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相視一笑10
會議室的空氣像被壓縮的氧氣罐,楊世昌額角的青筋在燈光下突突跳動,死死盯著阮荊棘手機屏幕。那上面,牛氏集團用新行政樓合同洗錢的流水單像條毒蛇,纏繞著“北特醫(yī)院”四個字。仲云“啪”地關(guān)上門時,暴雨砸在玻璃上的聲響被擋在門外,主任攥著門把手的指節(jié)泛白:“楊院再猶豫,下周招標會就是他們的洗錢啟動儀式!”
李忠瑞帶著人闖進來的瞬間,范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男人的西裝袖口別著金扣,和七年前審批劣質(zhì)醫(yī)療器械時戴的那只一模一樣。“仲主任編排我?”他皮笑肉不笑地拍著文件,紙張邊緣的褶皺里,仿佛還沾著當(dāng)年患者家屬的眼淚。那些因器械故障沒能搶救回來的生命,至今還在信訪局的登記本上躺著。
楊世昌的茶杯在桌上砸出深痕。茶水濺到周總锃亮的皮鞋上,男人卻像沒察覺,慢悠悠播放剪輯視頻:畫面里林樹翻包的動作被放慢,而保鏢栽贓的鏡頭早被剪得一干二凈。“楊院,我們可是捐了三千萬的?!敝芸偟恼Z氣裹著威脅,手機在指尖轉(zhuǎn)得飛快,“要是這事傳出去,醫(yī)院評級可就懸了。”
卞橋撞開門時,雨水順著白大褂下擺淌成小河。她手里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廖鑫發(fā)來的消息帶著哭腔:“別來找我”。仲云抓起外套的動作帶起風(fēng)聲,白大褂口袋里的U盤硌著肋骨。那是卞橋連夜備份的證據(jù),藏在雪花酥包裝盒里才沒被眼線發(fā)現(xiàn)。
李忠瑞擋路的瞬間,范靜突然爆發(fā)。文件夾砸在男人背上的力道,帶著七年的壓抑:“你還記得急診科那三個死在劣質(zhì)器械下的患者嗎?家屬現(xiàn)在還在信訪局!”她拽著阮荊棘沖向電梯的動作,把眾人的驚愕甩在身后,白大褂下擺掃過走廊的滅火器,鐵桶發(fā)出沉悶的響。
暴雨在車玻璃上畫出猙獰的網(wǎng)。仲云握著方向盤的手在抖,雨刮器根本趕不上水流的速度,范靜報地址的聲音帶著哭腔:“城西倉庫有個破煙囪,七年前他們就把問題器械藏在那。”閃電劃破夜空的瞬間,阮荊棘看見遠處倉庫的輪廓,像頭蹲在黑暗里的巨獸。
倉庫的鐵門被推開時,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璋档臒襞菰陬^頂搖晃,周總的保鏢們像排鐵樁,廖鑫護著林樹的姿勢像塊折不斷的鋼板。她丈夫的嘴角淌著血,白襯衫被打得變了形,卻還攥著審計報告的碎片?!澳銈円淖C據(jù)都在這?!绷析蔚穆曇舭l(fā)顫,卻死死盯著周總,“但想動他,先踏過我的尸體。”
范靜撥通記者電話的手在抖。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進話筒,“北特醫(yī)院院長勾結(jié)牛氏洗錢”的聲音被風(fēng)吹得很遠。仲云舉起手機的瞬間,屏幕照亮周總慘白的臉。那上面,他給張富生轉(zhuǎn)賬的記錄帶著時間戳,連備注“新樓好處費”都沒刪。
警笛聲刺破倉庫的死寂時,李忠瑞被警察按在地上的動作,撞翻了堆在角落的舊器械。那些生了銹的針頭和鑷子,正是七年前害死患者的“兇器”。范靜看著男人被帶走的背影,突然蹲下身哭了。不是害怕,是積壓多年的委屈終于找到了出口,像暴雨過后的積水,終于能順著下水道流走。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眾人踩著水洼回醫(yī)院。陽光穿透云層的瞬間,護理部“生命相托,永不言棄”的標語被鍍上金邊。阮荊棘舉起手機拍照的手頓了頓,畫面里,仲云正幫范靜拂去頭發(fā)上的草屑,主任的白大褂還在滴水,卻像面永不褪色的旗幟。
范靜突然笑了,指著天邊的朝霞:“七年前我以為正義會遲到,原來它只是在等我們一起伸手?!边h處重癥監(jiān)護室傳來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新的生命正在被守護,而那些黑暗里的污垢,終將被這群白衣天使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