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晌午,春凝送了午飯過來,我聞著有奶腥氣,便停筆抬頭,問了一句“怎么有奶味兒?”
春凝端了托盤邁進(jìn)屋內(nèi),“老太太遣人送來了兩大桶牛奶,我怕天暖放不住,便用多了些?!?p> “哦?做了什么好吃的?”
“牛奶茯苓霜,奶香紅豆卷,奶炒豆腐,還有一道鯽魚湯。”春凝笑著道。
“今日這是全奶宴了?!蔽覍⒆雷邮帐扒鍍簦舆^春凝端來的托盤,笑道。
“是高家老太太送來的,聽劉媽媽說,高老太太農(nóng)場今年奶量格外好,送了足足六個桶來,老太太自己留下一桶,余下的就都分送了。不過我看,咱們也吃不了這許多,怕是最后還是要喂了小河溝?!贝耗馈?p> 我嘗一口,“這牛奶茯苓霜好吃的?!?p> “知道小姐愛吃,從前少爺從北邊帶回來過,小姐可是一點不剩的全吃光了。”
我笑了笑,道“還有多少奶?”
“只用了幾瓢,還有一桶半多呢?!贝耗?。
我點頭,思索道“這些日子一直在忙店鋪的事情,也好久沒去馬場了,待會兒咱們用這些奶做些奶凍,正好去馬場看一看大家?!?p> 春凝應(yīng)下來,下午便去庫房,從府里領(lǐng)了一百多個雞蛋回來。我們一同將蛋清濾出,差不多做好一切準(zhǔn)備,最后上鍋蒸的時候我便離開了,任由春凝幫我看著。
將蒸好的奶凍于冷水中放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拿出,將其全部分裝完畢,太陽正升的高的時候,我們一同乘車去了訓(xùn)練場。
門口守門的是小五,見我有些驚訝,喜道“哎,趙姐!你怎么來了呢?”
“好久不來,想你們了唄,來給你們送些吃的。”
“什么好吃的?”小五笑道。
“跟我來,幫我卸貨!”我道。
小五樂滋滋應(yīng)下,喊了小兵來替他守著,隨我一同進(jìn)了場內(nèi)。
小五扒著車窗,“聽說你受傷,現(xiàn)在可怎么樣了?”
“沒大礙的?!蔽业馈?p> 走入內(nèi)場,便下了車,正趕上他們自由活動,找了個地方停下馬車,將士們見我來,便也圍了過來,葛順道,“喲,這不是趙娘子嗎,這多日不見,咱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你就這么盼著我走??!我還偏不呢!你葛順回了老家,我也還在這里哩!”我道。
“你這脾氣,一點就著,我看也不比我葛順好哪兒去呢!”葛順瞥見我腳上纏著繃帶,又道“怎么,這幾日是同人打架輸了?”
“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道。
“那你這腳……”葛順一笑“怎么成了這幅樣子?該不是躲懶不想干活兒……”
“我這是可是光榮負(fù)傷!不信問你們將軍去!”
葛順撇了撇嘴,“不信,我還真要去求證一下哩!”
朝他“切”了一聲,他屁顛顛跑走,我則繼續(xù)幫著把食盒從車上拿下來。
將奶凍分發(fā)完畢,靠在馬車草垛堆上,與眾人飲食而畢,日光和暖,奶凍于冷水中一放,吃起來爽口嫩滑,胸腔中也是通透之感。
不多時,到了訓(xùn)練的時間,銅鑼聲一響,眾人紛紛往操場中心集合而去,陸寒煜與裴照恰從外邊回來,他二人看著將士們已然開始訓(xùn)練,走過去看了一圈,便往這邊走來。
我招招手,裴副將抱拳道“夫人腳傷未愈,怎么也不在家中好好休息?!?p> “我的腳沒什么事情了,許久不來,過來看看?!蔽业?。
裴副將又道,“營中事務(wù)夫人盡管放心,我們會料理好的,還請保重身體。”
“好,我知道了?!蔽业?,“我呢可操心不了營中的事務(wù),只能操心操心我的馬兒,有你們在,我自是放心的。”
裴副將微微點頭。
轉(zhuǎn)身從盒子里拿出兩碗奶凍,“祖母新送了些羊奶,我瞧著也喝不完,不若做些與大家分一分,正好也想來營里看一看大家。”
將奶凍遞給他二人,“嘗一嘗,味道怎么樣?”
