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蒂斯陽面——治療室|
藍色的水晶球，像是無盡的黑洞一般，一眼望不到底，所見之處都是藍色。
藍色的液體，藍色的細沙，但如果仔細看的話，興許能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粒白色晶體漂浮著。
“這東西，究竟有什么用?！?p> 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葉殊，然后又將視線收回到水晶球上。
這個藍色的東西是從哈姆雷特號上拿下來的。當時昆塔拿了池老的門禁卡后，便直奔哈姆雷特號。
在翻遍了飛船上的所有東西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之后。昆塔以為找不到能夠觸碰葉殊情感的東西了。
但就在這時候，昆塔在他搜尋的最后一個地方，葉殊睡眠倉的床頭發(fā)現(xiàn)了這顆藍色水晶球。
因為它太特殊了，與哈姆雷特號上其他的破銅爛鐵想比，這顆水晶球就像是混進油畫中的彩鉛一樣，格外的眨眼。
所以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昆塔想都沒想，就將它拿了回來。
“葉殊為什么要隨身攜帶一件這樣的東西?？雌饋斫z毫沒有用處啊?？墒亲顩]用的東西，不就是感情嗎？”
說著，昆塔又重新端詳起這顆奇特的水晶球。他將水晶球上下顛倒，白色的冰晶開始上下擺曳，但并無特別之處。
昆塔搖晃著水晶球，看葉殊有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葉殊依然緊閉著雙眼，連心跳都沒有加快一拍。
昆塔搖了搖頭。
“不會是拿錯了吧，這其實就是個普通的水晶球。不過我怎么會相信，一個大男人的精神寄托是水晶球呢，正常人不應(yīng)該是什么厲害的武器，性感的美女嗎。我真是搞笑，竟然拿了一個水晶球。”
昆塔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的直覺，說完之后，他便不再將心思放在水晶球上，而是看了看表。
“已經(jīng)九點五十了，這個實習(xí)生怎么回事，現(xiàn)在還不來?！?p> 昆塔嘟囔抱怨了一句，重新又將視線拉回到葉殊的身上。
為了抓到昆塔，昆塔將所有牽扯的人都摸了個透，這里面便有葉殊。
葉殊做賞金獵人已有二十年，沒人知道他從哪里來。又是如何擁有了這樣一支高科技武裝的飛船。
他在賞金榜上可以追查到的第一筆交易，便是拿下了當時排行在海盜前十的厄索的賞金。這對一個新手來說，是拔尖的成績。
至今還沒有人能夠達到他這樣的的高度，就好像他就是為賞金獵人而生的一樣。
后來，和所有的英雄人物一樣，葉殊所向披靡、戰(zhàn)績卓越，一直以來都盤踞賞金獵人的榜首，只要是他揭的榜，從來都沒有失過手。所以他也使海盜們聞風(fēng)喪膽，被稱為海盜克星。
有人說他的成功，是由于他擁有了比這個時代更先進的武器，所以才能如此所向披靡。但是這些都是傳言，從來沒有活人見過他的那些高精尖武器。
因為海盜一旦被葉殊咬上，那么他就已經(jīng)被宣判了死刑。當葉殊找到他亮出武器的那一刻，他的死期也如約而至。
正因為如此，所有見過葉殊亮武器的人，都會死在他的武器之下。
但是昆塔卻有不同的看法，在與葉殊此次的博弈中，昆塔見識到了他的謀略和膽識，以及他不走尋常路的思維方式，這些才是葉殊走到如今，并登上賞金獵人榜首的秘密。
武器只不過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助力。就好像是一把好槍，給了瞎子，他也打不中靶心一樣。厲害的武器，還要看落在什么樣的人手里。
這么多年來，昆塔終于碰到了一個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手，想起昨天的對決，他依然興奮。但想一想自己馬上就要親手了結(jié)這位對手，還真有點惋惜。
“可惜了?！?p> 昆塔盯著葉殊，搖著頭。
“要是你沒有牽扯進洛夫的事件，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好搭檔?！?p> 在這被嚴重腐化的偵緝辦內(nèi)，已經(jīng)沒有幾個認真做事的同事了，這讓昆塔更加的惜才愛才。
有一瞬間，他竟不想隊葉殊下手了。
生出這樣的想法讓昆塔懊惱，他必須排除所有干擾此次扳倒洛夫計劃的想法，不能任由這些想法阻礙自己。
他再次看了眼時間，十點整，距離約定的九點半，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那個實習(xí)生還沒有回來。
昆塔有點惱火，他平時最討厭不守時間的人。但想想，讓剛來的實習(xí)生去申請一件開顱器械，也的確有點難度，他只能再耐心等等。
他重重的將藍色水晶球放在旁邊的桌上，以宣泄自己不滿的情緒，也不再關(guān)注水晶球和病床上的葉殊。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焦慮讓昆塔大意了，他沒有察覺到，在這間屋子里發(fā)生的一些異樣變化。
由于昆塔剛才在放置水晶球時，帶了點野蠻的處理方式，導(dǎo)致水晶球在剛接觸到桌子的時候，遭受到巨大的外力，水晶球內(nèi)本來漂浮的一顆晶狀碎片觸碰到了水晶球壁，而碎裂了。
