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跟我走!哥哥找到吃的了?!毙〖一镎跓峄鸪旄鏃l干著仗,一雙不怎么大的手直接拉住小家伙,不由分說就要把人拽走。
小家伙嘴里提溜著面條,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妞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南行一把抓住那雙手的主人,大聲喝道:“干什么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搶孩子是不是!”
呃...
南行的智商果然不是一般的捉襟見肘,看不出來么,人家是怕我們仨搶他家孩子好不?且,天好像黑了。
“童兒!”明明是哥哥,怎么一副爹媽的口吻,那語調(diào),不容置喙。
小家伙低下頭,開始拉我的衣角,又開始叫到:“姐姐...”
我的個神哪!
我尷尬地沖他哥哥笑了笑:“小孩子小不懂事兒哈,我是哥哥,有些漂亮的小哥哥。那個什么,童...童兒是吧,童兒說你也沒吃飯,一起坐下來吃點兒唄。”
小孩兒他哥也是一臉臟兮兮只露出一雙干凈清澈的眼睛,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說道:“不用了,謝謝。”肚子卻很不給力地咕嚕嚕叫起來,他呡緊了嘴唇,還是一副要帶弟弟離開的堅決。
一戒站起身來,得道高僧氣場全開:“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語。老衲的徒兒方才說出要請你全家人吃飽肚子,如若你這般離開,那么她!”
一戒指向我,我順勢指指自己,表示,沒錯,我就是和尚的徒弟,一枝梨花壓海棠,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二戒是也。
“她就是說話不算話,欺騙佛祖,那是要下十八層阿鼻地獄被割舌頭的!割完舌頭要經(jīng)火烤過油烹,那個場面著實慘烈。阿彌陀佛~”
一戒算你狠!
童兒他哥看向一戒,一戒鄭重地點頭。
又看向南行。
“是的,是的!”南行點頭,認真道。
又看向我。
“是的,是的!”一口淤血差點沒噴出來,還得點頭微笑道,“為了我能完好無整的投胎,您就行行好吃飽肚子吧。”
妞兒這是造了什么孽?。∽龃壬脐P(guān)愛兒童做到妞兒這個份上,還有沒有天理啊…啊…啊…
最后看向童兒,小家伙也認真地點頭,嘴里包著餛飩口齒不清地說:“哥,姐姐是好人...”
我很是無奈地看向童兒,慘笑道:“乖,童兒,食不言寢不語。”再被你叫下去,姐姐就要被當(dāng)不正經(jīng)的人了。
南行明顯起了疑心,將我從頭到尾審視一遍,最后把懷疑的眼光落在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下意識雙手捂住胸,吼道:“看什么看!沒見過胖子??!師父!”
一戒正經(jīng)道:“南行施主,二戒只是蘿卜吃多了,才會長得跟蘿卜一樣水靈。”
我點頭,“聽到?jīng)]?我就是蘿卜吃...一戒!我是胡蘿卜!不是水蘿卜!”
一戒一個二聲“嗯~?”
愣是沒嚇住我,我繼續(xù)吼:“我是胡蘿卜不是水蘿卜!我不要做水蘿卜!我要做胡蘿卜!我就要胡蘿卜,胡蘿卜!”
我磅礴的氣勢,嚇倒一大片,把準備收攤回家,賣菜的大叔都喊來了,“恁們誰要胡蘿貝?”
我抽動著嘴角,陰森森將凜冽的目光飄向門口挑著兩個菜簍子的大叔,問道:“叔,恁瞅俺像胡蘿貝不?”
大叔很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捏著小胡子,認真負責(zé)評論道:“這身衣服顏色兒挺像胡蘿貝,但體型更像水蘿貝,俺這也有水蘿貝,恁要不?”
一戒憋紅了臉,保持大師風(fēng)范,持掌:“阿彌陀佛~”
南行趴在桌上,笑得一顛一顛,拍得桌上的碗一顫一顫。
童兒大哥嘴角不經(jīng)意地上揚了幾度,僅是一剎那,我也看到了他笑了。
還是童兒最乖,乖乖滋溜面條,和妞兒一樣,食為首....
只是...
用鼻孔吃面條是個什么新的技能解鎖?
好嘛!笑得面條合著鼻涕一起從鼻孔里噴出來了!
好討厭的說!
“大叔,恁的菜爺包圓了!”有錢就是這么大氣!闊氣!豪氣!
妞兒突然發(fā)現(xiàn),好有做暴發(fā)戶潛質(zhì)的說。
“老板,你家的肉,面,餛飩,爺都包了,哈哈...”
向老板要了零錢塞給賣菜的大叔,妞兒頤指氣使指揮大家把東西都打包好,向著童兒的收容機構(gòu)所在出發(fā)。
直到…
看到一屋子老弱病殘,我凌亂了,說好的繁華昌盛呢?說好的國泰民安呢?
這是啥?
破廟,破門…不,沒門,破衫,小孩兒的嚶嚶哭聲,老人的喘咳...
門外是彩色片,踏進門檻的一瞬間變成了黑白片,有種悲慘世界的既視感,還有種多層次的嗅覺沖擊。
童兒在他哥哥的背上安靜地睡著,我這才發(fā)現(xiàn),童兒和他哥都是翅著腳的,腳丫子上黑乎乎,布滿一道一道血痂。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就是那個朱門!
有錢瞎嘚瑟什么呀!慚愧中,愧疚中,無地自容中...
“師父~”我可憐巴巴瞅向一戒。
“二戒~”南行可憐巴巴瞅向我。
一戒高深道:“人各有命,自有定數(shù)?!?p> “我不信命!”
