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風(fēng)鈴再現(xiàn)
莫孤煙早就知道沙漠來了一伙人,只是他們沒有侵犯老金,也沒有損害紅樓利益,在兩月前更交足了酒錢,她沒有多少理由去攻擊他們。
雖說,她從來不曾在乎這個。
但盡可能的情況下,她都不會攻擊進入沙漠的客人。
畢竟是人就得吃飯,要吃飯就得花錢,她沒道理無緣無故的打殺給自己錢的客人,那不是讓自己沒錢,沒飯嗎?
當(dāng)然私下里,莫孤煙還是會派人去注意注意,可亦僅限于注意,總不能別人沒惹紅樓,惹那些沙匪,就派人死盯住吧。
如果真是這樣,每年每月在這沙漠過路的人不都要派人死盯?
行走沙漠的人,每月少說過千,其中有好奇的江湖浪人,有大大小小的商旅,也有朝廷派來的探子。若真要全都照看過來,她莫孤煙的人不過日子了?
每天都在吃風(fēng)沙為生?
這樣誰會為她辦事。
會在客棧突然偷襲許志,其實李南音用唇語告訴莫孤煙,他要拿下那一桌的六人,為什么便不知道。
她需要知道嗎?
不需要。
“我們走,老娘帶李浪子會一會那些人?!?p> 莫孤煙頭一擺,雙手快速綁好一頭長髪,抬腿便往賭坊走去,她去問個位置,然后順手帶上三股沙匪。
問什么位置?
問那伙敢嫁禍自己的人的位置。
問誰?
問許志。
“那許志真是那伙人的同黨?”
“不錯,他臉上的雄鷹很好辨認(rèn)?!?p> “那只破鷹的確很有特點,呵...?!?p> 李南音跟上莫孤煙回道,他本是想吊著許志的尾巴去找人,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主意。
沙漠太空曠,太迷濛了。
要遠(yuǎn)遠(yuǎn)吊著一個人,難度比起在中原要高很多。
近了,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遠(yuǎn)了,又容易被風(fēng)沙迷眼,繼而失去對方的蹤跡,再壞一點便是被對方打一個埋伏,一不小心便陰溝里翻船。
所以踏入客棧發(fā)現(xiàn)許志的瞬間,李南音思考了一會,便在跟蹤與拿下兩個選擇中,選擇擒下。
他相信以紅樓的手段,那位大名鼎鼎的鐵鞭許志,定然會說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賭坊后院,滿布木架,兵器,刑具的沙面上,李南音一踏入便看到莫憐兒提筆寫著什么。
許志身前則站著一位瘦得只剩骨頭的人,只見他左手捏住三枝細(xì)長鐵針,右手握著一把削骨刀,整個人在夜色下顯得陰森可怖,彷若是地獄爬回的惡鬼。
竹桿,歐陽斷。
這位瘦得不似人,似鬼,似冢中枯骨的人,正是近二十年間兇名遠(yuǎn)播,被中原武林追殺得逃到沙漠的人。
中原之人眼見他得到莫孤煙庇護,最后只能咬牙切齒的退走,背后說些紅樓壞話,說歐陽斷或莫孤煙敢入中原,他們定然日夜不休的追殺。
不過他們也就敢私底下說一兩聲,再多也是不敢。
這兩位的兇名太盛了。
而且真正與歐陽斷有仇的人早死光了,那些人只是打著為友復(fù)仇的名號,希望在江湖上博一個美名,怎會為此賭上性命。
李南音看著掛在木架上的人左邊身無一完好,心底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這位專斷人骨氣,性命的竹桿真狠。
這才過去多久?
從他見完許志問不出答案,這才過了一個時辰,便已落得這般凄慘,連說話都哆哆嗦嗦。
“小姐,李公子,你們來了?!?p> “莫姑娘,李兄弟?!?p> “主人。”
第一句是停下筆,站起來的莫憐兒。
第二句則是那位瞇著眼,頭發(fā)半黑半白,正不停擺弄藥物的張老,張知星。
這位才三十許歲的人,正是要你生,你不會死,要你死,你生不得的死人指,江湖人稱張老。
最后一聲則是那位歐陽斷,把命賣給莫孤煙的他,除了她,誰都不會管。
“張老?!蹦聼煹谝粫r間對張知星點頭,然后才對莫憐兒道:“怎么樣?”