裴副將接過,陸寒煜扭了扭頭“我不吃,羊奶太腥?!?p> 我噎了一噎,“你嘗一嘗嘛,我加了杏仁和茉莉花,哪里會有腥味兒。”
他勉強(qiáng)接過。
裴副將幾口吃了下去,將碗交還于我,一擦嘴巴,趕緊去了隊伍那邊。
我瞧著陸寒煜輕剜一勺,放入口中,面無表情的,“喂”了一聲問道“怎么樣?。啃葐??”
“還好吧?!彼袅颂裘肌?p> 雖他說的好像很為難一般,但見他將碗中奶凍盡數(shù)入肚,也便不跟他一般計較,他吃完將碗放下,準(zhǔn)備離開,我饒有趣味的對他說道“怎么樣啊,下次再做了來送你!”
他微微轉(zhuǎn)頭,“不必了?!?p> “我瞧你吃的很開心啊?!蔽业馈?p> “我不浪費食物罷了。”
我瞪了瞪他,不再與他計較,他背著手,往屋內(nèi)走去。
在草垛上又靠了一會兒,曬了曬太陽,這才與春凝返回家中,吃過午飯,正打算小憩一會兒,春凝收拾著碗筷卻開始嘔吐起來。
我忙接過碗筷放下,順順春凝的背,“怎么了這是?”
春凝搖搖頭,“許是吃積了食,沒事的?!?p> “這些你別管了,去休息會兒?!?p> 將春凝攙回屋內(nèi),倒了熱水讓她喝下,“若還有不舒服的,趕緊跟我說,我去找大夫來?!?p> 春凝點頭,蓋上被子于床上睡去。短短睡了一覺,安穩(wěn)了不到半個時辰,卻又在睡夢中難受起來,我瞧她模樣實在不對,便忙忙喊了大夫來,大夫診治過后,問及原因,竟是食物中毒。
春凝與我皆愕然。
看著她吐的小臉慘白,虛弱無力,心中實在擔(dān)憂,一一將午飯說與大夫進(jìn)行排查,并無食物相沖。又拉大夫去到一旁,請他查看餐盤及食物殘渣,想知道怎會出現(xiàn)食物中毒。大夫看過搖頭,只道食物破壞的厲害,剩的一點殘渣實在無法判斷。便只好先請大夫開了藥方,又吩咐人按著方子去抓了藥,趕緊煎熬藥物。
卻在此時,小六急匆匆趕回府內(nèi),他推門而進(jìn),卻也是捂著肚子,瞧著甚是虛弱。
“二小姐,有件事兒得跟你說一聲……”他進(jìn)屋,瞧見春凝趴在床邊嘔吐,又有大夫站在一側(cè),住了口,又道,“怎么,你們也中招了?”
“什么意思?小六,你也……”我大驚,瞬間想到了馬場眾人。
小六點頭,“馬場的人也都倒下了,又吐又拉的,我看事情不好,趕緊回來報個信兒?!?p> 我定了一定,轉(zhuǎn)身走向小廚房,將桶內(nèi)剩余的奶凍拿了過來,又將制作方法說與大夫,詢問有無問題。
那大夫一嗅二聞三嘗,說這奶凍中淡淡苦澀,許是加了夾竹桃的汁液。夾竹桃全株有毒,食用后惡心嘔吐,嚴(yán)重卻會危及生命。好在劑量不多,及時催吐,按時服藥解毒,清淡飲食,多飲水,休息個兩三日便可盡好。
我點頭,謝過大夫,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心里大喊一聲:又是哪個人想要害我???!
