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怎么處理?”離落詢問赤松子處理意見。
離落將稷蘇吹奏戀塵傳達的青玄惡行如實稟告給了天帝,天帝伏羲特委派他父子二下界處理,如今青玄已故,留下這么個本不敢再存活于世的女人,如何處置似乎都有不妥。
“你以為呢?”赤松子不答離落,反而問起了稷蘇。
“她又不是上天庭的人,你問她作甚?!背嗨勺訌牡竭@地宮,針對稷蘇明顯,在場無人看不出來。
“是啊,姑夫,稷蘇現(xiàn)在不是昆吾弟子,也與這位姑娘無關,更不懂得上天庭的處理條例......”節(jié)并也跟著出面說清道。
“正是因為她無關也不懂!”赤松子眼神凌厲,緊盯著稷蘇,大有你不告訴我答案,我就不眨眼的架勢。
她與重華重逢不過半日,剛剛和好,私心當然不希望蘇稽復活,但眼下已經(jīng)復活,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管與誰有何關聯(lián),都不是應該被判上死刑的理由,即便她曾被青玄虐待,讓重華愧疚。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間女子?!别⑻K望了眼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心上如有針扎。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間女子,與青玄所做的惡無關,也不在神仙應該處理的范圍內,稷蘇話語中態(tài)度明確,心上卻是不明朗的灰色。
“嗯,走吧?!背嗨勺記]對她的回答作出任何評論,待離落一邊跟著離開,一邊朝稷蘇揮手再見時,突然回眸道,“你們倆一起!”
“他們?”離落從詫異到愉悅,甚至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到,折回一手攀著一人肩膀道,“正好帶你轉轉上天庭,不用擔心,有啥問題哥給你擔著?!?p> 此行若是為了處罰自己,重新封印夜宿,大可不必這么麻煩,專門將人帶上上天庭,但若不是,稷蘇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來,難道伏羲突然來了興致,要見一見他這個老鼠妹妹混的有多落魄?
“好?!狈凑@一趟是免不的了,正好可以去看看稀奇,不用面對重華與蘇稽,稷蘇應道,朝夜宿點了點頭,輕松調侃離落,“勞煩了,哥?!?p> “大師兄,湯圓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麻煩幫我將他捎回暮山,交給大頭?!别⑻K交代完又轉向重華,神色自然,卻刻意避開蘇玉溪的名字,道,“橘園的百姓,和小寶就交給你了重華?!?p> “嗯?!?p> 赤松子駕云在前,離落載著稷蘇、夜宿在后,一朵小云,三個人站著不懂還將就,稍微轉個身看個鳥兒啥的,就擠得不不成樣子。
“你好歹也是神農(nóng)氏的后人,就不能像你老爹那樣整朵大點的云載我們嗎?”稷蘇又一次想指晚霞給夜宿看被腳下的云朵限制,不滿抱怨道。
“每位神仙的云朵大小都是由仙法決定的,我這個是上天庭已經(jīng)算大的了,也就你敢嫌它小,其他神仙羨慕還來不及呢?!彪x落好心情一直表現(xiàn)在臉上,連被稷蘇抱怨也是笑嘻嘻的。
“這還算大啊?!”稷蘇看了眼三人幾乎要挨到一起的三雙腳丫子,翻了個白眼,“你們上天庭交通工具也太摳了吧?”
“我跟你說,小東西,我也是有尊嚴的神農(nóng)氏后人!”離落佯裝生氣道。
“是是是,神農(nóng)氏后人,你一會兒記得定住我?!?p> “定......”定住你做什么,離落話還未說完,稷蘇已經(jīng)步履輕盈的邁上了旁邊剛飄過來的一大朵云。
重點那云朵是他的兩倍?。?!
“什么情況,我一個野仙還比你一個正仙仙法強?”稷蘇納悶的看著自己腳下的云,正朝著心中的方向平穩(wěn)移動,好像天生就是屬于她的一般。
莫非她那沒見過樣子的父親,除了給了她人妖仙同體的身子,還給了她仙法?
“宿宿,敢過來試試嗎?”稷蘇試探著朝夜宿伸手,夜宿毫不猶豫的跳了過來,與之一起的還有滿臉寫滿不服的離落。
“我教你控制!”
離落話音剛落,云朵驟然提高五倍速度,趕超前方的赤松子,不出百米便焉兒停了下來,因為它和它的主人一樣不知道要去哪兒。
“不知所謂!”赤松子經(jīng)過三人身旁,嚴厲道,然后腳下的云明顯提升了速度。
“你是給你老爹說了我什么壞話嗎?”稷蘇默默減慢了駕云的速度,與赤松子保持固定的距離,她實在不明白,明明自己和赤松子是第一次見面,他為何對自己那么大成見。
“哪能啊,可能因為我偷了他的水玉吧?!?p> “你偷了他的水玉關我什么事兒?”恐怕赤松子認為,水玉是自己攛掇離落偷的吧?稷蘇心中有此猜測,到底沒跟離落說,她再一說,離落再去一解釋,誤會恐怕會更深,“我才是受害者好嗎?!”
