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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中興

卷2-30章 兮吉甫 ? 出獄

大周中興 姬為毅 2235 2019-07-13 22:14:26

  大獄臟濕亂臭,兮吉甫在這里蹲了數月,已消磨得快沒人形。

  好在他精神并不空虛,恰恰相反,牢獄之災反倒使他思如泉涌,在獄中賦詩頗多。至于詠詩嘲諷大司寇王子昱等人,更是他快樂的源泉。

  “文王拘于羑里七載,方將伏羲八卦重卦,推演為周易六十四卦?!?p>  在獄中,兮吉甫一直用周文王事跡激勵自己。只不過,他不過一介布衣,流落鎬京城的蜀人,絕非昔日的西伯侯可比。當時,周人舉全國之力營救文王,而兮吉甫在中土無親無故,只怕永無出頭之日,莫名喪命于這座圜土大獄中。

  前幾日,周王師大捷傳來,兮吉甫便料定,周天子定然會大赦囚犯,以求甘霖。

  然而,今日許多囚徒獲釋,而兮吉甫偏偏不在特赦之列,又聽聞大司寇突然探監(jiān),竟要提審自己,心中不免忐忑不安。難道說,王子昱這是要公報私仇,今日便是自己大限之日么?

  還沒容他多想,自己便被掌囚押出甬道,來到一間幽暗的密室之中。

  這是圜土中犯人受審之處,兮吉甫入獄后沒少“光顧”此地。不過今日和往常不同,逼仄的房間內擠滿了人。兮吉甫站立堂下,抬眼看去,堂上坐著兩位大員,其他從屬都侍立兩旁。

  透過微弱的燈光,兮吉甫努力辨別堂上之人:

  主位上端坐著一位大員,雖然上了年紀,但形容消瘦,面帶猥瑣。他身側站著小司寇、士師、司刑、掌囚等一眾掌管刑獄的官員,兮吉甫心忖,此人必是大司寇王子昱無疑。

  在他身旁坐著一人,器宇軒昂,身材魁梧,一副不怒自威的神奇。光線昏暗,兮吉甫認不清此人身份,但轉眼一瞥,卻發(fā)現這位大員身旁站著一位少年,身形瘦高,正沖著自己傻笑,正是小友方興。

  原來是他!兮吉甫心領神會,原來,今日要提審自己的并非王子昱,而是太保召公虎。

  想來,這場含冤入獄的無妄之災,總算熬到了盡頭,又看眼前這堪稱豪華的審訊陣容,兮吉甫倒有些受寵若驚。

  審訊開始,王子昱推讓召公虎主審,卻被對方婉拒。

  “王叔是大周司寇,孤不敢反客為主。”召公虎笑道。

  “這……”王子昱哪有什么審訊經驗,他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讓小司寇來代勞。

  這小司寇亦是不學無術之輩,如何敢再召公虎面前露怯,又把難題拋給了士師。

  無奈之下,那士師推無可推,只得硬著頭皮來審問。他是基層官吏,審問經驗十分豐富,但是為人處世更是圓滑,他如何不知,今日這個犯人驚動了召公虎和王子昱,定然來頭不小,自然格外小心。

  士師一改往日作威作福的姿態(tài),反倒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宣讀起兮吉甫的卷宗來。

  “罪民兮甲,捕于王元年正月,入獄逾年。所犯罪狀,乃是在大庭廣眾傳揚艷詩,有傷風化。入獄后又屢作歪詩,辱罵上級卿寮,罪加一等。”說是卷宗,其實就是一塊小竹板,上面記載囚犯的罪行和此前的審訊記錄。

  讀完簡牘,士師問兮吉甫道:“兮甲,汝可知罪?”

  兮吉甫斜著頭,反問道:“詩有何罪?”

  士師一愣:“我問你是否知罪,與詩何干?”

  兮吉甫笑道:“詩有何罪,我就有何罪?若詩有罪,我亦有罪;我若認罪,那么便是詩有罪也?”