不過,我沒法去細(xì)想這些事,當(dāng)下只是先喊人來照顧著春凝小六,拉著大夫便乘車趕往馬場。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得去看看馬場眾人什么情況了。
乘車趕到時,操場已經(jīng)沒有人了,瞧見休息處門口聚集著幾人,或站或坐,又有人從屋內(nèi)端著臉盆跑進(jìn)跑出,將馬車停在靠近休息處的空地上,拄著拐杖便同大夫直奔屋內(nèi)。
果不其然,里面倒了一屋子的人,陸寒煜裴照兩人坐在正靠墻的案幾前,也是面色憔悴,我心下一沉,咆哮的很,夾竹桃的汁液又怎會憑空出現(xiàn)在食物里,到底又是那個刁民想要害人。
心中淚流,陸寒煜恰如其時的抬頭看見我來,我忙忙飛撲上去,滿心無辜,這好容易過兩天安生日子,怕是又要打回原形??!
??!欲語淚先流!
“我?guī)Я舜蠓蜻^來,蒼天可鑒,我當(dāng)真不曾想到,你先讓大夫瞧瞧,如何了?。俊蔽覝惿锨叭?,蹲坐在地,微微探身瞧著他面色。
他不說話,只伸手又讓大夫瞧過,正巧此時有人端著已熬煮好的湯藥過來,我愣了一愣,這已經(jīng)湯藥都煮好了么,這速度也真夠快的。
隨著在此處幫大家服喂湯藥,又打掃衛(wèi)生等,忙活一陣,大概是陸寒煜也虛脫的很,還來不及追究什么,臨近傍晚,小五道我腿腳不便,還不如先行回府,眾人已經(jīng)喝了藥,也該沒什么事情了。我沒擺了擺手,只讓他好好休息,不必管我,就在門外找了處地方坐著休息,又將此事想了一番。
羊奶、雞蛋、容器、每個制作步驟……羊奶是沒問題的,頭一天早上還喝過,雞蛋也不會有問題,打蛋到上鍋,都是我親自做的,也不會有問題。那大概就是添了柴火之后,中途我離開,只留春凝看著,時間差不多后我又回去一趟,與春凝小六一同提了木桶搬回院里,放在井水中冷著,怕落了灰塵,木桶都是用蓋子蓋著的。所以我離開的時間段和木桶進(jìn)水之后的這兩段時間是最有可能的,我還是先跟春凝確定清楚她中間有沒有離開再說吧。
但是今晚上,我最好還是不要離開。
抬頭望了望天,倒看見滿頭繁星,幽黑寂靜的夜色仿佛要把人吸進(jìn)去一般,我突然覺得世界安靜的很,好像長久以來的一種慌亂掙扎自然褪去,此刻只覺得頭腦輕松,可是心里卻梗的很。
我有點委屈,想奶奶,不想再裝模作樣的逼迫自己了。
難過一陣子,心中又升騰起一番必要查個清楚的決心,害我就算了,利用我害別人,這是斷不能忍受的事情。
雜七雜八的想著想著,困意一起,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等第二日天明,睜眼才發(fā)現(xiàn),席地而睡了一夜。活動活動僵直的胳膊,起身去到屋內(nèi),大家都還在睡著,挨個試了試額頭,比昨日好些了,面色也好多了。
將士們?nèi)齼蓛傻男褋恚锓恳沧龊昧嗽顼?,看大家吃過之后,我才稍稍放心一些,又過不多久,有人起身去院子里活動身體,不得不說,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的確要好,活力恢復(fù)的如此快是我沒有想到的。
畢竟,到這的這段時間,凡是小病皆臥床而倒,受一點涼氣也要發(fā)燒咳嗽一場才算正常。
我長嘆了口氣,這個身體,是勢必要調(diào)整好些了,這段時日經(jīng)過調(diào)整,也算初見成效,終于不走兩步就喘,春凝陪著我一起,好像也長高了一些,算是好事,合該繼續(xù)下去才對。
陸寒煜從屋內(nèi)出來,站于臺處清了清嗓子,向遠(yuǎn)處招了招手,打斷我一番盤算,在遠(yuǎn)處的幾人也瞧見后也往這邊走來。
他附耳對幾人說了幾句,便讓人送我回去。
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緒,可這事兒搞得離譜,他一言不發(fā),倒讓人有幾分不安。我看著他,竟頭一次有了請他罵我的想法。
我咽了下口水,盯著他道,“你……那個……”
他突然開口,“你先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我一時有些發(fā)蒙,他這一夜了,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么?