上天庭并不像人間戲本子上寫的那樣,仙氣繚繞不見玉足,穿過天門牌坊,兩旁矮樓林立,風格統(tǒng)一卻又各不相同。從旁經(jīng)過仙娥們皆手捧鮮花,身桌素衣,胸口紅痣即便隔著五六層紗衣依舊清晰可見,稷蘇光明正大的打量她們,她們看稷蘇卻是躲躲閃閃的,帶著打量,詫異而艷羨。
“這.....什么情況?”主人離開,云朵便像個懂事的人兒自動避開了去,一路上看過的仙娥們手中的花少說也有百十來種了,比白梨院子里種的還多,稷蘇實在納悶,這是要辦展覽嗎,都是上天庭的人,展給誰看?
“嫉妒你可與我并肩而行,又害怕我爹,不敢靠近唄?!彪x落扯著嘴,像要證明似的,朝身旁的幾名仙娥是,眨了眨眼睛,對方果然,捂嘴帶笑,嬌羞跑開。
“我知道你盛世美顏,從上天庭到人間,沒姑娘不嫉妒我可以和你并肩的?!迸说男乃妓斎欢?,如果她沒有與離落相熟的話恐怕也會那樣的眼神看能與他并肩的女子,哪里需要問離落,她指了指經(jīng)過的幾人手中的花,無奈道?!暗?.....我是說它啊?!?p> “哦,那個啊。”離落撇了撇嘴,明顯興致不高,“百花節(jié),跟人間的燈會啊,桃花節(jié)一樣的?!?p> “你說像不像我們老鼠過年?”稷蘇拐了拐身側沉默的夜宿,笑著問道。
“嗯?!?p> 當她還是一只老鼠的時候,每逢過年,一家老小都會帶著平時存的好貨,到雷池邊的空地上,湊在一起,比誰的更好,誰的被人吃的更多,每次不等大家吃飽喝足,她便會偷偷塞上一些好東西,跑到夜宿呆的地方,一起吃年夜飯,一起聊天。
“快點走”赤松子停下催促道。
赤松子帶幾人到的與捧花仙娥們到的正是同一處,朱紅色的鏤空大木門上放,漆黑的門匾上寫著三個金色大字“披香殿”,這天帝老哥是心太大,還是完全不把她這這個”妹妹“放在眼里了,竟然要在百花節(jié)上處置她與夜宿。
“愣著做什么,進去啊?!彪x落輕推她的肩膀,寬慰道,“不用緊張,天帝很好玩兒的?!?p> 身材魁梧的小老頭,八字胡,著明黃色短衫,草綠色闊腿長褲,正湊近了一盆盆嗅地上的花香,遇到滿意的便隨手摘下一片送進嘴里,搖頭晃腦體會這難得的美味,樣子十分滑稽。
“天帝。”赤松子停在三尺外行禮。
“別打擾我?!彼麕е『⒆拥呐瓪馍焓忠粩[,并不轉頭,繼續(xù)聞自己的花。
“天帝,人到了。”赤松子加大音量繼續(xù)道。
“好你個赤松子,讓你別打擾我,反了......”他生氣轉身,話未講完,見著稷蘇,立馬熱情迎上去,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來,再手背上反挼搓,激動的好像要溢出淚來,“我的親妹妹啊,我們終于見著面了?!?p> 身旁仙娥議論紛紛,稷蘇也跟著懵了,這個人事事不按常理出牌,她實在不好摸透他的心思,準備好的一番先發(fā)制人的話,也沒了開口的機會。
“你就是那條龍吧?是我老婆對不起你,造了你又限制了你的自由,我已經(jīng)說他了,抱歉抱歉。”他再次不由分說的牽起夜宿的手,真誠道謝道,“聽說一直是你在保護我妹妹,謝謝,謝謝?!?p> “天帝,你剛剛說......”稷蘇與伏羲的關系一直是上天庭老一代神仙的禁忌,赤松子知道,離落卻是不知道的。
“說什么說,我還沒找你小子算賬呢,給神仙吃什么水玉!”伏羲一巴掌拍在離落腦袋上,幸好離落躲得快,只掛到頭發(fā)。
“你是神仙?”
“我是神仙?”
兩人異口同聲,伏羲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幾番,樂呵呵道,“都是相貌出眾的,又默契,在一起多好?!?p> “等生了娃,我侄兒一定是萬眾挑一相貌啊,哈哈哈?!狈苏f著還來了勁兒,直接延伸到了后代。
“別胡說?!别⑻K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要么是個傀儡的草包天帝,要么是個老頑童,但民間傳說,伏羲與女媧相敬如賓,同女媧那等強勢的女子相敬如賓,只能說明,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但不管是那種,只要她此時都一定不會對自己翻臉。
“我哪有,哪有?!闭f著伏羲竟然像小孩子賭氣一般嘟著嘴,跺起腳來。
“你的胡子......”稷蘇這么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那八字胡根本就是畫的,只不過在畫的上面貼了幾根假毛,此時一邊的毛已經(jīng)掉得差不多了,畫出來的也掉了一截,假的要多明顯有多明顯。
“噓”他做了個禁聲的收拾稷蘇不要再說,然后捂著掉了的半邊嘴巴,提高聲音道,“快叫聲老哥聽聽?!?p> 稷蘇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真的見到這個哥哥,更沒想過是這樣的相見場面,一聲“老哥”喊的扭扭捏捏,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