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孑把自己的打算一說,毫不意外眾人面上都顯出不贊同的神色來。
就算是不信歌女魂魄索命這么一說,但那宅子有要人命的古怪是真的。
“不能貿(mào)然涉險。”陳修肅著一張臉,本來就有些寡淡的面容這會眉心更是皺成了一道川字,“郡王府里危機太大,此事暫且從長計議?!?p> 雖然說了反對的話,但對于李孑的猜測,他到底還是存了幾分疑。
對于探查郡王府,除非案子到了一籌莫展無計可施的地步,他自是不愿去碰的、
李孑看他面色凝重又嚴肅,也不急著去說服大家了,面朝陳修問道:“那不知陳司察目前的查案方向是什么?”
陳修看了眼送走劉大夫又回來的唐鈺,“我準備今晚和唐鈺一起去義莊再查驗一番尸體,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慕楓和長纓繼續(xù)追蹤第四具無名尸體的身份。李夫人你可以再想想,除了郡王府有疑點外,還有哪些可疑的地方?!?p> 李孑:“······”
有點氣悶。
雖然明知這位陳司察是好意關(guān)心,但凝知道有疑點的地方硬生生放過,她這心里就跟貓抓一樣,心癢得很。
當下面上也多了幾分肅容,“這樣吧,我們兵分三路,諸位自去辦你們的事,我去探一探那郡王府?!崩铈菡f著又朝陳修保證,“陳司察不必擔心,說到底,咱們現(xiàn)在也只是雇傭關(guān)系。為了那一百兩銀子,我肯定是要護好自己這條命,順便好好探一探那郡王府的究竟。”
陳修對上李孑眼里的那抹堅定,一時就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
正好小安抱著剛剛睡醒的團子從里間出來,李孑起身接過來,又朝陳修他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出大廳回暫住的院落去了。
留下大廳里四個大男人面面相覷了片刻,自是去吃飯辦差不提。
李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探郡王府,也不是毫無準備去上門的。
把團子放在矮榻上,李孑摸了摸他的小肉手,輕聲細語地說道:“團子,阿姨有事要忙,你乖乖在這坐著好不好?”
看團子乖乖點頭,李孑回身去拿了放在一旁還沒整理的包袱放到桌子上,解開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包袱不算大但也不小,除了好幾套顏色深淺不一但同是青色的衣裙外,套在里面的小包袱里是幾件小孩子的衣服,之前李孑就給團子換了里面的一身,一大一小剛剛好。
這孩子,本來就更原身是在一起的。
“難道真是母子?”
把腦子里再次忍不住冒出來的念頭揮走,李孑轉(zhuǎn)頭看了眼乖乖坐著不動的團子,繼續(xù)翻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郡王府里多年沒有人居住,想來應該已經(jīng)荒廢的不成樣子。
這種地方生存最多的就是蛇蟲鼠蟻了。
如果她猜測的郡王府所有人都是因傳染病而死的話,那么這些盤踞在荒宅里的蟲子,就是行走的病原體。
她需要一件能牢牢裹住全身上下不漏一絲口子的防護服,口罩手套靴子一樣都不能缺。
這些東西放在現(xiàn)代再平常不過,但在這個落后的古代,恐怕就要用現(xiàn)有的材料現(xiàn)做現(xiàn)用了。
找出一件油布材質(zhì)的雨披,又翻出一雙鹿皮的小靴子,又找來小安尋來一個針線筐。
李孑一手執(zhí)針,一手拿著雨披,靜坐良久后,開動了。
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小安送來晚間的飯食,李孑扔下手里的半成品,喂飽團子又把自己肚子填飽,繼續(xù)開始忙。
等團子開始打哈欠,李孑把他抱到床上哄睡,又回到窗邊借著蠟燭和月繼續(xù)。
簡陋的防護服縫好,她又開始準備制作口罩和手套。
最后在包袱里又翻出一件白色的中衣出來。
咔嚓咔嚓幾剪子把蠶絲的衣料剪成了幾個小布塊。
等口罩和手套做好,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了。
李孑掩嘴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走回床邊掀開被子抱著團子軟軟的小身子睡了過去。
······
翌日。
明順郡王府門前。
陳修看見從頭蒙到腳把自己裹得跟個蠶繭一樣的李孑,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不過至少沒有像在場的其他人那么面色古怪就是了。
李孑走到被小安抱在懷里的團子面前,輕聲囑咐了他幾句要乖的話,又走到陳修面前,“陳司察,我這就進去了,請幫我照顧好團子?!?p> 這時候再說阻止入內(nèi)的話就是虛偽了,陳修請頷首,“李夫人放心,你也多加小心,感覺不對就立刻退出來,我在門外安排了人,隨時接應?!?p> 郡王府的大門上漆色早已斑駁脫落得厲害,上面的銅釘也銹蝕得差不多了,上面的鎖頭被李孑輕輕一撥拉,就直接斷開了。
伸手用力一推,咯吱一聲鈍鈍的門響,木門伴隨著飄飄揚揚的灰塵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
雖說這是大白天,但對于這里魂魄索命的傳聞依舊根深蒂固的眾人還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幾步,然而再看到那個毫不猶豫頭也不回步入門內(nèi)的身影時,幾個大男人還是紅了紅臉。
李孑這會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宅子上。
該說不愧是一個王爺?shù)母幔?p> 雖說現(xiàn)在荒廢的厲害,但依舊能夠想象出當初的氣派。
過了影壁,荒草叢生的院子后面就是一進的正廳。
李孑查探的速度很快,沒有什么異常后就穿過正廳到了第二進。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占地不小的花園。
當年精致的假山流水現(xiàn)如今都被一種有些枯黃的藤類植物覆蓋著,長得張牙舞爪,枝蔓呈現(xiàn)一種暗紅近黑的顏色。
李孑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舒服。
她沒有選擇從花園的小徑上穿過,而是繞過花園進了兩旁屋舍的抄手游廊,間或打開一扇屋門朝里面掃一眼。
到了第三進,屋舍越發(fā)的精巧,李孑猜測這應該是當初郡王府里女眷居住的地方。
沒那個耐心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走,找了條路直接去了第四進。
這是郡王府最后面的一進院子,屋舍要簡陋得多,應該是下人住的地方。
而當初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一株松樹,也是在這第四進的院墻外。
腳下的枯枝敗葉久無人打掃,一腳踩上去喀嚓喀嚓一連串地脆響,李孑一步步走到靠近那棵松樹的院墻處,抬頭向上看了過去。
當年的琉璃瓦被風吹雨打現(xiàn)在看上去像老人漏風的牙,那棵誘惑了更夫的梨樹上,青色的梨子掛滿了枝頭。
李孑目光從那些墜在枝頭的梨子上掠過,突然凝住了目光。
她看見了,院墻內(nèi)的樹枝上,有一顆與眾不同的梨子,那上面多出一抹暗紅,是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