  士師哪里繞得過彎來,又不敢發(fā)怒,只得費解地看著小司寇。

  小司寇臉上掛不住,作色道:“兮甲,你身在圜土大獄,還敢油嘴滑舌,豈不是藐視王法?”

  兮吉甫道:“小司寇此言差矣!‘詩言志,歌詠言,聲依詠,律和聲。’此乃上古帝堯治理天下之道也,我敬帝堯先王之法,怎提‘藐視’二字?”

  “這與你犯罪有何關系?”小司寇沒好氣地道。

  兮吉甫笑道:“有詩流傳之時代,便是圣明之時代,河清海晏,歌舞升平。如果小司寇說詩有罪,那便是抨擊時代之罪。莫非,小司寇認為當今天子德治有虧?”

  小司寇被這番詭辯嚇得不輕,他哪里敢擔妄議天子的罪名,趕緊閉嘴,退步向主官請示。

  大司寇王子昱若有所思,道:“此言有理,詩確無罪過……”他這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與其說是被兮吉甫說服,還不如說是腦子太笨,完全不知對方所云。

  小司寇見王子昱吃癟,趕緊在上司耳邊低語幾句,王子昱這才如夢方醒,趕忙道:“詩本無罪,但你在公眾場合傳唱詩歌,又多婦人參與,那便是淫詩艷曲,有傷風化,有罪,有罪!”

  “此言更差!”兮吉甫把頭搖得飛快,“詩者,圣賢隱者抒發(fā)胸臆而作,君子則見其樂,小人則見其淫。平民百姓讀詩,不識文字,自是口口相傳。這詩嘛,出君子之口、入君子之耳,便是圣賢雅言;若出君子之口、入小人之耳,也許就是有傷風化了罷?!”

  小司寇聽出嘲諷之意,趕緊示意王子昱不可接話。

  可王子昱卻哪里顧得這些,他的話從不過腦袋:“既如此,你又如何作詩諷刺天子公卿?”

  兮吉甫道:“大司寇,你可冤枉小民了?!?p>  “冤枉?如何說起?”王子昱雙目圓瞪,幾乎要吃人一般。

  兮吉甫道:“小民酷愛詩歌,居無定所,四處采風。先王曾言,有詩歌流傳之處,定有志向高潔之大賢。如果小民詩句被誤會為諷刺之詩,那這癥結所在,恐怕既不在小民,也不是詩之本身吧?”

  “那還會有誰?”王子昱又被繞的糊涂。

  兮吉甫笑道:“《召南》有詩,曰‘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大司寇大人可曾聽過?”

  “你是說錯在本卿咯?”王子昱這才反應過來,卻也無言以對,只氣得跺腳。

  這時,召公虎緩緩起身,走到兮吉甫跟前,把他攙起。

  王子昱怒道:“太保,你這是?”

  召公虎笑著道:“孤聽得明白,兮甲實屬無罪。‘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說得好,此乃我召國流傳的名篇,乃圣賢發(fā)憤之所作,孤聞之心喜??磥恚@位兮先生并非狂徒,乃是品性潔雅之隱士也!”

  兮吉甫起身作揖:“不敢,太保請恕小民狷介!”

  “既然兮公子如此懂詩,那孤考你一考,如何?”召公虎興致甚高,全然不顧此時正身處囹圄之中。

  “洗耳恭聽?!辟饧笆值?。

  召公虎道:“孤今日見你,心情可以用我召國流傳的另一詩篇表達,可知何句?”

  這可考不到兮吉甫,他信手拈來,笑道:“莫不是‘陟彼南山,言采其蕨’一節(jié)?”

  召公虎撫掌大笑,拍著節(jié)奏道:“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p>  二人一唱一和,一個貴居太保之尊,一個賤居階下之囚,卻唱得不亦樂乎。此情此景太過奇異,直看得在場的大小官員目瞪口呆——在他們獄訟生涯中,何曾見到這般主審官與囚犯當庭詠詩的場面?

