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往事被歲月浸泡的面目全非,只有那些留在心底最深處的痛苦,永遠都像發(fā)生在昨日一般??????
田曦和徐戰(zhàn)勛是一個青年小組的,兩個人也是來自同一個城市的知青。只不過田曦家里是高干,而徐戰(zhàn)勛只不過是普通職工家庭的孩子。兩個人郎才女貌,大家都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很多人也都私下鄙視徐戰(zhàn)勛,說他是為了回城指標才纏著田曦的??商镪貐s不這么認為,她愛徐戰(zhàn)勛,她愛他勤勞勇敢,愛他樂觀積極,更愛他寫給自己的每一首情詩,那里面有懵懂少女對愛情的沖動。下個月回城指標就下來了,大家都在努力表現(xiàn),各種找關系,都想第一批回城,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田曦并沒有往心里去,她知道家里早已為她安排好一切,她不只可以順利回城,還能直接保送到大學里讀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yè),讀什么好呢?就讀一個文學系吧??尚鞈?zhàn)勛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夜整夜睡不著。他知道按實力排名,別說第一批了,再往下排三批都輪不到自己。自己的爸媽也指望不上,到底怎么才能回城呢?經(jīng)過幾個日夜的思索,一個陰險又卑鄙的計劃在他腦海里萌生,起初他是不愿意的,但現(xiàn)實的誘惑實在可以摧毀一切。
他開始對田曦更加好,好到田曦已經(jīng)深深陷入愛情無法自拔,甚至為了徐戰(zhàn)勛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有一天,田曦看到徐戰(zhàn)勛獨自一人坐在水井旁邊嘆氣,便關心的問候他,才知道他在為回城的事苦惱,田曦看著他這么痛苦,自己也變得寢食難安,左思右想,決定把自己回城讀書的指標讓給他,畢竟徐戰(zhàn)勛成績很好,只是少了一根橄欖枝。至于自己嘛,再讓爸媽想別的辦法吧,晚一年讀書也不算什么大事。
想定好主意之后,她便告訴了徐戰(zhàn)勛,徐戰(zhàn)勛表面上極力推脫,說什么自己就算永遠呆在這里,也不愿意讓田曦在這里受苦了,可心里卻暗自發(fā)笑,田曦果然上鉤了,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進行,接下來就是計劃的核心??????
那是一個月色迷人的夜晚,兩個年輕人背靠背坐在村口的小河邊,蟬鳴蛙叫好不愜意。兩個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慢慢的,空氣里彌漫著躁動的味道,兩個人的身體越來越熱,最后,終于沖破了理智,偷嘗了禁果。
田曦的心里是幸福的,她終于把自己交給了自己最愛的人,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緋紅。而徐戰(zhàn)勛心里是得意的,他擁有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而自己馬上還要去一個名牌大學當一個名正言順的大學生。兩個人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很快,田曦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既興奮又害怕,她告訴了徐戰(zhàn)勛,徐戰(zhàn)勛當然是保證自己一定會負責的,安撫好田曦后,又四處對別人說田曦背叛了自己,和別的野男人有了孩子。很快,隊里的其他人都知道田曦懷孕了,而且這孩子來路不明,大家都為徐戰(zhàn)勛感到氣憤,最可怕的是,大隊書記也知道了,田曦的入學名額被直接取消,給了徐戰(zhàn)勛。
隊里就田曦的個人生活作風問題開了很多次批斗大會,田曦的父母知道后,和田曦斷絕了親屬關系。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指責田曦,而可憐的田曦為了保住徐戰(zhàn)勛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咬緊牙關,寧死不肯說出孩子到底是誰的,這也就更讓大家覺得一定是田曦背叛了徐戰(zhàn)勛。
徐戰(zhàn)勛每天都在安慰田曦,讓她沉住氣,自己一到城里就想辦法把她接走,就是這個美好的大餅讓田曦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在徐戰(zhàn)勛離開的頭天晚上,他把一份墮胎藥摻到了田曦喝的粥里,然后留了個字條就離開了。田曦上工回來已經(jīng)很晚了,看到徐戰(zhàn)勛給自己留的粥,竟然還有一絲感動,毫不猶豫的就喝了,可惜由于早孕反應,喝進去一碗吐出來半碗。田曦還在為浪費的粥感到可惜時,就覺得肚子有些疼,疼的她在地上翻來翻去,大家趕忙把她送到衛(wèi)生院。
當她得知自己是吃了墮胎藥時,剎那間田曦明白了所有的事???
