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p> 蘇童安走到他身邊,舉目就能看見眼前一望無際的湖泊,和遠處湖面上的帆船。
聽說那是模仿古時帆船而做,并非真的漁船。
只是她這么看著,覺得自己仿佛也置身于那起伏蕩漾的漁船上,不知來處,也沒有歸途。
“你說,許忘當初為什么要生下我呢?”
她靠在欄桿上,迎面而來的風帶著濕氣,讓她面上帶上了一層霧氣。
“我不知道。”
男人背靠著欄桿,閉著眼睛,毫不猶豫地告訴她。
說他油嘴滑舌吧,在這種問題上,他都沒有騙自己,也不怕這樣的答案說出來,會傷害到她人。
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太過了解蘇童安,在許忘這件事兒上,她固執(zhí)的,從來就不是許忘為何生下她,而是許忘的失蹤,以及發(fā)展到現(xiàn)在,許忘為何會死。
想到這個問題,他睜開了雙眼,望著灰撲撲的天空,心緒不寧。
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找到幕后黑手,這在之前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背后的那個人,想必非常了解他,甚至了解他的組織。
從前他以為是許家的人,現(xiàn)在看來,或許不是。
“趙平麻煩你先幫我看著,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也許是習慣,她也能這么理直氣壯地請求別人幫忙了,這在之前是她想也不會去想的事情。
畢竟人情本來就冷漠,如果將自己的事情加諸于他人身上,只會平添煩惱,而且大部分事情,她自己就能搞定。
自從跟了姜涵斂之后,事情開始超乎自己的想象。
她打了車回家,路上看著沿途的風景,忽然后知后覺地想。
當初真的是她費盡心機接近了姜涵斂嗎,還是說,一直有人在背后誘導她,讓她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么......
蘇童安雙手在膝蓋上捏成拳頭,眉頭皺成一個死結(jié),身子都跟著顫抖起來,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更加蒼白。
“姑娘你怎么了?”
蘇童安拍了拍肚子,靠著窗沒有說話。
司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將車里的暖氣調(diào)高了些:“回家記得喝點熱水,我家姑娘也總是疼,她媽就給她弄那個什么,那個紅糖姜茶?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病痛別忍著,要跟自己爸媽說!”
司機師傅看著蘇童安只有十幾歲的模樣,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擰過了頭看著窗外,再看著她的一頭有些雜亂的短發(fā),一下子就想到了那種中二期的叛逆女孩,心中嘆了口氣。
“是不是跟父母吵架呢?”
“我到了?!?p> 蘇童安看著越來越近的街區(qū),鎮(zhèn)定心神跟司機說了一句。
得,果然是個叛逆的孩子。
司機更加肯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于是靠邊停車的時候,還不忘叮囑蘇童安不要總是跟家里人對著干,偶爾也要妥協(xié)妥協(xié)。
蘇童安雖然沒有搭理他,關(guān)門的時候卻也是非常禮貌地沒有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司機看著她漸行漸遠的樣子,默默的想,也許這也是個不被理解的好孩子呢?
這里跟她離開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兩樣,不過這次她回來,才恍惚想起,自己忘了小白。
她走回家的步子快了些,到最后已經(jīng)是在跑了。
直到院子里那一小團白色的身影,和穿著便衣的方向陽同時出現(xiàn)在她視野里。
小白很健康,比她離開的時候甚至胖上了一些。
反觀方向陽,倒是消瘦了不少,原本干凈爽氣的臉頰棱角更分明,比之前硬朗了一些。
蘇童安站在圍欄外,看著蹲在院子里擼小白的方向陽,放在門上的手頓了頓。
她去A國的這些日子,一次也沒有聯(lián)系到方向陽,唯一一次,還是他朋友接的電話。
二人原本沉默著,方向陽率先站起身子,和善地笑了笑,隨即說出了一句,讓她臉色大變的話:
“這是你的狗嗎?”
“什么......意思?”
蘇童安第一次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
小白,是方向陽當初送她的一條狗,那時候許忘剛失蹤,她一個人封閉了好久,是方向陽從門縫里將小白塞了進來,才給她帶來了一點生機。
而他現(xiàn)在,帶著禮貌而刻意的笑,問她,這是你的狗嗎?
“我見這家一直沒人,才冒昧進來喂狗的,這狗狗很隨和,一點也不怕人呢。”
小白已經(jīng)跑到了圍墻邊,跳躍著要親昵蘇童安。
方向陽已經(jīng)打開了門,向她道了歉之后,直接越過她回家了。
蘇童安看著他的背影,忘了攔住她,雖然誰也沒有說,但是她清楚地意識到,方向陽不認識她了。
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跑過去攔住了方向陽的去路:
“向陽哥,你在逗我嗎?”
她學著方向陽的表情,露出一個哭一樣的笑容,如果是平日里的方向陽,一定不會再捉弄她。
可是方向陽只是有些驚訝地小退了半步:“你認識我?是小夢的朋友嗎?”
他的動作其實并不算唐突,可是這小退的半步,讓蘇童安更加確定那個事實。
她轉(zhuǎn)身往方向陽家跑去,邊敲門,邊喊著小夢的名字。
到最后,已經(jīng)是有些情緒崩潰了,敲門的動作也變成了砸門,緊跟著而來的方向陽臉色就有些微微的變動:
“你干什么?”
已經(jīng)是斥責的語氣了,畢竟蘇童安現(xiàn)在看起來像個瘋子。
要毀掉蘇童安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奪走她唯一的親人。
她被呵斥了一聲之后,乖乖地放下手:“小夢呢,我要見小夢?!?p> 她一定是在做夢,這又不是什么電視劇,怎么會有人忽然忘記一個人,有沒有經(jīng)歷什么病痛車禍。
“小夢不在家,你先......”
方向陽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眼前的女人風一樣地離開了。
他心中隱隱生出一種愧疚感,這種感覺縈繞在心頭,讓他渾身不適,可是他找不到源頭,只是拍了拍腦袋:
“真是見鬼?!?p> 寵物店,她一定在寵物店!
蘇童安開著機車停在寵物店門口的時候,穿著一身粉色的小夢正好在蹲著關(guān)門,聽到機車的聲音,她猛地回過頭。
隨即又低下頭,繞過了已經(jīng)走下車的蘇童安。
“小夢!”
小夢沒有回頭,反而越走越遠,腳步越來越快,像是在逃跑。
如果說方向陽忘了她,那么小夢必然沒有。
她從來就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