“回府里?!彼催^來的眼神定了幾分,可也不含怒意啊。
他怎么不罵我呢?這種心里隱隱的失望是怎么回事?難道他慧眼如炬,一下就看出我是被奸人所害,便不忍對我斥責(zé)了?這是能行的么……
“你、你就沒有什么別的要說的了么?”我看著他。
他仍是面色如常。
我撓了撓額角,有幾分愁苦無奈。
好煩,頭一次內(nèi)心覺得好煩,禮貌的惡毒微笑也沒有,看來他是真的轉(zhuǎn)性了吧,他不應(yīng)該冷嘲熱諷一番又或著直接口出惡言扎人心窩嗎,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看著他在心里轉(zhuǎn)了八百個彎,還是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有點反常,還是我對他認(rèn)識的不全面。思緒在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卻最終還是化作一口短氣從嘴里吐了出來,算了,隨他去吧,就當(dāng)他是轉(zhuǎn)性了吧。
他瞧我站在原地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舔了舔后槽牙,上下嘴唇微一張開,就被我止住“那有事再喊我吧,我隨叫隨到的啊?!?p> 說罷,拄著拐杖,靈活的上了馬車。
馬車直接給我送到了院門,下車后看著馬車掉頭撤出,門口處突然出現(xiàn)了兩桿交叉的長槍。
我雖看見了,卻并沒多想,徑直進(jìn)了屋內(nèi)去看春凝。
春凝還躺在床上睡著,將買來的早飯拿出來,喚春凝起來吃些東西,小春凝還是怏怏的沒有精神,我去拿茶壺,還是昨夜的冷水,這半天了,茶壺里的水也不曾添一添,朝門外喊了兩聲,喚桂兒添水,又讓寶娟將早飯給小六送去一份。
寶娟不情不愿的去了,我看著她二人一個搖頭晃腦,一個板著張臉,破天荒的給我氣了一下。
我平日里對院子里的人和事并不上心,一來沒有使喚人的習(xí)慣,二來除了春凝小六,其他人也并不將我放在眼里,沒得在這些事情上糾纏浪費精力,便也不曾理會。生活里的事情嘛,自己做也做的來,有人幫是更好,有春凝小六在身邊,都已經(jīng)覺得十分知足了。但是現(xiàn)下看來,是不能放任不管下去了,像今日這般的情況,我若不在,竟也找不到放心的人來照顧著他們。
我這個小姐做的可真是不合格。
揉揉發(fā)脹的腦袋,細(xì)數(shù)了下碧園現(xiàn)在的人員,除春凝外,叫得上名字的還有寶娟、桂兒、秋梨三人,另有小廝阿瑞、阿昌、雙喜、秀吉四人,平日小廝們住在外院,負(fù)責(zé)添火做飯打掃院落,我少有事情找他們,只知道他們大都跟在小六身后,也還算服帖。只是院內(nèi)的這幾個丫頭,實在是難管的很,寶娟素日安排她些什么事情,便沒有一次不抱怨的,秋梨雖不像寶娟那般能說會道的盛氣凌人,但完全是反著性子,一言不發(fā),說什么都是瞪著眼睛看看你,就是聽不懂,桂兒雖態(tài)度上稍好些,說話有個回應(yīng),但也是打慣了太極,就是什么也不歸她、干不了、不清楚。
至于那些偶爾露面,做些粗使活計的,大概男男女女還有三四人,做事應(yīng)付雖應(yīng)付,但離的遠(yuǎn),也就先忽略不計吧。