“他說的話都記好了,小姐請看。”
莫憐兒把手中紙張遞出,對李南音輕施一禮,便順勢站在莫孤煙身后。
一身綠衣隨風(fēng)飄舞的女子,若是不知情者來看,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
“主人看看還有什么想知道?”歐陽斷冷冷的上下打量許志,右手削骨刀在手中不停旋舞。
“我..都說了...嘶...?!?p> 許志聽到歐陽斷的話,雙眼露出一股恐懼,連忙急急接話,再不見在客棧內(nèi)的威風(fēng)。
歐陽斷太可怕了..。
莫孤煙快速掃了眼寫滿清秀字跡的紙頁,遞給李南音道:“我出去一趟,張老替我照看紅樓,歐陽斷你負(fù)責(zé)賭坊與青樓?!?p> “是?!?p> “莫姑娘放心去吧,老夫稍后便去找清幽探討藥方。”
被點名的兩人點了點頭,各自回了一句,這些年來莫孤煙出行,總是由他們負(fù)責(zé)這些事,早已習(xí)慣了。
原本打理人來人往的客棧,張知星總會厭煩那些鉆眼錢子里的人,但既然在紅樓吃飯,總要出點力氣,砍點柴,不可能白吃白喝。
而且每一次,莫孤煙都不會離開太久便會回來,然后他又可以躲回綠洲中心的小木屋。
可自從李清幽來了后,那怕莫孤煙在客棧,他也會時常跑到這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李清幽實在太合張知星眼緣,合到他恨不得把一身所學(xué)全數(shù)傳出,讓這個盲子在江湖上多點立足本錢。
奈何有些東西,李清幽此終不愿碰,每次聊到都總會淡淡掠過。對此,心態(tài)早已老去的人,亦是無可奈何。
“交給兩位了,我這就召集人馬出發(fā)。”
莫孤煙點了點頭,便讓莫憐兒去找三股沙匪的老大,這時間他們這些人要不是在賭坊喊大大大,小小小,便一定是在那位美人的床塌。
不用擔(dān)心他們睡死了,找不到人。
不過說實在,即使真睡了,這些沙匪也是睡得極淺。
沒辦法,都是玩命的勾當(dāng),誰能膽大得睡死過去,萬一被人摸到床頭,那便真的再也不用起床了。
人都死了,起個屁,直接一睡便是十八年,然后又再等十八年,才能成為“英雄好漢”。
莫孤煙召集沙匪準(zhǔn)備找一找晦氣的這一夜。
襄陽城有“貴人街”之稱的顧家大宅,來了十?dāng)?shù)位不速之客。
黑衣蒙臉,腰掛鈴鐺,手執(zhí)斷刀的不速之客。
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顧家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在鈴鐺聲中將顧家四十三口盡數(shù)屠滅,連一只雞都沒有留下。
然后在城衛(wèi)兵趕過來之前,掛好了風(fēng)鈴,放好了斷刀。
風(fēng)鈴刀,再次出手!
這一次的對象,還是剛退任襄陽城城主之位的朝廷世家,足可見其目無朝廷,目無法紀(jì)。
朝廷對此大為震怒,直接拿下了負(fù)責(zé)襄陽城防的大將,嚴(yán)令刑捕司追查外,甚至派出千人一隊的大軍,掃蕩江南武林。
一時間,人人自危。
整個江南武林陷入一片死寂。
可即使如此,那把刀卻像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半點尾巴都沒讓朝廷抓到。
而與顧家暗中結(jié)盟的趙陳左三家更是人心惶惶,連在襄陽城的顧家都滅了,他們真能像一開始盤算般,令風(fēng)鈴刀無可奈何?
他們倒是想賣一賣風(fēng)鈴刀的消息,讓朝廷去對付,畢竟風(fēng)鈴刀的勢再大,也不可能與朝廷比肩。
可怎么賣?
除了風(fēng)鈴刀傳信的時候,他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輛紅紅的馬車,兩匹西域汗血寶馬?
全江湖都知道風(fēng)鈴刀有一輛紅馬車,有兩匹汗血寶馬,這個破爛情報需要賣?
賣那個只看過眼睛,連是男是女,高矮肥瘦都不知道的人?
這個能賣就奇怪了。
那么賣掉楊家?
趙左陳三家都知道,楊家定然與風(fēng)鈴刀有關(guān),畢竟那一天楊真可是露了臉。
但賣掉楊家又有什么用?
他們相信楊家知道的也定然不多,不多便代表抓不住那把刀。
最少斷其一臂,與楊家共赴黃泉,多些人聊聊天?
這可一點都劃不來。
當(dāng)初在林間小道上,三家當(dāng)家之主不敢出手,如今又那里敢。
人在,一切都在。
人沒了,富甲天下,權(quán)傾一方都是一個字。
屁!
而且風(fēng)鈴刀會為楊家報仇不錯,但這不等于楊家對風(fēng)鈴刀來說很重要,他們這些人說到底就是收尸人,盡替風(fēng)鈴刀做些碎事。
連一把刀都算不上。
風(fēng)鈴刀殺人,從來都是先動手,最后才由他們這些人清點戰(zhàn)場,屠一屠那些武功不高之人。
武功有點手段的,早早便被那把斷刀掠過,送到閻王殿那里。
三家左思右想下,只能派人去找楊真,希望她能在風(fēng)鈴刀前說兩句好話,他們以后定會忠心耿耿。
楊真對此只能點頭苦笑,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她也想為趙左陳三家說說情,皆因迫急了,他們必然會出賣楊家。
到時候朝廷的兵丁一到,楊家便只有抄家滅族一條路,那位圣天子可是一直想鏟除他們這些江湖世家,奈何沒太好的借口,又怕引起朝廷動蕩而已。
若被他抓住把柄,沒有移三族便算是仁慈圣明。
可是再怎么想,楊真也是沒有辦法,她亦聯(lián)絡(luò)不上那把風(fēng)鈴刀,更不知道刀在何方。
楊家的老太爺知道后,笑了笑,讓楊真安心做自己的事,說那怕被朝廷知道,頂多就是抄沒家財。
可有風(fēng)鈴刀在背后,家財沒了便沒了。
因為風(fēng)鈴刀從不會虧待為他辦事的人。
楊真雖不知老人為何如此肯定,可也只能選擇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