  唱罷,老太保拉起兮吉甫的手腕,轉頭對王子昱道:“大司寇,這位兮甲乃名士也,如何能關在此處,豈不有辱斯文哉?”

  王子昱后知后覺,這才發(fā)現召公虎今日處心積慮,原來是向自己要人。他本意不允,可這大膽狂徒兮吉甫著實可惡,留在獄中又是刺頭,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于是點頭賠笑道,“有理有理,都是本卿僚屬失職。既然太保尊口已開,本卿安排放人便是!”

  言罷,王子昱便下令放開兮吉甫的鐐銬。

  召公虎大喜,當即讓侍從給兮吉甫換下囚衣,方興早已備好潔凈衣服。在幾個獄卒的伺候下,兮吉甫梳洗完畢,瞬間換了副容貌,宛然一個翩翩文生的形象,風采奕奕。

  兮吉甫正準出獄,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之事,只是還沒想好如何開口。

  召公虎奇道:“怎么?兮先生還有事要逗留?”

  兮吉甫搖了搖頭,對召公虎深鞠一躬,正色道:“太保且慢,兮甲不想獨自出獄。”

  王子昱大覺冒犯,喝道:“狂徒別太過分!讓你走還不走,還想賴在此地不成?”

  兮吉甫并不理會王子昱,繼續(xù)對召公虎道:“這獄中所關者,大多都是無辜良人,只是有些窮苦人呢無力賄賂大司寇,故而沒能得到大赦!”

  “胡言亂語!”王子昱老底被拆穿,怎一個惱羞成怒了得。

  召公虎也覺此話不妥,言下頗有見好就收的意味:“兮先生,囚犯有罪無罪,自由有司定奪,相信大司寇自有公斷……”

  兮吉甫何嘗不知召公虎為難,可他還有一心事未了,也只得再求情道:“兮甲斗膽,懇請?zhí):痛笏究茉賹徱蝗耍鸵粋€人?!?p>  召公虎知其中或有蹊蹺,便對王子昱道:“大司寇意下如何?”

  王子昱已是很不耐煩,仍只得無奈道:“也罷,看在太保尊面上,再審一個!”

  “多謝大司寇!”召公虎轉頭又問兮吉甫道,“兮先生希望再提審何人?”

  兮吉甫故意岔開話題,反問道:“太保可想中興大周?”

  召公虎一愣:“兮先生何出此問?”

  兮吉甫作揖道:“太保明察,有一人名曰仲山甫,乃大周先王古公亶父之后,后因家道中落,才以經商為營生。太保若有心改善大周財政,非審此人不可!”

  兮吉甫言罷,刻意看了眼王子昱,只見他一臉鄙夷,顯然是對仲山甫的身份頗不以為然。

  國人分士、農、工、商,其中貨殖商人位列末流,僅比野人高貴一些。更何況,要論起王族貴胄,王子昱可是堂堂大宗之后、已故天子周厲王嫡弟,而仲山甫的出身,可謂旁支中的旁支,與大司寇豈能相提并論。

  小司寇見主官不說話,瞧了瞧士師。

  士師趕緊奏道:“下官知道這個罪犯,仲山甫……對了,他是因妄議朝政而入獄。”

  “妄議朝政?有意思,提人犯?!蓖踝雨拍芰τ邢?,但是官威十足。

  不多時,那名叫仲山甫的人犯被獄卒帶了進來。他年紀和兮吉甫相仿,身材瘦削,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顫巍巍地站著,感覺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但眉宇中透著傲氣。

  “堂下之人好不規(guī)矩!還不自報姓名?”王子昱一拍醒木,厲聲呵斥。

  “罪民仲山見過各位大人。”仲山甫視力極差,他瞇著眼睛,努力望著眼前眾人。

  “既自稱罪民,可知所犯何罪?”

  “未知也?!睕]想到,仲山甫也是個硬茬。

  士師每日同各色罪犯打交道,對嘴硬不招的囚徒早已見怪不怪。于是他取來仲山甫的案牘,當眾宣讀起來:“仲山,執(zhí)言鼓吹前王專利之策,大逆不道,被捕入獄!”