想著這院里的幾個人物,禁不得嘆了口氣,又看看院中掉落的樹葉,房內(nèi)的雜亂,突然發(fā)現(xiàn),因為我的不作為,春凝承擔(dān)了多少活計,小六大概也是,他從不向我拋問題,所有事情到他手里都解決的妥帖,想來真也是辛苦他們。
哎,該變一變了。我一叉腰,暗下決心,舒適生活要積極營造,不然三天兩頭的出事情,想起此前祖母的話,還真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清凈和麻煩,該來的不來,不來的全來,讓人退無可退。
春凝安靜吃著,我坐在旁邊腦子停不下來,趙京嫣和旭娘,他們兩個,有可能嗎?其時心里百分之八十的感覺指向趙京嫣,但是我實在想不通的是,我一再的講話說的如此明白,陸寒煜又對我無意,我的存在對她來講究竟又能有什么威脅?至于旭娘,我二人無冤無仇,她即便要爭風(fēng)吃醋,也該是向著趙京嫣才對,完全沒有理由對我下手。至于院內(nèi)這幾個丫鬟小廝,更是沒有動機(jī)要害我或是……
那又有沒有可能是有人要借我之手,揮刀向軍營呢?
想到這里,一下攥緊了拳頭,對啊,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以我目前知道的形勢來看,也沒有那么太平,比如蘇耶克的受傷、馬場射來的箭、潁州路上的追殺……
可是又不對,大夫說那夾竹桃汁液的劑量并不多,如果是向著營里,不痛不癢小打小鬧一場又有什么意思?
況且,誰又能那么準(zhǔn)確的知道我要什么時候做個奶凍送到軍營?那人便也能知道我一時興起的事情?
我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春凝瞧著我屁股上扎針一般動來動去,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看這里看那里,忍不住喚了聲“小姐?”
我看向春凝。
她看著我有些疑問。
我道“怎么了?”
春凝搖搖頭,“小姐在想什么?怎么一進(jìn)來就坐立難安的?”
我嘆了口氣,“我在想,這羊奶里出現(xiàn)夾竹桃的枝葉,到底是誰又為了什么要這么做。”
“小姐想到了嗎?”春凝問。
我搖搖頭,“沒什么頭緒,有一點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在想,或許猜測動機(jī)這件事情就是有問題的,動機(jī)千千萬我又不是誰肚子里的蛔蟲,也不是開了天眼的神人,怎么能想的靠譜,所以,我決定,還是先找到是誰比較重要。”
春凝點了點頭,聲音還是虛虛的“小姐說的有道理?!?p> “你這看起來還是虛弱的很,怎么樣現(xiàn)在好些了嗎?”我道。
“我沒事了,就是還是有些無力?!贝耗?。
“你好好歇著吧,對了春凝,我還得再問問你,那日廚房可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你中途有沒有離開過?”
春凝想了想,“沒有啊。因為第一次做,我怕做的有什么不對,便一直盯著呢,除了中間加了一次柴火,視線就沒有離開過灶臺?!?p> “那……你想想看,還有什么人知道咱們要做奶凍的?”
