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龜進門后,開門的紅眼青年便走回到了左上位中年人身后站定,而跟著進來的大白龜看著屋內(nèi)的幾個人,泛白的眼珠動了動,轉(zhuǎn)眼間化成了人形。
人形的大白龜渾身的皮膚透著一股病態(tài)的青白,隱隱能看到薄薄的皮膚下的青色血管,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主位的白胡子老頭鐘穆,這時才睜開眼,看著人形大白龜,慢吞吞道:“龜龜,你又去哪兒啦?”
“還能去哪兒,給你的寶貝孫子當坐騎去了。”
人形大白龜翻了個白眼,彷若無人的走到唯一空著的,右上位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是他的專屬位置,幾人都不在意。
“哦,小兮可不輕易使喚你?!卑缀永项^淡淡道。
人形大白龜不置可否,只是伸出青白瘦弱的手捏著旁邊的水果顧自吃了起來。
對面左上位的中年男人道:“小兮沒回主宅?”
這位是鐘家的家主鐘謂之,不像是自己的主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嗆聲,咽下嘴里的果子,名為龜龜?shù)娜诵未蟀斆銖娀亓艘痪洹?p> 龜龜?shù)溃骸靶o澤醒了,他帶著一起去了私宅?!?p> 旁邊的鐘家老四,鐘尹之,冷笑一聲,道:“我之前說過,這個無澤不能留,卻偏偏讓閔安救活了她,我們鐘家純粹是在替巫骷養(yǎng)虎?!?p> 另一邊的中年女人鐘閔秀面無表情道:“為了一個巫骷,就要殺一個無辜的小崽子。老四,你在害怕什么?”
“呵~,我害怕?那像你說的,把這只無澤送回巫骷那兒,讓他放出所有被封印的大妖,把我們這些世家再拉進以前那種斬妖除魔的時代?讓這個世界大亂起來才好?!”
鐘謂之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鐘閔秀不甘示弱:“這些只不過是你的臆想,我們并不是沒有力量對抗這個巫骷,況且所謂的封印大妖畢竟只是一個傳說,誰也不能確定存不存在,你不能因為你的臆想就要剝奪那孩子生存的權(quán)利?!?p> 鐘謂之:“就算只有一絲可能,我們也要杜絕,而且只要一只無澤,就能換得這世界的繼續(xù)安寧,這筆賬你難道老糊涂了,不會算?!”
“你...”鐘閔秀還想說什么,卻被家主鐘謂之打斷。
家主鐘謂之只道:“你們別吵了,巫骷的威脅雖然迫在眉睫,可我們鐘家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尹之,這件事不必再多說,無澤的事就讓小兮繼續(xù)負責看護。另外,還是那句話,任何人不能從鐘家透漏出那孩子就是無澤的消息,以免鬧出什么亂子。”
鐘尹之嘴巴動了動,但看到自家大哥投過來的視線,最終還是不得不沉默下來,不再多說。
鐘謂之這時轉(zhuǎn)向主位上白胡子老頭,道:“父親,我想替小兮向您請示一件事,還望父親定奪。”
主位上的白胡子老頭,聞言,懶洋洋的睜開眼,道:“是小兮的婚事?我沒意見,只是,鄧家的閨女雖然好,但也要看小兮同不同意,這種事讓小兮自己決定就好,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p> 鐘謂之有些無奈,他也并不是想真的亂點鴛鴦譜,只是兒子鐘兮浪蕩慣了,恰好鄧家有意結(jié)親,便覺得若是兒子同意,也不乏是一樁喜事。
鐘謂之便道:“父親說的是,不過我說的這件事并不是小兮的婚事,而是關(guān)于無澤的事,現(xiàn)在小兮成天帶著無澤,怎么也應(yīng)該有個身份好掩人耳目。我聽影七說小兮已經(jīng)對外宣稱她是自己的崽子,我便想將她暫時納入族譜,坐實了這個身份,以防中間有人太過窺探她的來歷?!?p> 主位上白胡子老頭還沒說話,旁邊的鐘謂之坐不住了,怒道:“大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怎么能讓那只無澤入我鐘家的族譜?你怎么不拉著龜龜和紅羽入族譜?!”
鐘謂之口中的龜龜自然是指旁邊的人形大白龜,而紅羽就是鐘謂之身后的妖怪驅(qū)使,兩人突然被老四鐘尹之提及,反應(yīng)卻是各不相同。
人形大白龜當沒聽見,紅羽卻是笑瞇瞇的看著鐘尹之,一臉慈愛。
鐘謂之有些遺憾,道:“我又不是沒試過,可龜龜和紅羽不愿意?!?p> 人形大白龜倨傲道:“我本來是爸爸輩的,可入了族譜就是兒子輩的,當我傻?!”
而紅羽卻還是笑瞇瞇的,一言不發(fā)的盯著鐘尹之。
鐘尹之:“...大哥,你是不是犯病了?不要見個人就要把人拉進族譜行不行?這一個鎮(zhèn)子的人和妖全都是你拉進鐘家族譜的,還不夠?!”
鐘尹之簡直抓狂,該說他家大哥是熱情好呢,還是腦抽好呢?人家的族譜記載的都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祖祖輩輩,可他家大哥倒好,看到順眼的人或妖,總會動不動的要拉人家進鐘家族譜,所以自他家大哥上任家主以來,鐘家的族譜幾乎變成了一本百科全書,形形色色各類人,各類妖族幾乎全都有,簡直不能再奇葩。
鐘謂之對自己喜歡拉人進鐘家族譜的奇葩癖好毫無所覺,對于鐘尹之的話,回應(yīng)的頗有些語重心長。
鐘謂之:“鐘家人丁單薄,多添些家人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尹之,這次趁著給小兮撮合婚事的機會,不如也商量商量一下你的婚事吧,云家的云蘭就很不錯,要不大哥過兩天跟云家家主談一談?!”
“不需要。”
提及婚事,鐘尹之便沒有了繼續(xù)在書房待下去的欲望,扭頭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鐘尹之前腳剛走,書房里就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紅羽自覺去重新關(guān)上書房門,主位上的白胡子老頭鐘穆,才重新開口。
鐘穆對鐘謂之道:“你有什么話,需要避開尹之?”
“父親,實不相瞞,尹之做事向來只遵從自己的想法,我怕在無澤這件事上他會鉆牛角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能否請父親多開導(dǎo)他一二,父親的話他應(yīng)是聽的?!?p> 鐘謂之顯得心事重重,作為父親的鐘穆并不是看不出來。
鐘穆道:“你的預(yù)感向來準,若是你預(yù)感到尹之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那他想必便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況且你們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的話他未必會聽。只是,所謂道天無道,道之恩澤,是為無澤,無澤本身就有天道福運的加持,沒那么容易出事,你不必太過操心。”
“...是,但愿如父親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