田曦很痛苦,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徐戰(zhàn)勛會這么對自己。她甚至還在等著徐戰(zhàn)勛會回來接自己??伤蟮扔业?,也沒能等來那個男人的一紙書信。
后來,田曦把孩子生了下來,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孩,孩子的降生化解了田曦心中所有的恨,她不在很徐戰(zhàn)勛,因為他根本不配!田曦也不想再回到城里,她要永遠都看不到那個人。她要把孩子養(yǎng)育成人。
理想是豐滿的,但現(xiàn)實總是很骨感,孩子長到兩歲還不會說話,每天只是傻呵呵的笑,不停地流口水,村子里的老人說,這孩子十有八九是個傻子。田曦哭過,歇斯底里的哭過,她質(zhì)問蒼天為什么如此對待自己,但冷靜下來后,又抱著孩子輕輕的睡去。田曦告訴自己,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自己都不會離開這個可憐的孩子。
雖然愚笨,但孩子長得高高壯壯,能簡單的和自己對話,在家里從來不會惹自己生氣,田曦心里也是很滿足的。還能怎么樣呢,就這么過吧,自己和兒子兩個人,種幾畝地,養(yǎng)幾只鴨,雖然并不富裕,但日子還算安穩(wěn)。
直到有一天,田曦從地里回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路邊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女孩,小女孩告訴她自己是被賣到這邊的,剛剛逃出來,跑了兩天兩夜,現(xiàn)在自己在那都不知道。說完,小女孩就餓暈了過去。田曦把她帶回家,給她吃了東西,洗了澡,輸了頭發(fā),把自己的衣服改了改給她穿上,一時間,小姑娘竟然像變了一個人。她告訴田曦,自己沒有爹娘,是被叔公賣掉的,自己再也不想回去,希望田曦能收留她。
這倒是讓田曦為難了,自己和兒子現(xiàn)在剛剛能夠糊口,再加一個人,三個人豈不是都要挨餓??吹教镪睾転殡y,小姑娘就說自己會干很多活,而且吃得少,小姑娘的真誠打動了田曦,她不愿意看到這么可愛的孩子流落街頭,在落到壞人手里。
最讓田曦奇怪的是,自己的傻兒子竟然很喜歡她,一個勁說:“妹妹,妹妹???”
往后的日子,清苦而歡樂,田曦也忘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妮子竟然叫自己母親,叫田康哥哥了,自己也慢慢接受了她,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田曦給她取名田柔,希望他能做一個美好的女孩子。田柔聰明伶俐,周圍的鄰居街坊都很喜歡她,總是給她好吃的東西,而小田柔從來都舍不得自己吃,都是拿回家給哥哥,而小田康放佛也一夜之間長大了,跟著田柔一起去下地干活,他會去水溝旁邊采各種顏色的小野花,編成花環(huán),帶到田柔頭上。
田曦看到兩個孩子如此相信相愛,她更加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一個十分悶熱的午后,田柔趁媽媽睡午覺的時候,偷偷跑到了村口的水塘,在里面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準備上岸的時候腳被水草勾住了,越用力越陷得深,還嗆了好幾口水,眼看水就要摸過自己的頭了,忽然她聽到了哥哥的喊叫聲,她知道哥哥來了。
田康看到妹妹落水,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用自己的肩膀把田柔拖了上去,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過笨重,陷的比田柔還要厲害,很快水面就只剩幾個泡泡了。田柔在岸上拼命的呼救,可水塘離村子里的住戶太遠了,再加上這個時間大家基本都在睡午覺,路面上根本沒有人,無論田柔怎么呼救都沒有人出來,田柔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哥哥消失在水塘里。
田柔呆呆的坐在岸邊,她不敢回家,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自己的母親。
傍晚時分,田康的尸體被人打撈上來了,那青紫的小手攥得緊緊的,整個人都被水泡得發(fā)脹。田曦嚎啕大哭,摟著田康的尸體哭到了后半夜。田柔就靜靜守在她們身邊,田柔想好了,今天就算媽媽把自己打死,自己也不能反抗。
可田曦并沒有指責田柔,將田康的后事處理好之后,就像往常一樣照顧田柔,可她越是這樣田柔心里就越是痛苦,她多么希望媽媽能狠狠地打自己一頓。
有一天,田柔實在憋不住了,就問田曦為什么不指責自己,田曦看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田柔,竟然哭了,她告訴田柔,哥哥的死并不怪她,以田康的年齡和身材,他本可以自己爬上來,可偏偏田康是個傻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而且,田柔是田康最寶貝的妹妹,是他用生命守候的妹妹,自己怎么能去指責她呢。
田曦的話讓田柔心里萬般愧疚。田柔在心里暗自發(fā)誓,自己一定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后來的某一天,在田柔拿到省城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時,那一晚田曦做了很多菜,還買了酒,田曦喝多了,就跟田柔說起了自己保守了這么多年的秘密,而也就是從那一刻起,那個叫徐戰(zhàn)勛的男人,成為了田柔以后的目標。她要報仇,她要讓那個男人為自己母親這么多年的委屈和哥哥的死付出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