他更加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白色水晶碎裂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葉殊，眼皮由于眼珠的顫動上下劇烈滾動了一下。
此時的昆塔只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開顱儀器和那個遲到的實習(xí)生身上，他最討厭事情失控。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實習(xí)生還不見蹤影，昆塔再也坐不住了，他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治療室的門口，想要親自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剛剛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治療室的門打開了。遲到的嘉麗終于出現(xiàn)了。
嘉麗褪去了之前穿的白色醫(yī)師工作服，而是換上了一套灰色的連體服，頭上還帶著一頂寫著洛夫集團的鴨舌帽，和她早上的樣子天差地別。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已經(jīng)很努力的趕過來了，但是因為這是我第一天來偵緝辦，所以對這里的路不是很熟悉，饒了好幾個彎才到這里，實在不好意思?！?p> 嘉麗努力的解釋著，但是昆塔臉上不悅的表情，好像并不接受他的解釋。
遲到竟然還拿自己路癡這樣的借口。這樣的接口有點太低級。昆塔這樣想著。
再看看眼前這個實習(xí)生的樣子。雖然她看起來整個形象都變了，好像偽裝成了另外一個人。這說明她至少為了能夠獲得開顱儀器，做了一定性的努力，說不定還費了很大的精力去做這件事。
但是除了這點改變外，嘉麗全身上下便再無其他，連個裝儀器的盒子都沒有拎著。
昆塔明白了，這個實習(xí)生失敗了，沒有拿回他想要的儀器。
“你記住，就算你沒有完成任務(wù)，也要如約的進行匯報，這樣我才有時間做接下來的計劃，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浪費了我半個小時。”
說著昆塔就要繞過嘉麗出門，準備自己親自上場解決問題。心里想著實習(xí)生還是靠不住。
但還沒等昆塔走出門口，嘉麗便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她攤開手掌，本來在嘉麗手心內(nèi)的一顆只有一厘米大小的微型液壓槍，瞬間變大成一個半米長的儀器。
嘉麗得意的看著昆塔，想從他的口中獲得贊賞，沒想到昆塔非但沒有贊賞，卻劈頭蓋臉的將她一頓罵。
“我不是讓你去申請開顱儀器，你現(xiàn)在拿液壓槍回來，有什么用。”
嘉麗收起液壓槍，繞過昆塔，向著葉殊的床邊走去。
“其實大腦喚醒，不一定要將大腦與肉體分離開來?！?p> “什么意思，如果有廉價替代品的話，那為什么還要花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研制開顱器?！?p> “是為了人道?！?p> 此時嘉麗已經(jīng)走到了葉殊的病床邊，并用旁邊的頭頂控制器抓住了葉殊的頭部，以防他在接下來的手術(shù)中亂動。
接著嘉麗穿上無菌衣，并遞給昆塔一件。
“什么意思？”
昆塔看到嘉麗已經(jīng)開始手術(shù)前的準備，便也走了過去。并接過嘉麗手中的無菌衣穿上。
“開顱儀器之所以昂貴，并不是因為他在開顱技巧上有多么精妙，而是貴在他內(nèi)部的辨別分離器上?！?p> “呃……什么辨別分離？”
昆塔不想承認自己的無知，但是在這一方面，他的確只是小白。
“我們都知道，與大腦相連的神經(jīng)末梢和血管有數(shù)十億之多，而這數(shù)字，又因為不同星系的太空人，有不同的差異。
為了能將大腦從身體內(nèi)取出來之后，還能完好無損的裝回去，所以辨別分離器必須能快速的鎖死與大腦相連的神經(jīng)末梢和血管，并隨他們進行一對一的精準標記。
這樣當我們再裝回去的時候，便可將他們一一對應(yīng)的連接起來，將誤差降到最低。
可就算是目前這種科技情況下，也不能完全保證，所有的神經(jīng)末梢和血管全部被標記定位了，有時候裝回去，還是有失敗的可能性！”
“那這樣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啊……這可說不好，如果神經(jīng)末梢接錯了，就會導(dǎo)致大腦的指示命令傳送不過去，可能原來控制嘴的變成了控制你的胳膊；如果是血管漏裝了，那么大腦會因為那一片區(qū)域能量供應(yīng)不及時，而壞死，所以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千差萬別?！?p>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有開顱儀器的話，葉殊的大腦也裝不回去，只能換新的軀殼?！?p> “可以這么理解?！?p> 嘉麗說完，便走到墻壁處，將右手放在墻壁上。只見她與墻壁接觸的地方，出現(xiàn)了類似掃描手紋的儀器。
“已確定醫(yī)師身份，消毒開始?！?p> 房間內(nèi)響起電腦模擬的女聲機器人，緊接著原來附著在墻壁上的水狀物，從墻壁中滲透出來，擴散到整個治療室內(nèi)。
治療室內(nèi)立刻布滿了水霧，屋內(nèi)的每一件東西紛紛裹上了水霧，開始做殺菌處理，其中也包括那個藍色的水晶球。
