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假期
“霜霜,明天國慶是不是放假?”媽媽問。
她抱著電話靠在床上,看著飄窗已經(jīng)擺好的行李說:“我們公司組織旅游?!?p> “那好呀,可以免費去玩,去哪里?玩幾天?”
羅宇霜咬著食指,“不知道,五天吧,你呢,國慶應該也放吧?”
媽媽說:“既然你出去玩,我就不休了,可以賺三倍加班工資?!?p> “哦?!?p> 想到若不出去玩,要和媽媽同處一室一床數(shù)天,就令人崩潰,但媽媽在這個城市除了自己舉目無親,干著又臟又累的活,心下很不落忍,于是溫聲囑咐:“你也別凈想著賺加班費,也和同事出去逛逛,吃點好吃的?!彼缷寢屧诰频暌呀?jīng)發(fā)展下一個朋友,是個做客房的阿姨。
“不用管我,你好好玩吧?!?p> “嗯,我回來過去看你?!?p> 掛了電話,查了下這幾天天氣預報都是大晴天,竟然有點失落,說實話她期待著一場大雨,或者在路上遇到了重重險阻,并最終化險為夷,這樣才是深刻的吧,因為事件,或許人也可以在記憶中變的獨一無二。
一晚上怎么睡也睡不著,想起很多人很多事,李月風現(xiàn)在好嗎?還在唱歌嗎?脾氣是不是還那樣倔?第一次見他是在深夜的地下通道,出于同情把自己牛奶給了他,卻被臭罵一頓,她還記得他罵人的樣子,像兇神惡煞,自己明明是好意,卻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錯事,后來逐漸明白,她確實錯了,因為傷害了別人的自尊,他是不需要同情的,那時候覺他有些不近人情,在酒吧不按規(guī)矩來事,說話像吃了炸藥,眼里對一切充滿仇視,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自己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了她,幫她從黑房東討回房租,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晚的畫面,李月風拿著板磚把自己護在身后,脖頸一根血管暴起,和房東對峙著,這世界還有人會這樣為自己出頭嗎?
那個冬天很冷,日子過得很狼狽,李月風病了一場,她也病了一場,一口小鍋,什么都能煮,不過大多也是白菜,西紅柿,土豆,和方便面,寒冷像似把某種即將萌發(fā)的感情也凍住,他們都麻木了,只有理想如星星之火沉默的指著路,那點星火對當時的自己來說是份盼望,而對李月風是活路,沒有音樂的一切路都是絕路,不知他現(xiàn)在是被磨平了棱角融與庸庸俗世,還是走火入魔又遍體鱗傷。
日子過的越久,越是對往事不可遏制的追憶,快兩年了,她現(xiàn)在才徹底明白,善良也可以是以一種帶刺的樣子出現(xiàn)。
迷迷糊糊睡著,夢里當她拿著錢坤送的大閘蟹興沖沖的從那口小鍋里撈出,準備給李月風的時候,李月風正拿著吉他和一位長發(fā)垂腰的美女坐在院子曬太陽,美女回頭竟然是何娜。
“你那流掉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她質問何娜。
何娜悲戚的望她,兩扇睫毛微微抖著?!八?,你怎么在這?”
“是的,我不該在這!”她撿起地上扔掉的大閘蟹氣呼呼的出門,卻是上海的街景,這時錢坤出現(xiàn)在她身邊,“這大閘蟹不是我送你的嗎?你舉著它在街上干嘛?”
“我去上海。”
“這就是上海呀?!?p> 她開始傻笑,“哦,對,咱們是要一起出去玩?!?p> 她和錢坤拼命的追著從眼前過去的公交,上了車,錢坤卻沒跟上,而是拿著大閘蟹笑著望她,車已緩緩向前,一種委屈到幾乎絕望的心情快把她淹沒。
“錢豆豆!”她敲著玻璃呼喊著,只見那人回頭已變了面目,是李月風,用一種近乎仇恨的眼睛望著她,并像拋石頭似的把大閘蟹往她這邊扔,她的全部意念都集中在這只在天空中飛舞的大閘蟹,等它要落地,她猛然醒來……
白色的天花板,墻角的畫架,是一場亂夢。
看表也只有七點,她和錢坤約的是11點,她沒心思繼續(xù)睡,仔細回味著剛才的夢,不禁失笑,何娜怎么會出現(xiàn)在李月風身邊,不過夢中的情緒尚有余溫似的在她身上,她知道李月風最后生氣的望著她,那目光像把刀,能把她生吞活剝。
十點四十幾分,她上身穿著牛仔衣,下身是灰色運動褲,一雙白色運動鞋,背上背著個雙肩包,手里拉著行李箱,一副出遠門旅行的架勢。
剛站好,一輛白色雪佛蘭停在了腳邊。
“又換車啦?”羅宇霜笑吟吟的欣賞著這輛白色小轎車,錢坤下車叉腰看著她的箱子,“我朋友的車,你帶這么多東西啊?!?p> “去好幾天呢,總得帶幾身衣服吧,不怕我在你車里餿了。”
錢坤笑了,在陽光下宛如少年,然后幫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