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玥起身,輕輕繞過花墻,見孟潯堇還一臉氣惱地杵在那兒,一幅不知道是該向前還是轉身的樣子。倪玥吃吃笑起來,把孟潯堇嚇了一跳。
“你可以?。 贝色h上前拍了拍他,看著他慢慢變紅的耳朵,更覺好笑,“不過,你也夠熊的,喜歡她就娶她啊,你又不是看不出她的心思。”
“倪玥!”孟潯堇羞怒中。
倪玥雖笑著,但話說得認真,“潯堇,我還以為你是個干脆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全門屬的情況,若是有一日,我不能……”
倪玥打斷他,“有一日?能把今日過好就不錯了!你看看我就知道了?!?p> 孟潯堇眸光閃爍,看著倪玥沉默不語。
……
之后倪玥并沒再多說什么,她知道孟潯堇會想明白,但孟潯堇明白的速度快了些。當幾日后,兩個人要成婚的消息轉出來時,倪玥絕對沒反應過來。
全門門屬真正建成,一結炫渡安多年心愿;愛徒們都圍在身邊,馬上還有場全門幾十年來都未遇到過的兩好之喜。連炫渡安一慣威嚴的臉都松動了,興沖沖地與師引們一起籌措著大全引的婚禮,簡直可以用喜上眉梢來詞來形容這位‘門板臉’的師引了。
全門雖然按在山禮將大全引孟潯堇與姬九娘的婚貼發(fā)遍了煊學各門,但因為在山的學子不多,又有身為冷門的自覺,預計著會一場全門范圍的自娛自樂。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倪玥正幫著姬九娘頭疼嫁衣要不要太緊身的問題,岱七裕到了。岱七裕很少這樣直入學門找入。倪玥急忙放下衣料和姬九娘,趕往是非閣。
岱七裕揮手免了見禮,開門見山道:“外面突然停戰(zhàn),風元潞邀各國英雄一聚?!?p> 倪玥心一動,“在哪里?”
果然,岱七裕嗤笑道:“他的信是客氣,說煊學歷來兼容并包,煊學責無旁貸要給天下一個和平的機會。”
倪玥知道這話好笑,戰(zhàn)爭是他發(fā)動的,他居然要旁人出力給個和平機會,但因為局勢,任是誰也笑不出來。
“師宗該是應了,什么日子?”
“七月七,他說正好參加孟全引的喜宴,討些喜氣?!?p> 討喜氣這種事同風元潞完全不搭界。風元潞根本是個神鬼不信的主兒,但卻無法阻止他要將孟潯堇的婚宴變成一場風云的焦點,因為他的話不錯——亂世中的煊學是唯一的中立區(qū),也是唯一的能讓天下梟雄坐得踏實的地方,煊學的確責無旁貸。
倪玥正坐在房中頭疼,禾焰回來了。按腳程算,他應該沒有在串家停留。禾焰進門,雙眸亮的驚人,“如你所測!串家陰宅里的那口留人棺不是菲木棺,連金絲楠木的都不是!而且——,里面只有一塊大石!”
……
七月初,煊學學子開始陸續(xù)回山,三國有頭臉的人物也陸續(xù)入山,煊學近三個月的平靜被徹底打破。倪玥即便心急如焚,也無暇繼續(xù)追蹤留人棺和哥嫂尸身的下落,緊張起眼下來。
鳳錦負責入山書,倪玥克制住自己不打聽,但她知道輫子堯必會入山,不可避免的就要相見。所以仍舊會不自覺地想著‘他’會什么時候、用什么身份入山,想著再見時該有的態(tài)度。想到腹中的孩子,倪玥更是不安。
有禾焰的悉心照顧,盡管有孕近三個月,倪玥并沒有什么明顯反應,再加上禾焰會在那幾日為她掩脈,所以倪玥并不覺得他能看出什么端倪。有時倪玥覺得,以輫子堯的為人,即便他真的知道什么,也不會改變什么。所以自己完全不必因此而多想。
但‘應該’是‘應該’,但自己單方面做了這樣的決定,倪玥不確定是對是錯,還是有幾分忐忑。除了這事兒,其它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更是揮之不去,只能由著它們占據(jù)心神。倪玥討厭這樣,只希望這磨人的日子趕快過去,早早出個結果。
七月初七,天還未亮,惜諳鎮(zhèn)張燈結彩,全鎮(zhèn)都忙了起來。倪玥幫姬九娘束緊喜服的腰帶,正打趣她這件天下僅此一件的窈窕款喜服,門口遞進來一份賓客名錄。盡管有心理準備,倪玥的心跳還是慢了半拍。倪玥起身抱了抱姬九娘,迅速去了匠芯齋。
倪玥一邊上下打量一身紅衣的孟潯堇,一邊將那張名單塞給了他,“賓客實在燙手,不過真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規(guī)格,你的婚禮會成為傳奇,將來可以講給兒孫聽。”
孟潯堇看了看,順手一扔,一幅水來土埋的無所謂,“還好?!?p> 倪玥笑了,為今日的孟潯堇水眸閃亮。
孟潯堇點頭笑道:“煊學因著門屬要被卷入天下之爭了,雖然煊影下山遲早會這樣,但還是早了點兒?!?p> 原來,在三國戰(zhàn)事后不久,炫渡安與倪玥一通密談,倪玥才知道全門除了有使用煊學七成銀的權利,居然還有使用煊學七成兵的權利。要知道這煊影不同于普通兵丁,他們決大多數(shù)是不愿離山的煊學宗人,所以真正是以一當十。
為了支持全門門屬在混亂中屹立不倒,承擔救世之責,倪玥下令三千煊影出山。一場大亂中,任是哪一方的勢力都會注意到這一支天將神兵,并將此視為煊學入世的標志。煊學的底從來都沒露過,沒有人知道煊學還有多少煊影,再加上煊學的位置和將來的立場,所以兩人都知道這一場盛宴免不了被試探。兩人心意相通,也以為目前也就是這樣了,但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想到的在等他們。
倪玥幫他理了理喜服。為了配合姬九娘的喜好,孟潯堇的喜服自然不是寬袍,倒顯得孟潯堇壯碩結實。倪玥理好他喜服上的最后一道褶皺,不放心道:“見機行事吧,只是我再提醒一下,今日最重要的是新娘,是婚事,若你今日虧了九娘,當心她會讓你好看一輩子!”
孟潯菫一噎,翻了翻白眼:“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倪玥大笑,“我也是女人,你當著我面說這個可得不到贊同。”
倪玥出門往惜安堂去。昨夜她已經將整個惜諳鎮(zhèn)融入了微玄陣,現(xiàn)在的惜諳鎮(zhèn)是百花齊放,美輪美奐,但她沒有動惜安正堂與新房。
倪玥自然想親手為他們施術,照著姬九娘的喜好布置出一個‘玫瑰天香’來,但是自從趨月魂穴被貫通,她周身魂力已經完全陰冷,布置出的新房冷艷有余,決無姬九娘要的熱情如火。為了給他們一個完美的婚禮,她將這事兒拜托了洛明灝?,F(xiàn)在她想去看一下。不過,還未拐上大路,待童匆匆跑了過來,“大師引,已經有客人到了,炫師引讓你正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