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個東西砸到窗棱上,玉璴險些被帶到。她慌忙跳下窗臺,奔入花叢中。
窗內(nèi)一人嬌喘道:“官人,嚇剎奴家了。”
“你沒事吧,娘子?深夜不睡怎么到這兒來了?小心著涼。
你們怎么回事!不知道少主夫人最怕貓嗎?”
幾個下人連連賠罪。
僅僅這幾句夫妻之間普通的噓寒問暖,對玉璴卻如五雷轟頂。
那聲音是如此熟悉,曾讓她在無數(shù)個夜里魂牽夢繞。
沒錯那是訾鑫的聲音。而那個娘子正是玉璃。
玉璴此時羞憤交加。為什么要來?不過是再一次看到真相,再一次的失望罷了。
她從花叢中鉆出來,跳上高墻,慌不擇路地離開。
墻頭曲折彎轉(zhuǎn),像一條條縱橫延展的路。
忽然,暗夜中,遠遠的,有一顆黃豆大小的亮光。
玉璴鬼使神差地奔著那微弱的亮光過去。
亮光是從一間屋子里透出。
她腳步輕盈,悄無聲息,不著痕跡地落在屋外的墻頭上。
透過絹紗窗扇,燭火投射出一個人影來,似乎是個女人。
沒想到自己也有聽墻角的一天,左右無事,便蹲在墻上,就當看一出戲解解郁悶了。玉璴百無聊賴,沉身蹲下來,四蹄蜷著,靜靜聽房內(nèi)的動靜。
忽聽那窗前人影道:“你竟然就藏在泰乾鎮(zhèn),真是隱藏得不錯呀,一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聲音溫軟柔美,如敘家常,玉璴大吃一驚,這個聲音她認得,正是鎮(zhèn)主夫人!
鎮(zhèn)主夫人接著道:“你裝作靈力全無,果真就像一個鄉(xiāng)野村婦。枉我煞費苦心,四處尋你!那兩個死丫頭也是你安插進來的吧!
一個花言巧語,乖滑得緊,竟然嫁給了少主。另一個若不是身體不濟,也險些潛在我身邊了。你好有手段呀!”
只聽屋內(nèi)響起另一個聲音:“比起手段,我可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啊,月明夫人?!贝搜砸怀?,玉璴更是驚得魂飛天外,險些從墻上掉下來。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她的娘親阿朵!玉璴強忍著腦際的一片凌亂,繼續(xù)往下聽。
阿朵道:“泰乾鎮(zhèn)建鎮(zhèn)一千年,于天上也不過三兩年光景。你不在天上逍遙,卻于半月前偷潛下凡,躲在這里做起了鎮(zhèn)主夫人,瞞著全鎮(zhèn)的人,你又是為何?”
“哼!我為何下來,與你無干?只把密鑰拿來,就饒了你!否則你派來的那兩個死丫頭吉兇就難料了。”月明夫人仍是溫語款款,玉璴聽著卻覺得寒氣森森。
“以你的法力,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那兩個孩子只是普通的凡人,你切莫傷害她兩個。若濫殺無辜,犯了天律,欺生崖下的日子也不是好受的。這個我不說你也知道,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卑⒍涑谅暤馈?p> “哦?濫殺無辜?我下凡前,帝后還真允許我可以濫殺幾個無辜呢。呵呵呵。”月明夫人嬌笑道。
“休提那個賤人!好好的天界,讓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攪得烏煙瘴氣!”
“放肆!膽敢辱蔑當今帝后!朵晴,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哼,她只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的。我們靈貓族可是從來不給人當寵物!”
“你??????”月明卡頓了一下,稍順了口氣道:“哼,我不是與你來這兒斗口的!若果真都是凡人最好,否則??????你對玉璴那小妮子蠻親厚,她也是凡人?不會是被你封了靈根的靈貓吧?若是那樣,她就和凡人一樣,身上沒有半點靈氣,不會任何變化,可就連我也蒙混的過去了?!?p> “你不要胡亂猜測,她們都是凡人?!卑⒍湔Z氣有一絲不安。
月明即刻抓住了這種不安:“我看玉璴那小妮子有些古怪,你該不是把密鑰給了那她了吧。
要不我還是把她抓來審審。若沒有,你就拿密鑰來換她,咱們定一個期限,逾期不至,也不過是世上又少了一個螻蟻,無足道哉,你看怎樣?”
“月明,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就算拼上我這條老命,也不許你動那孩子!”阿朵明顯焦躁起來。
“朵晴,你的脾氣還是這么急,你這叫不,打,自,招!”
話音未落,屋內(nèi)燭火已經(jīng)熄滅,有電光閃動。呯呯砰砰亂作一團,像是桌椅被掀翻。
緊接著,兩個身影一前一后穿窗而出,躍入空中向遠處飛去。
玉璴驚慌失措,站起身來,看到后一個身影幻化成一道紫光向前一個身影激射過去。寂靜的夜里,隱隱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玉璴就要追去,一個身影已穿窗回到屋內(nèi)。
進屋之前,月明轉(zhuǎn)頭瞅了一眼蹲在墻上的玉璴,聽到隱約有腳步聲,急忙回屋。
玉璴嚇得呆立不動。她透過窗縫看到月明夫人的臉色嚴肅異常。
月明夫人輕輕揮了下衣袖,屋內(nèi)立刻恢復如常,絲毫沒有打斗的痕跡。
很快,院里燈火通明,仆婢們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屋內(nèi)傳來仆婢們問安請罪的聲音。
月明夫人嬌喘吁吁:“只是一只白貓竄入屋中,打翻了燭臺?!?p> 呃,這月明夫人真會甩鍋,玉璴暗想。
有人喝道:“你們怎么回事?不知道鎮(zhèn)主夫人最忌家中有貓!野貓怎么會進來?將今夜巡夜的都拉去做花肥!”
“是!”
緊接著有幾個人連聲哀求夫人饒命。
月明夫人只輕輕道:“我有些頭痛,你們都退下吧?!?p> 眾人紛紛退下。
那幾個巡夜的鬼哭狼嚎般被拉下去,聲音漸漸被黑夜吞沒。
玉璴迅速轉(zhuǎn)身朝兩個人剛才飛去的方向追去。
不知道娘親有沒有受傷。她嫌跑得太慢,試著用靈力喚來一團小云,跳上去低低飛起來。
貓皮毯子說這只能算爬云。爬云就爬云吧,比四腳著地快多了。會飛真好!
踩著軟綿綿的云朵,玉璴看到腳下屋飛檐走,心里激動不已。
她慢慢飛著,邊飛邊找。
返靈泉不遠處的一處荒原里,阿朵附身躺在地上。
玉璴趕忙跳下云,奔到阿朵身邊。
阿朵一動不動,嘴角帶血,衣衫凌亂,顯然是被月明夫人搜過身。
玉璴急得喵喵叫了兩聲,用身體使勁兒蹭阿朵的臉。
娘親不會死了吧?玉璴喵嗚喵嗚地悲鳴起來。
“咳咳”,阿朵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只白貓繞著自己喵喵直叫,驚喜地問道:“是鋤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