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安在車邊上站了一分鐘,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就一頭撞在了一個(gè)硬邦邦的胸膛上。
帶著淡淡的酒香,和撲面而來的清冽味道。
蘇童安反應(yīng)速度算是快的,但是有人的速度比她還快。
“砰”地一下,她被狠狠地摔在了車上,高大的身軀靠過來,蘇童安的手臂被緊緊地桎梏在車上。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醉意朦朧,帶著秋冬清晨薄霧一樣的迷蒙。
明明是這樣模糊不清,可是她恍惚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有那么一瞬間,蘇童安覺得自己也醉了。
手腕上傳來熱辣的疼痛感,他的額頭抵住她的,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似乎十分不解地問:
“為什么要逃?”
“你說過,會(huì)陪著我的?!?p> “你在......說誰?”
蘇童安被他圈在懷里,輕聲問了一句。
“安安......”
“我叫什么?”
她對上那雙醉意朦朧的眼睛,一個(gè)荒謬的想法在腦海里漸漸形成層,像是站在針尖上的氣球一樣,惴惴不安,帶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悸。
“安流。”
姜涵斂好像是真的醉了,講完這句話之后,就軟軟地靠在了她的頸窩內(nèi)。
蘇童安一動(dòng)沒有動(dòng)。
一切的不明所以,好像在一瞬間都找到了源頭。
如果說姜涵斂的母親對她好還有理由,那么姜涵斂的好,則是來的莫名其妙。
現(xiàn)在她算是明白了,原來是他認(rèn)錯(cuò)人了?
心中好像有什么想法落下了,她一直被高高抬起的腳終于是落了地,只是那一瞬間,她好像聽到了。
氣球破碎的聲音。
震耳欲聾,讓她腿軟。
.......
不過大腦清醒之后的蘇童安,辦事效率那可是非常之高。
她單手就制服了姜涵斂,將他半拖半抱地拖回了房間,往床上一丟。
想了想,還是給他用干凈的毛巾擦了臉。
“我先回去了,姜先生。”
她輕輕關(guān)上門。
床上原本“沉睡著”的姜涵斂在門合上的一瞬間就掙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眸子里,哪里還有半分醉意。
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jī),他撥通了蕭河的電話。
“事情怎么樣了?”
“都搞定了,他明天就得趕回A國,你是沒看到他收到消息的樣子,差點(diǎn)就跳起來了,這回他老頭子吃不了兜著走!”
“好?!?p> “你那邊呢,你這招真是屢試不爽啊?”
姜涵斂看著緊閉的房門,低嘆了一聲:
“不太好。”
“怎么了,她拒絕你了?不能夠啊,就你這條件,怎么出手也不至于被......“
電話忽然被掛斷,蕭河手機(jī)屏幕,啐了一聲,還不讓人說了?
他哼了一聲,甩著鑰匙走出車庫,迎面就看到從姜家大院內(nèi)部走出來的蘇童安。
她沉著臉,有些心不在焉,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時(shí)要慢了不少。
“安安?”
他抬起手喊了一聲。
誰知道原本早就習(xí)慣了這個(gè)名字的蘇童安忽然抬起頭,怒斥了一聲:
“別這么叫我?!?p> 哦?
看來有些人真的是把眼前的姑奶奶得罪狠了,他到底做什么了?
蕭河雖然心中有疑,卻非常識(shí)趣地沒有再問。
只是擺了擺手:“行吧,安姐,這是怎么了?”
蘇童安表情緩和了一些:“沒事,今天謝謝你了?!?p> 蕭河連忙擺手:
“你可別亂說,我哪里得罪的起那位爺,今天英雄救美的,可不是我。”
蘇童安自然之道英雄救美的是誰,只是此刻安流這個(gè)名字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她厭棄地皺眉,加快了腳步,隨便跟蕭河打了個(gè)招呼,就離開了。
她這是怎么了?
真是被姜涵斂慣出毛病來了。
......
她開著機(jī)車出了城,城外的路上此刻稀稀拉拉地沒有多少人,她就可以放肆地開車。
一路飆車,她直接開車去了道場山。
心情奇差的時(shí)候,她都會(huì)來這里,只是她從來沒有晚上來過這里。
而且從她踏入這一行開始,她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里。
她沒有臉見老蘇。
見到這樣的自己,老蘇不會(huì)高興的。
因?yàn)榫退愫懿磺樵福墒乾F(xiàn)在的她,儼然就是第二個(gè)許忘。
老蘇用十幾年的時(shí)間,把許忘變成一個(gè)普通人,而許忘,只用了兩年時(shí)間,就把她變成了另一個(gè)自己。
更令她難過的是,她卻要依靠許忘給的這點(diǎn)本事生存。
只是今天,不知道為何,她一路飛馳,就來了這里。
沿著漆黑的山路往上,在望得見H市最大的湖的地方,她找到了老蘇的埋骨之地。
太久沒有人打理,上面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
“爸,這么晚來,你是不是又要生氣?”
她坐在墳丘旁邊,往山腳下望去,可以遙遙看見城市的燈火。
不得不說,許忘這人雖然討厭,刻板,可是對于老蘇,也許是有過真情的。
至少老蘇生前的愿望,她都默不作聲地給他實(shí)現(xiàn)了。
背靠青山,面朝碧波;長眠故鄉(xiāng),得見遠(yuǎn)方。
“還是您老懂得享受啊。”
她背靠著墓碑,閉上了眼睛,就像是靠著老蘇堅(jiān)實(shí)的臂膀一般,難得的安全感。
又有誰知道,表面如此無堅(jiān)不摧的安姐,作為的安全感,卻是來自于一座冷冰冰的墳丘呢?
“老蘇,我有點(diǎn)難過,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p> 夜風(fēng)吹過,微涼。
“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你是不是在找死?”
蘇童安墓地睜開眼,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能看見活人,還是個(gè)認(rèn)識(shí)的活人——阿七。
“你怎么在這里?”
阿七手里的煙已經(jīng)快要燃盡,他往旁邊一丟。
“孫先生有話讓我?guī)Ыo你,本來打算等你從姜家出來再問你,沒想到你瘋狗一樣地直奔墓地,安肅你是不是有毛???”
阿七那張僵硬的臉上帶著憤怒的情緒,在這么陰森的地方,看起來有點(diǎn)滲人。
“什么話?”
“你確定要在這里說?”
阿七挑眉,看了眼后面的墳?zāi)埂?p> 剛才來的不巧,聽到了一耳朵,看起來安肅在有些人面前,并不是那副樣子。
“你有心了?!?p> 蘇童安站起身,拍了拍墓碑上的灰塵:
“我走了,爸,改天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