童兒他哥咬緊了牙說道,還想說些什么終究忍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我:“真的把這些給我們吃嗎?”
我咧嘴一笑,不置可否地點頭。
南行最是熱情,可他光有熱情,啥忙都沒幫上。
不會架鍋,不會生火,不會燒水...削微感慨一丟丟,這家伙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我推推南行的胳膊,問:“爺剛剛問,一百兩多嗎?你為什么搖頭?”
南行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我,反問道:“一百兩多嗎?”
“不多嗎?”
“多嗎?”
呃...
我竟無言以對。
這貨估計是個不知貧苦的富二代。
我疑惑地看向一戒,想問,不敢問,南行是個二百五不知道用錢,你一個和尚...
轉(zhuǎn)念心想,廟里有這么一個俊和尚,香火一定很旺盛,所以,應(yīng)該也不愁錢。
嗯...一個不愁吃穿的和尚,出門全靠化緣,不知道啥是錢也是正常的。
“謝謝你?!?p> “哈?”我抬頭看到童兒他哥一雙清澈的眼泛著漣漪,心一下子就軟綿綿的了,很是尷尬地撓了撓頭,一把勾住南行的肩膀,道:“你謝他,都是他的銀子,或者謝我?guī)煾?,隨便你謝誰,總之別謝我?!?p> “啊!”
“為什么?”三個人異口同聲問,掩蓋了妞兒那聲凄慘的“啊”。
“因為,因為...我有心上人了,你別想著以身相許誓死相隨什么的!”我低下頭,撫著我可憐無人過問的手背。
一般情節(jié)不都是這樣嗎,一飯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然后因感動而相隨嗎?
元齊拓就是我用一條魚騙到手的,然后還要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上學(xué),最凄涼的是,還要供他欺負。
再說了,多一個人多一張嘴,今時不同往日,妞兒沒那么多銀子可以造...
南行大笑,直拍自己的大腿道:“你倒是想的美,雖說世人接受男風(fēng),但不是所有男子都好這一口。一頓飯就想騙倆孩子回去,你倒是想美。”
他猛地一怔,屁股挪遠了一米,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我道:“二戒...你不會...不會是,真的,喜歡男人吧?”又把狐疑的眼神望向一戒,見一戒沒有反應(yīng),回到我身上的眼神就變成了確定,一定,肯定就是這樣的。
眾人停下手里的嘴里的動作,齊刷刷疑惑地看向我。
我該怎么回答,好尷尬的問題,若答“是”,我就是換裝的死變態(tài),若答“不是”,我就是喜歡女人的雷絲邊。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戒挺身而出,道:“南行施主,你不能因為二戒喜好男子就這般嫌棄他,方才你也說,世人接受男風(fēng),你為何要躲?”
信息量好大,倫家有些茫然啊。
男風(fēng)?還接受?思想好先進,觀念好開放,我們家那邊兒男男都要躲著談戀愛的好吧。
“那你不要喜歡我!”南行很決絕地說。
真想一巴掌糊死他。
妞兒伸出手才發(fā)現(xiàn),他躲得好遠,夠不到他的后腦勺。
我憤憤甩下手,嫌棄道:“喜歡男的就要喜歡你?你個家伙爺可看不上。再說你的臉吧,看著還湊合,可你不看看,一戒和尚比你好看好用太多了好吧!”
咔~咔~咔~!
一陣陣下巴脫臼的聲音。
妞兒趕緊捂嘴,是不是說得太少兒不宜啦?
南行顫顫悠悠指著我和一戒,道:“你...你們不是出家人嗎?”
“阿彌陀佛…”四字箴言,含義深厚。
“無欲無求那是佛,我們只是在去修佛的路上,有點欲有點求,咋地!”我說這話就是想膈應(yīng)一戒來著,誰讓他剛剛拿什么不知道的東東彈我手,青了都...
環(huán)視周圍,眾人回歸該干啥干啥的狀態(tài),好像我不曾發(fā)過言一般。
這個時代...真的,這么,開放?
那我是不是會在大馬路上看到很多小哥哥拉著小哥哥的精彩畫面,好有愛,好激動...
“那個...”童兒的哥哥側(cè)過臉,很艱難地想開口。
“嗯?”回歸情緒,我伸過頭去看他,他的眼睛實在是太干凈了,清澈見底,猶猶豫豫地模樣使得眸里泛起一圈圈漣漪。
“你...”將欲開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加謾罵吐痰的聲音傳過來。
“好哇!就知道你這個臭要飯的跑回這里來了!拿了饅頭不認賬了是不是!”
五個家仆打扮的人氣勢洶洶走進來,不由分說,拽著童兒哥的頭發(fā)就往外走,“臭要飯的!老爺心善,讓你先帶饅頭回來找弟弟,你倒好,一跑就沒了蹤影,還要哥幾個親自來抬你回去不成!”
“住手!”
“住手!”
瞧見沒,我和南行就是那么默契!
帶頭的掃了我們一眼,冷笑道:“別多管閑事知道不!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行沖上去就是...
被一頓揍。
路見不平一聲吼,一聲不夠拳頭湊。
我也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英勇上前搶童兒哥。奈何,剛拽到他的手,那個帶頭的抬腿就給了我一腳。
“啊!”聲音尖而長~
不疼。
不是我叫的。
那人手一松,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圍毆南行的那四人見狀就...跑了。
帶頭的捂著穿洞的腿,罵道:“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爺是誰?你們敢動手...”
舊時代版我爸是誰,一般情況下,說這話的結(jié)局一定會坑爹,且,坑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