“如果神經(jīng)末梢和血管那么難以定位，那為什么不直接在人身體上喚醒，這樣不就省去了很多中間過程？”
昆塔隔著無菌衣的防護罩向嘉麗問出這個問題。但是當他剛問出這個問題之后，他便后悔了，因為昆塔從嘉麗的眼神中看出了對他的不屑。
之前都是他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上司形象，此時竟然遭受到嘉麗的鄙視，這讓昆塔有點惱火，但是又沒有東西可以讓他發(fā)泄。
“大腦結(jié)構(gòu)復(fù)雜，喚醒是通過人為的方式去刺激和修復(fù)大腦中的損傷區(qū)，但在這中間難免會觸碰一些大腦的銘感點，甚至?xí)l(fā)痛覺，這些不同程度的痛苦會直接作用在病人的身體上，平常人都忍受不了，所以開顱儀器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為人道考慮而設(shè)計的?！?p> “你的意思是，就算昏迷的人，也能感受到這種痛苦?！?p> “那是當然?！?p> 昆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就在他慢慢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房間內(nèi)再次響起電腦女聲。
“殺菌完畢，祝您手術(shù)順利?！?p> 說完，水霧重新又回到墻壁上。亞特蘭蒂斯對于水的控制，可謂已經(jīng)達到極致。
就在水霧消失，空間重新變得明朗的時候，昆塔像是突然也了解了嘉麗的計劃，臉部變得有點驚恐。
“所以你想利用液壓槍開顱，然后直接在葉殊的身體上進行大腦喚醒？”
嘉麗點了點頭。
“沒辦法，開顱工具管制太嚴。我只能用液壓槍處理，放心吧隊長，這樣你還是能夠得到你想要記憶。”
昆塔轉(zhuǎn)頭看向病床上的葉殊，他依然緊閉著雙眼，對即將在他身上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一瞬間，昆塔對他竟然心生出憐憫。
“那他還醒的過來嗎？”
“這個還是要看人，通常身體機能組織遭受到如此大的痛苦之后，都會產(chǎn)生或多或少的畸變，就算醒來，身體的有些技能也可能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畸形?！?p> 昆塔看著嘉麗淡然的說出這些話，絲毫不像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實習(xí)生，甚至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有種冷血的可怕。
嘉麗看到治療室內(nèi)滅菌完畢，便走到儀器邊摁下大腦固定器上的修剪按鈕。
固定器的一邊伸出觸角，頂端的刀片，依靠觸角的移動，準確無誤的落在葉殊的頭頂。緊接著自上而下的運動。
刀片所到之處，毛發(fā)全部剔除干凈，直到葉殊的頭頂再也沒有一根毛發(fā)。
嘉麗看到一切準備完畢，便拿過液壓槍，將他安置在旁邊的操作儀上。
當操作儀與液壓槍的接口完美銜接后，操作儀便自動調(diào)整高度，方便嘉麗待會的操作。
看著這一切都放置妥當，嘉麗便坐上了手術(shù)臺前的板凳，然后拿出黑色的劃線筆，在葉殊光滑的腦袋上劃了一個十字，以確定待會下刀的位置。
“待會我會盡量小心，不觸及他的感官區(qū)域。但是手術(shù)有風(fēng)險，要是萬一他醒不過來，到時候隊長你可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嘉麗盯著那顆早已被剃的一干二凈的鹵蛋，拉過操作儀上的液壓槍，從中抽取出一個只有一支筆大小大小的手術(shù)刀，摁下了旁邊的開關(guān)。
立刻手術(shù)刀中噴射出銀白色的水柱，嘉麗拿起旁邊的醫(yī)藥管，緩緩接近手術(shù)刀。
沒想到醫(yī)藥管還沒有碰觸到水刀，便被其外圍巨大的氣流切割成兩半。
“其實不論是開顱儀器還是液壓槍，搭載在他們身上的開顱原理都一樣，全部靠這樣鋒利的手術(shù)刀割開頭蓋骨?！?p> 嘉麗向昆塔解釋著，畢竟昆塔之前的舉動，已經(jīng)讓她知道，自己的隊長在這方面一無所知。
在一旁的昆塔看到嘉麗此種舉動，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后背的汗毛紛紛立了起來，心底竟然對面前的這個女生有了恐懼感。
他越來越覺得，嘉麗自從回來之后，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冷血恐怖。
而在這一切發(fā)生的時候，葉殊毫無知覺，只是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究竟是什么，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嘉麗宰割。
或者他的大腦了解所有在他身上發(fā)生的事情，但是他的軀體難以反抗，只能保持這種無力感。
嘉麗緩慢的將水刀逼近葉殊頭頂上做好的標記。練習(xí)了那么久的技能，今天終于能能夠派上用場，嘉麗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葉殊將成為自己的第一個實驗品，手術(shù)成敗與否，她并不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