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恥!”
封寒雨臉色鐵青的怒視著秦婧,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失望。雙手垂在大腿兩側,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突,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又拿著一點理智在那里死命克制。
偏秦婧還一臉無辜,茫然的看著自己,然后又茫然的轉頭去看影文:
我怎么不知廉恥了?我都沒有去巴著允文我可老實了……
難道看看他都不行了?
你誰呀,管得著么你!
這貨狗脾氣一上來,絕不會延遲一分一秒,當即反唇相譏:“你才不知廉恥,你還不知好歹,不知進退,不知死活,不知火舞。不知道你什么玩意!說我,給你臉了嗯?”
她語聲清脆,語速極快,可是話音卻是極低。顯然游刃有余,一點也沒有被氣性沖昏頭腦。這令得她的怒罵聽上去像是怒罵,可是卻沒有幾分攻擊性,反而節(jié)奏輕快靈活,像在說快板一般。原本看到暗雨的反應還暗自警惕的秦允文被她這一鬧,頓時忍不住輕笑起來。
……“不知火舞”是什么鬼呀?
封寒雨深吸一口氣。
大概是認識多年被氣習慣了,已經深諳到了某種平心靜氣之法。聽著秦婧的聲音反而讓他慢慢的沉浸下來。
封寒雨蹙著眉轉向樹下那呼吸不安,冷汗津津,睡得極不踏實的影衛(wèi)少年掃去。
影帝被安置在繁茂的枝葉陰影遮蔽下,一絲月光都沒有透露下來。偏生身上蓋著那件粉紅色繡得精致美美的裙裳非但不黯然失色,還顯得格外亮眼嬌艷。
簡直……簡直不成體統(tǒng)!
封寒雨腦門不禁蹦了兩下。忍不住轉向秦婧,咬牙切齒地斥道:“女子衣物怎能隨意拿給外男遮身?宗門教導你的禮義廉恥,你這還沒離開青山,可就都不記得了么?”
秦婧:“……”
哈?
秦婧乍聽這話,禁不住一愕。不僅是她,就連秦允文都怔愣了一下。隨后,兩人互視一眼。跟著四道差不多內涵的視線同時整整齊齊的向著封男主臉上投去。
封寒雨:“……”就是莫名的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但是哪里不對,他卻又說不上來。
但隨即,他便想起自己今日早上才陷害秦婧的事情來。頓時以他那老臉的厚度都有點繃不住了……的確,就自己做出的事情來看,現在的他似乎并沒有什么冠冕堂皇義正辭嚴的立場……
允文&秦婧:“……”
這時代的鴻溝明顯有點寬敞……
感覺忽然有了一種明悟:什么叫做“無力吐槽”……嗯。就是那種,身體已經被掏空,一句話都懶得跟這人多說,也沒情緒反駁了,只想把他打一頓然后蒼茫的45度抬頭望向遠空的心情……
封建遺毒果然有毒!
秦允文轉道:“秦婧……”
想著人到底是小姑娘,哪里能受半點委屈,還被如此莫名其妙的斥責。秦允文修養(yǎng)在那,總要安慰一二才能心安。可是正當這時,一陣微風倏忽拂面而過。
秦允文一頓。
適逢秦婧正笑吟吟的應答:“噯~”
允文容色不變,繼續(xù)轉對秦婧,微微一笑,柔聲道:“……女孩子再不睡覺的話,明天皮膚就沒有今天這么漂亮了哦。”
“……”秦婧捧了捧臉蛋,雙眼在月光底下忽閃忽閃,小聲確認:“漂亮嗎?”
秦允文點頭肯定:“漂亮?!?p> 秦婧果然心花怒放,“咯”的一笑,一下子縮回小牛身邊,摟著牛頸立刻作乖巧睡覺狀。可當此情景,她能睡著那就怪了。不到片刻,就聽這丫捂著嘴巴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偷笑起來。
早已臥在那里睡得香甜的秦牛牛被主人箍著腦袋,一陣無故搖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牛眼,不解的抬頭看了看,隨后默默的伸出舌頭輕輕舐了舐秦婧手背。
主人就算從今天開始智障,牛兒也會對你不離不棄。
快睡吧。安。
秦允文淡淡抿了抿薄唇。
夜空中輕輕回蕩著女孩子低聲的嬉笑,還有小牛呼嚕呼嚕似在應和的聲音。原本肅殺的夜色因而都被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意蘊。
笑漸不聞聲漸悄。
慢慢的那一人一牛兩只呼吸都逐漸綿長,各自睡去。秦允文也原地盤膝而坐,兀自閉目調息起來。從始至終,竟然再未分過一個眼神給封寒雨。
封寒雨手掌握了又握。只以為這兩人是成心殺他的威風,刻意惺惺作態(tài),不屑搭理于他。故而雖然氣惱暗恨,牙都差點咬缺一塊,倒也沒有再自取其辱的打算。
也不知道這個影文在自己身上施了何種邪法,讓他內力雖運轉無礙,但要發(fā)出傷敵時,卻仿佛面臨著一堵屏障,不論如何也無法施展。在宗門的時候,此人還假意點自己幾個穴道以作掩飾,然而下山這一路,他又何嘗補過?須知人體內氣機流轉不息,任何的點穴,最多兩個時辰便能自解。封寒雨可不認為影文這是粗心大意,忘了這一茬。更別說他現在這副全當自己如無物的姿態(tài):若不是有恃無恐,哪能如此傲慢囂張?
封寒雨面色在夜幕的籠罩之下愈發(fā)晦暗難明。雖然不提,心中對影文的忌憚實已至極點。深覺此人手段奇詭,陰險狡詐……秦婧那個一見美男就撲街的蠢材便罷了,就連自己,蓋因一開始只把此人當成個尋常影衛(wèi),輕敵大意。這一次栽在此人手上卻也算不冤。
“……”
封寒雨原地站立了一會。但覺山風蕭蕭,蟲鳴唧唧。天地寂寥,頗有空曠如雪之感。他目光淡淡的在那三人身上掃了過去,終究拂衣坐下,參照影文的做派,運功調息起來。
長得比自己……不是,武功比自己高,還比自己狡猾難纏的家伙都在努力,他又有何理由不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