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忌日

　　柳湘湘的情緒很快恢復(fù)正常了，或者說她能夠讓自己平靜了。

　　轉(zhuǎn)眼到了臘月15，這個日子對于余宸陌來說，有太多的不安。這一天是慧子媽媽的忌日，也是余宸陌童年的忌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起小時候的事情，一切都讓一場死亡掩蓋了。每當(dāng)他試著回憶兒時的生活，迎面浮現(xiàn)的都是死亡的現(xiàn)場，以及那怎么都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死亡的氣息在他的腦海里形成了固定的循環(huán)，掙不開，逃不掉，只能讓一種殘酷的過往完虐著他的神經(jīng)，嘲諷著被掩藏的脆弱。

　　柳湘湘發(fā)現(xiàn)這幾天余宸陌變得安靜了，喜歡長久地望著窗外發(fā)呆，喜歡看著自己的左手出神……她似乎又看到了之前花開的季節(jié)獨自散步的余宸陌，平靜中帶著傷感，傷感中帶著思索，思索中又帶著一絲期待。每當(dāng)這種期待就要流露在他眼神里的時候，又忽而變得茫然。

　　柳湘湘忽然想到了她一直都在探尋但是又一直沒有知道結(jié)果的問題：

　　“慧子是誰？”

　　“余宸陌手上的疤怎么來的？”

　　她決定認(rèn)真地問一次余宸陌，因為她感覺到，余宸陌身上所有的神秘感，都來自于這兩個問題。她知道余宸陌身上有故事，而且是十分精彩的故事，所以長久以來，她都能保持著這份好奇心。

　　放假的前夕，只?？荚?，閑散的時光，對于余宸陌來說并不是好事，因為無事可做的時候，情緒容易上腦。那天晚上，余宸陌和往常一樣坐在教室里看書，柳湘湘走過來，一臉關(guān)切地望著余宸陌。余宸陌抬起頭回望著她，兩個人四目相對，目光溫柔，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又見到了自己的朋友，言未出，心思已經(jīng)明了。

　　“想說什么，你說吧。”余宸陌說完咬了一下嘴唇。

　　“說說慧子和你手上的傷疤吧，我問過你很多次你都含糊我，這是我最后一次問你了，說說吧，我感覺你這幾天情緒不對?！绷嫦嬲f完眼神沒有從余宸陌臉上挪開。

　　“好吧，也是時候說說了?！庇噱纺懊稚系陌涕_始回憶。

　　“慧子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小時候長得和你很像，真的很像，除了額頭和下巴有略微的差異，你們倆簡直就像雙胞胎?！庇噱纺罢f著看看柳湘湘的臉，恍惚間就像慧子在眼前。

　　“六年級以前我們都在黃柳小學(xué)，我在桃花樹下遇到你的時候，慧子已經(jīng)走了，我把你錯認(rèn)成了慧子，還記得嗎？”

　　“記得，我當(dāng)時還奇怪你為什么叫我‘慧子’呢，原來是這樣?！?p>　　“至于慧子為什么會離開，我的手上為什么會有傷疤，這就說來話長了，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余宸陌把當(dāng)時慧子媽媽被殺，慧子在醫(yī)院昏迷以及之后消失的事情原原本本給柳湘湘講了一遍。

　　當(dāng)余宸陌半含著眼淚講完那段過往，抬頭看柳湘湘，她的眼淚早已掛在了臉上。柳湘湘把頭轉(zhuǎn)向窗外，不讓余宸陌看她臉上有淚的樣子。她伸手在臉上左右輕輕抹了一下，表情凝重地望著窗外，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其實，今天就是慧子媽媽的忌日，農(nóng)歷臘月15?！庇噱纺笆附徊鏀n著自己的鼻子，讓眼淚順著手指緩緩流下，以至于不讓自己哭得那么明顯。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流逝，墻上掛鐘的秒針旋轉(zhuǎn)，嘩——嘩——地響。兩個人就那樣靜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對面五班的窗戶也變成了一片黑暗。

　　“你知道慧子現(xiàn)在在哪嗎？”

　　“不知道?！?p>　　“你在等她出現(xiàn)？”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