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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野望

四十四 他鄉(xiāng)故人

建文野望 祎爾善 2160 2019-04-04 22:21:36

  這一艘鐵甲艦隊??吭陔u籠港中,五條巨大的海船遍身鐵甲,登時把碼頭上其余的大小船只比得相形見絀。朱允炆所乘的旗艦位居正中,主桅上又掛著書有鴻福二字的將令大旗,雞籠港中的士卒一望便知這是旗艦,因此安排到了一個特別方便的泊位。

  大船停泊,鐵錨既下,風帆也都落了,少說沒有一個時辰是開不走的。雞籠港中皆是士卒守備,朱允炆也不怕倭寇會奪船離開,領(lǐng)著石永年和幾位水手便當先下了船。卻見遠處一位穿著華麗的中年漢子疾奔過來,喊道:“來得可是華夏客人?”

  朱允炆一干人皆是束發(fā)峨冠,與倭人前禿的月代頭、馬來人的散發(fā)皆是不同,一望便知是來自中土。

  那漢子奔到前來,一把握著朱允炆的手,嘆道:“十年了,想不到我還能看到故土鄉(xiāng)親?!?p>  朱允炆答道:“明國海禁,我們要出海也當真不容易?!?p>  那漢子環(huán)顧眾人,道:“諸位自故土遠來,皆是我林九龍的上賓,我必當好生招待?!?p>  朱允炆見林九龍如此好客,謙遜道:“林先生不必客氣。林先生經(jīng)營夷洲,建成如此良港,在下好生佩服。”

  林九龍笑道:“咱們趕海人家,別的本事沒有,這造船修港,卻是拿手好戲。公子對這雞籠港有興趣,我陪公子逛逛。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朱允炆當然不欲泄露真實身份,只答道:“我姓朱,單名一個云字。”這倒也不能算誑語,朱云正是朱允炆在后世的名字。

  林九龍愣了一愣,說道:“聽說華夏如今的皇帝也姓朱。你們朱家趕跑了韃子,教黎民不再受涂炭之苦,我林九龍佩服得緊?!?p>  朱允炆笑笑,道:“打跑韃子,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小子年幼,未曾參與,可不敢居功?!闭Z畢,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林九龍見朱允炆對這雞籠港頗有興趣,便領(lǐng)著朱允炆巡視起來。各處守備士卒,無一不是林九龍的伙計,見了大東家,紛紛致禮。林九龍一路跟朱允炆介紹這雞籠港,也對故土如今的情狀頗感興趣。便問起朱允炆如今家鄉(xiāng)的情事。

  朱允炆對這爽快漢子也感親近,何況如今是微服出巡,既沒有皇帝的身份束縛,又是在這海外的島上,說話也極為隨便:“如今老皇爺駕崩了,新皇年幼,各地藩王多半不服,恐怕中土早晚還要生亂?!?p>  林九龍聞言嘆道:“官家爭天下,受苦的總是咱們老百姓?!鄙夙?,見朱允炆沉吟不語,自顧自地唱起曲兒來:“傷心秦漢經(jīng)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p>  這一首小曲兒,朱允炆在后世頗為熟悉,然而只知曲詞,曲調(diào)早已失傳。聽林九龍唱起,不自禁的便接下去:“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林九龍見氣氛漸漸沉重,笑道:“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你今日能來夷洲,我見著家鄉(xiāng)故人,著實歡喜。”

  朱允炆也道:“我在海上漂泊二十余日,終于得履陸地,在萬里海外,還能遇著你這故鄉(xiāng)人,也是高興得很。”

  “公子的座船遍身鐵甲,好不威風?!绷志琵埖溃骸爸皇窃趺磪s有三條倭國船只?”

  大明和倭國的船只,造型頗有不同,林九龍早就注意到了。

  “不瞞林先生,這一夥兒倭國海盜,是我的俘虜?!敝煸蕿尚Φ溃骸拔以诤I嫌鲋怂麄円俾?,便教訓了一下。他們敵我不過,給我打爛了座船,俘虜了來?!?p>  “哈哈哈哈哈”林九龍笑道:“倭人要劫掠公子,這不是自尋死路么?!敝煸蕿傻淖际氰F甲,便是撞將過去,也把倭船撞沉了。海賊秀一不知輕重,林九龍久在海上,對于這鐵甲船的實力,卻是明白得很。只是好奇,終于忍不住問道:“哥哥問句可能不該問的話,既然發(fā)生了海戰(zhàn),如何船上卻沒有尸首?”

  朱允炆聽這一問,也是一奇:“既無死人,如何會有尸首?”

  林九龍說道:“海盜劫掠,首先要放箭射殺,接著接舷跳幫,少不得一場肉搏戰(zhàn),如何能夠不死人?公子屬下當然個個神勇,那么不砍死幾個倭寇,他們?nèi)绾慰戏???p>  朱允炆指指遠處那千瘡百孔的倭船,道:“我沒等他們接舷,就把他們的座船快要打沉了。倭寇再不投降,恐怕盡皆葬身大海了。”

  倭船既不是旗艦,林九龍也就沒有太過注意。何況倭船周身彈孔,這幾日在海上已經(jīng)簡易修補過了,不甚明顯。此時經(jīng)朱允炆一指,細細一看,果然見到倭船身上布滿修補的痕跡,便如給岸防大炮轟過一般。不禁大駭?shù)溃骸肮舆@船上……有大炮么?!?p>  跟著朱允炆上岸的保安隊員為防不測,隨身便攜有鐵銃,朱允炆隨手從身邊拿來一把,對著遠處一塊巨石放了一銃,只見硝煙彌漫之下,巨石也被彈丸打掉一角。

  林九龍對這鐵銃頗感興趣,很想借來把玩,但轉(zhuǎn)念便想到,這鐵銃是人家的獨得利器,如何肯輕易示人。轉(zhuǎn)口道:“公子這鳥銃,可謂天下無敵?!?p>  朱允炆搖搖頭道:“可惜就是造價太貴,一百兩銀子才造得一把?!?p>  這鐵銃制造雖說不易,但是算上損耗,也最多不過耗費十幾斤鐵坯,即使算上鐵匠的工錢,三十兩銀也足以打造一把了。但林九龍對這鐵銃兩眼放光,朱允炆豈有注意不到。

  果然聽林九龍說道:“這等決勝于千里之外的神兵利器,便是一千兩銀子一把,也是不虧?!?p>  朱允炆笑道:“林先生喜歡,下次出海時我多帶些,送給林先生?!边@當然是客氣話,林九龍也知趣道:“二百兩一把,朱公子有多少,我便收多少。”

  二人邊說邊行,漸漸便行到港口邊緣,人跡罕至的地方。林九龍見身邊除了自己的親信和朱云所帶來的衛(wèi)士,更無他人,當下拱手抱拳,正色道:“化外小民林九龍,參見大明王爺?!?p>  朱允炆一愣,問道:“你……你怎么叫我王爺?”

  林九龍見朱允炆并不否認,一笑道:“若非王室宗親,焉能夠在海禁的明國打造這樣大的艦隊,何況……”林九龍一指朱允炆手下的保安隊人眾,道:“何況這些船工伙計,個個衣著華貴,器宇軒昂,絕非尋常水手,想必是王府親衛(wèi),才有這樣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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