  召公虎疑道:“就這些?”

  士師合起卷宗,弱弱道:“就這些?!?p>  召公虎搖了搖頭,問道:“仲山,你認為專利之策如何?”

  仲山甫也不客氣,整了整衣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家窮兵黷武、府庫空虛,如此之國,哪有辦法抵御外患,統(tǒng)御諸侯?然而專利之前,國人富有,而國家貧窮,此乃本末倒置也!”

  “有意思,”召公虎微微一笑,“說下去!”

  仲山甫道:“民富國窮,此乃亂之始也。鎬京王畿一旦罹遭外患,國人們便攜幣帑財帛逃離國都,留下大周王室空虛羸弱,田野荒蕪,物價飛漲,如此無錢、無糧、無兵、無將,天子如何抵御外敵?我聞昔日商紂王滅國之時,亦是如此景象也!”

  仲山甫不善言辭,但唯獨談論財政時,便變得慷慨激昂,情緒亢奮。

  召公虎頻頻點頭,問仲山甫道:“閣下此前以經商為業(yè)?”

  仲山甫道:“蒙祖先蔭庇,盈虧憑天,薄利多銷而已?!?p>  兮吉甫心道,這位仲山兄倒是謙虛,別看他這一副窮酸模樣,實際上家資巨富,在王城商界頗有威望。他的被捕,不知是得罪了王子昱,還是家業(yè)被人覬覦。無論如何,仲山甫可比自己無辜多也。

  王子昱在一旁干著急:“太保,這囚徒你待如何?”

  召公虎倒氣定神閑:“照大周律令,這等小罪過,應該在天子大赦之列吧?”

  王子昱皺了皺眉:“這……確是如此。”

  召公虎微微一笑:“此人頗通貨殖之事,今我大周國庫貧乏,朝廷正缺仲山先生這等人才。孤為天子求才,不知大司寇可愿承情?”

  王子昱無話可說,只得兩手一攤,對眾手下撒氣道:“放人!兩個都放!”

  召公虎大喜,拍手笑道:“給仲山先生松綁更衣!”

  仲山甫謝過老太保,也換上干凈衣服,與眾獄卒告別后,與兮吉甫昂首走出大獄。

  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剛出圜土大獄,召公虎也不嫌棄二人,邀請他們同乘,便往鎬京內城駛去。

  回程途中,兮吉甫大為感慨,拜謝召公虎道:“多虧太保相救,兮某無以為報。”

  召公虎擺手笑笑:“二位先生身陷囹圄,乃是美玉落入塵埃,孤是為國惜才,切莫多禮?!?p>  仲山甫也欠身道:“久聞不如一見,太保不愧是大周棟梁之臣!”

  “此言謬贊,孤愧不敢當,”召公虎還禮道,“二位重獲自由,敢問此后意欲何往?”

  兮吉甫道:“兮甲一介布衣,或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間,或恣情浪蕩于詩句之內,僅此而已。”

  仲山甫亦道:“仲山自是繼續(xù)經商營生,在錙銖斤兩間,打發(fā)日子罷了?!?p>  召公虎對二人道:“野有遺賢,此乃大周之大憾。孤每想及此,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今得以結識二位先生,大慰平生,愿邀二人前往太保府中一敘,不知可否?”

  仲山甫聞言,看了眼兮吉甫,想征詢他的意見。

  兮吉甫沉思片刻,道:“太保屈尊紆貴,親自去牢內赦免我二人,已是我等已多感念。如今我等枷鎖剛除,不敢前往貴府叨擾,人多嘴雜,以免為太保招致非議?!?p>  “倒是有理,”召公虎苦笑道,“孤這半生,最不缺的就是‘非議’二字,倒也不必掛懷。”

  仲山甫道:“仲山倒是有一去處,不知太保、兮兄還有這位方公子可否賞臉?”

