,心里早已經(jīng)超負(fù)荷。
“你呢,應(yīng)該比我小吧,都去過哪些地方?”女孩估計說的口干舌燥,大口喝了一口酒,臉上一皺出了一個“囧”字。
“我……”羅宇霜在記憶里檢索著能拿出來說的東西,“兩年前在BJ呆了一段時間,感覺挺冷的,就來到了上海,目前工作也在上海,沒去過太多地方,不過以后有機會一定出去走走。”
女孩點點頭,然后讓她聽音響里的歌,她擯除人聲嘈雜,聽到歌中這樣唱:“我像風(fēng)一樣自由,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你走吧,最好別回頭……”
當(dāng)她再回頭看女孩,見她臉上已掛了兩行淚,她慌忙拿紙巾遞過去問:“沒事吧?”
女孩擦掉臉上的淚,又笑了:“其實我也想過放棄不旅行了,一個人有時候也挺沒勁,特別是和一個地方熟悉之后再離開,挺傷感的?!?p> 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多年后想起這件事,羅宇霜才明白女孩最需要的是一個擁抱。
“這是什么歌?”她問女孩,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女孩說:“許巍的《像風(fēng)一樣自由》?!彼蝗挥肿兊每犊ぐ浩饋?,“除了旅行,我最愛的就是音樂?!彼_始分析起音樂類型,從國內(nèi)說到國外,說了很多羅宇霜聽也沒聽過的名字。
“等會兒晚上十點這里有演出,一個小眾歌手,我關(guān)注他有一年了,他寫的歌蠻有意思,說不定以后能火?!迸⒌膬芍谎劬νㄟ^淚水洗涮后變得更加透亮,像孩子的眼睛。
羅宇霜看了門口幾遍,錢坤也不見回來,猛地喝了幾口酒,對女孩說:“我出去找下我朋友。”
女孩點點頭,又叫住她,“晚上有時間一定要來看演出啊?!?p> 羅宇霜笑了笑,出了門,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風(fēng)很舒服的撫在臉上,只是喝了酒,身體有點輕飄飄。她在不遠(yuǎn)處的長椅看到錢坤點著煙還在打電話,錢坤在抬頭之際看到她后很快的掛了電話,她走過去笑著說:“和誰打?這么長時間,我酒都喝完了?!?p> 錢坤苦笑,“家里人就這樣,一件事嘮叨來嘮叨去?!?p> 原來是和家人打,她沒問太多。
錢坤說肚子餓了,他們就去附近吃燒烤,依然是羅宇霜搶先結(jié)了賬。
羅宇霜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兩只眼睛也迷迷蒙蒙的,錢坤取笑她明明不勝酒力,卻還喜歡喝酒。
一會兒又說:“你放心喝吧,反正有我開車。”
她望著錢坤,問老板要了一瓶啤酒,“你說的,那我不醉不歸,吐車上可別怨我?!?p> 酒像是一把打開心里的鑰匙,羅宇霜說了如何和老余鬧掰如何被楊老師欺騙,說的義憤填膺。
錢坤一邊安慰著她,一邊開始勸她少喝。
“我高興,你別勸我?!彼闷鹁破繌腻X坤手中奪下杯子,咕咚咕咚倒?jié)M,然后往嘴邊送?!澳銊e看我才二十,我覺得我像活了幾百歲的老人似的,你說楊老師為什么那么對我,我好歹還叫他聲老師……,還有……”她想起了張寧,“算了……不說了,說出來怕你笑話?!?p> 她不知道最后有沒有說張寧的事,只知道喉嚨里像堵著一塊堅硬的石頭,眼淚從眼里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