春凝又仔細(xì)思索,“小姐下的決定匆忙,我是第二日一早便去廚房領(lǐng)了雞蛋,要說誰知道領(lǐng)雞蛋干什么,那該是不能夠的,況且那日我去的時候也沒有旁人在,只有廚房孫媽媽記了賬簿?!?p> 說到此處,春凝一拍腦袋,“我知道了,咱們再去廚房看看,有誰在之后去過,說不得那人看我們領(lǐng)的東西多,就猜測著摸過來了??墒恰贝耗碱^微皺“那人縱然知道,又是什么時候下的手呢……”
“哎喲……”我抓了抓腦袋,“是哈,關(guān)鍵就在于,找不著人吶……”
房內(nèi)氣氛一時陷入低迷。
我和春凝都有些錘頭喪氣。
恰此時小六敲門過來了,我轉(zhuǎn)頭,有些驚訝,忙想起身上前,被小六摁下了。
“你不好好休息,怎么過來了?可好些了沒?”我將擔(dān)在凳子上的腿拿下來,給小六讓了個座位。
拉小六坐下,抬手試了試他的額頭,不熱了。
小六笑笑,“我沒事了,吐出來好多了。聽說小姐回來,趕緊過來看看,情況怎么樣了?”
我道“營里嘛,大家吃過藥后,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幾個人有些嚴(yán)重,我離開的時候還昏睡不起?!?p> “那姑爺呢……將軍呢?有沒有說什么?”小六又問。
“說來也很奇怪,他一點兒反應(yīng)也沒有,難不成是知道我遭人陷害,不計較了不成?”我說的也有些不敢相信。
小六卻道,“這事兒咱們遭人算計是定了,只是院門處多了看守的將士,這……”
“看守的將士?”我有些疑問。
小六點點頭,“西門或是小姐回來之后才出現(xiàn)的,只是其它幾個門早早站了人,我怕是將軍生了氣,瞧著情況怎么不太好?”
吸了口氣,起身去往門外,果然看見月洞門處那兩桿長槍,“好哇,還真是?!蔽疑锨叭ィ瑓s被門外將士攔了回來。
“將軍有令,夫人不得出門。”小兵生硬回道。
“不得出門?他是什么個意思?這是要非法拘禁嗎!”
“將軍這么這么說的,我們也不清楚。”小兵站的筆直,還是生硬回道。
我要往外走,還是被推了回來,偏偏現(xiàn)在腿腳不靈便,真是有些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之感,氣的險些背過氣去,拿著拐杖敲地,向外喊道“陸寒煜,你個小人!你當(dāng)面兒不說,背地里拘禁別人!老子遭人陷害,是一是二,你給我出來說清楚了!”
春凝小六已聞聲趕來,拉著我安撫道“小姐小姐,你先別氣!”
“我怎么不氣!他憑什么關(guān)我,我還要查清楚事情呢!”
小六拉著我要往回走,我掙脫著口中直道“我就知道他沒這么好心,就這么讓人回來了,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拉扯間,轉(zhuǎn)頭看時,卻見這想把他撕成兩半的陸寒煜出現(xiàn)了,邁著他那優(yōu)雅步伐,走上前來,下命令道,“從現(xiàn)在開始,碧園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一應(yīng)女使小廝全部撤出,不許有人服侍?!?p> “陸寒煜!春凝小六是我的人,你要讓他們?nèi)ツ睦铮 蔽叶⒅?,氣的一直喘氣?p>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除春凝小六,其他人一概不得在此,任何人不得進(jìn)出碧園,每日所需物資,由專人攜令牌配送,看守人員不得擅離職守,違者軍法處置,聽清楚了嗎?”他又看了看兩個看守將士,將士身體一挺,大聲回道“是!”
我猛吸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么,“陸寒煜,這件事情,我……真的是……”
話沒有說完,便被陸寒煜打斷,“我不需要這么多理由,事情出在你這里,由你受罰有何不妥?”
“可是你總該讓我查清楚……”我道。
“我不需要聽這么多理由,你就在這里好好反思己過吧。”他又一次給我堵了回來,然后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咬牙切齒看著他,心里憋屈的很,小六拉拉我衣袖,“小姐,回去吧,咱們回去再慢慢合計。”
我頹頹然返回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