  召公虎道:“愿聽仲山先生之意。”

  仲山甫道:“仲山不才,愿再大有樓做東,以答謝太保大恩,難報萬一也。”

  “大有樓?”召公虎面露疑色,“怕是讓仲山先生破費也!”

  眾所周知,大有樓是鎬京城數一數二的客店。大周重農抑商,但來往使節(jié)、各地富商大賈來到鎬京城宴客歇腳,大多會云集于大有樓中。然而這大有樓花費不菲,尋常人家只能望而卻步。

  兮吉甫同仲山甫相視一笑,道:“太保有所不知,這大有樓的東家非是旁人,正是仲山兄!”

  這下輪到召公虎吃驚不?。骸斑@鎬京城首當其沖的買賣,原來竟是仲山先生產業(yè)?”

  仲山甫道:“太保見笑,仲山平日里疏于打理,也從不拋頭露面,故而太保不識?!?p>  召公虎大笑道:“既如此,那孤卻之不恭也!”

  主意已定,召公虎再無異議,他除下朝服,換上便裝,四人二車入得城門,便朝大有樓而去。

  說起這大有樓,兮吉甫算是其中???。此前他與方興相識,亦曾帶他來此打過牙祭。

  兮吉甫在鎬京城相識不多,交心者更少,唯獨與這仲山甫情同手足。別看仲山甫木訥遲鈍、不擅交際,也絲毫沒有富商大賈派頭,卻是個低調的經商高手。仲山甫永遠只賺十一之利,薄利多銷,反而遠近聞名,生意興隆,這才造就了馳名王畿內外的大有樓。

  仲山甫樓上安排罷雅座,自有掌柜張羅上好酒菜,皆是珍饈佳肴,令人食指大動。

  來到樓上,仲山甫奉召公虎為上賓,又奉兮吉甫坐了次席,方興年紀最小,故而敬陪最末。

  召公虎望著窗外,見樓下鎬京城行人絡繹不絕,感嘆道:“‘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此周易‘大有’之卦辭也,和此樓之名著實相配!”

  仲山甫舉起爵,敬召公虎道:“太保精通周《易》,在下佩服。您貴足踏賤地,仲山以水代酒,略表敬意?!?p>  言罷,四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席間,召公虎問起兮吉甫道:“兮先生,你是如何結識仲山先生?”

  兮吉甫笑道:“說起來,我與仲山兄初見之時,倒有些許趣味。一日,仲山兄在渭水泛舟,卻不慎掉落水中。兮某住所便在水中沙洲之上,幼時在蜀地善習水性,故而下水相救。仲山兄體弱,在寒舍暫住之時,竟生了場大病。病榻無聊,仲山兄讀了我所采編之詩歌,大慰平生,故而二人結為摯友。沒曾想,這位仲山兄竟是鎬京大賈,倒讓兮某大為驚駭?!?p>  仲山甫也補充道:“結識兮兄,乃仲山此生榮幸也!天下大勢盡在兮兄胸中,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更難得的是,他以雙腳丈量寰宇,走南闖北,采詩為生。其生之飄逸,令仲山心馳而神往也?!?p>  兮吉甫又道:“太保,仲山兄可謂書癡,他經商之初衷,便是為了賺得財帛,可以重金收購各地竹簡。其家中亦設有藏書閣,尤以各地貨殖簡牘為眾,怕是王室守藏室都比之不上!”

  召公虎聞言,頗為唏噓感慨。

  菜過五味,召公虎又對兮吉甫道:“年初,義子方叔多次提及先生,言你善謀多智、料事如神。今日得見尊顏,方知其言不謬,相見恨晚?!?p>  兮吉甫忙謙道:“太保謬贊,兮甲不敢當!”

  召公虎道:“孤屢尋隱者不遇,不料二位身陷縲紲,乃孤失職也!”

  兮吉甫和仲山甫受寵若驚,連連起身稱謝。

  眾人又閑聊幾句,召公虎突然正色,命人撤去飯菜,竟問起當今政局之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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