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安的腿不出意外地斷了,腳腕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蘇先生抱了她一路,她這條腿以后恐怕是很難好全了。
她綁著厚重的石膏,半靠著病床,看著窗外的烈陽。
從小到大,她第一次住院。
在許忘的鍛煉下,她很少生病,有些小毛病基本都是挨過去的。
當(dāng)了保鏢之后偶爾也會受傷,但是那些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么,許忘打她比那些雜魚要狠得多。
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以這種方式受傷,還非常不爭氣地必須要住院。
因為她身上不止是骨折,還有大大小小多處受傷,醫(yī)生非常負責(zé)任,把她按在了床上不讓她出院。
“通知你的家人過來?!?p> 醫(yī)生走出病房之前,還特意叮囑她,生怕她是因為什么事情想不開,而傷害了自己,如今更是想瞞著家人。
只可惜,她并沒有家人。
而她也不打算告訴方家兄妹,他們操心的夠多了,這個時間點,應(yīng)該都挺忙。
她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
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復(fù)雜,她需要理一理,自己收集到的訊息。
閉上眼睛,黑洞洞的視野里,好像張開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
她被綁架,是因為那個手機號。
被蒙著眼睛的時候,那個男人說的話,也讓她深思。
這個手機號,難道是許忘的?
如果是許忘的手機號,為什么會在她死后,給自己撥通電話。
是有人拿了她的手機,還是許忘根本就沒有死?
她雙手在身前緊握著,將腦海里的思緒一點點鋪開理順。
最后停留在蘇先生離開那里的那句話上:“許先生?!?p> 許先生,許家,許忘。
許忘,會是許家人嗎?
她猛地睜開雙眼,幾乎是從床上猛坐起來。
得找馬孝問問。
馬孝,馬孝?
蘇童安拿出手機,手指滑倒那個男人的電話上,見了那么幾次,還占了他不少便宜,居然只有他朋友的電話,這也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希望馬孝沒事,畢竟當(dāng)時在屋內(nèi)的人,是崔叔。
但凡有一點點情面,崔叔就不會對他們下手。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打不通,無論她撥打多少次,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蘇童安開始變得坐立難安,臉上寫滿了焦灼,只可惜她的腳被掛在病床上,動彈不得。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屏幕上的第一個電話:
“喂,孫先生?!?p> 半個小時后。
阿七帶著黛西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
黛西飛快的腳步在門口剎住,臉上換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阿七一定要我來,我才勉為其難來看你的?!?p> “還不是你.....”
一頭汗的阿七拎著手里的水果籃走進來,將水果籃往她旁邊的小桌子上一放,坐在了她隔壁的病床上。
“阿七,這個手機號的主人失蹤了,你們“覓”能幫我找到他嗎?”
她簡單地把事情說了,阿七從旁邊果籃里拿出一根香蕉,播了遞給一旁的黛西:
“三天,給你答復(fù)。”
“一天?!?p> 阿七黝黑的臉上顯而易見地閃過不悅:
“還討價還價?H市多大你知不知道,一天就想找到人,怎么不上天?”
“三天太久,會出事。如果一天時間你們找不到,那我們的合作作廢。”
她閉上眼,不再去看旁邊暴跳如雷的阿七。
馬孝是許忘的徒弟,如果許忘是許家的人,那么馬孝可能也是許家的人。
也許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是請君入甕。
她眉頭緊鎖,本能地避開這種想法。
馬孝不會害她。
“行了行了,答應(yīng)你,我現(xiàn)在就去,走了,黛西?!?p> “我才剛來!”
黛西脫口而出,隨即又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終于要走了嗎?”
蘇童安對著她擺擺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蒼白的笑意。
原本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黛西卻忽然跑回來,從旁邊果籃里東挑西揀,找出了一個漂亮的蘋果,噠噠噠跑出去洗干凈之后,塞進了她手里:“會給你找到的,阿七騙你了,這點事兒,半天就搞定了。”
她偷偷說道。
蘇童安摸了摸她的腦袋,點了點頭。
“嗯,謝謝你?!?p> 黛西跟著阿七走了之后,原本熱熱鬧鬧的病房又一下子安靜起來。
原本就是個雙人病房,另一邊的那個病床還是空的,門被帶上之后,屋子里就什么聲音也沒有了。
她靠著枕頭,倦意加上一整夜的折磨,終于讓她昏昏入睡。
一身黑衣的男人在她睡著之后,才輕手輕腳地進入了房間,摘掉了墨鏡和口罩,只剩下鴨舌帽依舊緊緊地擋住半個臉頰。
他在蘇童安對面坐了一會兒,看著她睡夢中依舊不安穩(wěn)的皺眉,他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臉蛋。
太過精瘦,都沒有什么肉。
剛才抱起來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明明打起人來這么猛,身子卻像個嬌嬌女似的。
兜里的手機無端地震動起來,他快步走出了房間。
長卷發(fā)的男人站在拐角處,對著他招了招手,比了個口型之后,轉(zhuǎn)身進了廁所。
男人從兜里拿出口罩帶上,混入了醫(y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流之中。
蘇童安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下午八點,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她轉(zhuǎn)過腦袋,就看見小夢正在削蘋果,一點一點削得認真,就像在做一件什么工藝品似的,蘇童安知道,這是她的職業(yè)病。
她是H大美術(shù)系,對于生活中的藝術(shù),總是有著古怪的見解,有時候看到家里一支枯萎了的玫瑰,也能感嘆上幾句。
蘇童安就這么看著她削完了最后一點,二人幾乎是同時舒了一口氣。
“安安姐,你醒啦,快吃點東西!”
她放下蘋果,將飯盒里的食物一樣樣拿起來,排骨湯,青椒肉絲,青菜,都是她愛吃的,而且葷素搭配,看著就叫人食欲大振。
“你什么時候來的?”
“四點左右吧,醫(yī)生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都嚇壞啦,哥哥下班了就過來,你先吃點?!?p> 蘇童安看向病房外,她并沒有填方家兄妹的聯(lián)系方式,是哪個醫(yī)生居然能夠猜測到她的親屬,還如此詳細?
她的眼睛瞇了起來,本能地有些警惕。
“你回去幫我那身衣服吧,我覺得身上都臭啦?!?p> 她撒嬌式地對著小夢說道。
小夢一拍腦袋,:“對哦!我怎么忘了這茬?你等著!”
她旋風(fēng)一樣地跑出去,蘇童安看著眼前的飯菜,低頭吃了幾口。
忽然猛地咳嗽起來,那股氣勢,就好像要把自己的肺都要咳出來。
手中的飯碗也灑了,弄得床上亂七八糟。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白衣大褂的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怎么了?”
蘇童安直起身子,哪里還有半分岔氣的模樣,一雙眼睛晶亮:
“果然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