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明放下手中的電話,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濃稠,正無聲無息地侵襲過來。
天空澄澈湛藍,學院內(nèi)俱是一派寧靜平和。
每天按部就班,偶爾會忙碌一點——無聊時去武術(shù)社練一練手;人手不夠時去文學社幫一幫忙。
基地的建設(shè)早已落下帷幕,其余的安排暫時交給集團里的職員處理;翹著二郎腿悠哉復(fù)悠哉,只是感覺好像少了點什么。
總之,一切都顯得如此安詳。
直到今天早上。
輔導(dǎo)員踩著優(yōu)雅的步子邁上講臺,美目掃視四周,但顯然沒有人重視她這種凝重的眼神。
輔導(dǎo)員沉著聲線,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從明天開始,所有大一新生,開始為期一個月的的野外實訓(xùn)。”
這句話如同一個天雷從頭頂炸開,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反應(yīng)過來后,哀嘆之聲此起彼伏。
輔導(dǎo)員皺著眉頭:“嚎什么!人家東方碩以前野外實訓(xùn)的時候腿受了傷都還一聲不吭的呢,最后愣是得了第一名的……”
輔導(dǎo)員恍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訓(xùn)練內(nèi)容,連忙住了嘴,又道:“總之,希望你們凱旋歸來,不負眾望?!?p> 凱……凱旋歸來?
事情已是定局,改也改不掉,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道:“那這次……實訓(xùn)的地點……是哪兒?”
輔導(dǎo)員閑閑道:“呼倫貝爾。”
“呼倫貝爾,就是被譽為‘北國碧玉’的那個呼倫貝爾嗎?”顧莫溪問道。
眾人齊齊回頭看向顧莫溪,用一種“你關(guān)注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的眼神看著她。
自從學院里的流言蜚語漸漸止息,大家對顧莫溪的態(tài)度漸漸就變好了,反而這段時間里,大家對于?;ò姿H有微詞。
有時在樓道,或者操場上碰見?;?,她就刻意避開,甚至別人多看她一眼,她也會怒目相向,跟以前看起來自信滿滿,滿面笑容的樣子判若兩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相對的,后來眾人逐漸對顧莫溪態(tài)度好了起來,甚至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之前那帖子上說什么無鹽女,現(xiàn)實哪有那么夸張???”
“就是啊,我覺得顧莫溪還挺好看的……”
坐在顧莫溪旁邊的女生拉低聲音對顧莫溪說道:“你可不要被那個地點迷惑了,越是風景美如畫的地方,訓(xùn)練就越是殘忍。”
所以,選取一個風景比較好,看起來更讓人心情舒暢的地方,算是浩思學院的一種變相的補償。
但是,誰稀罕你這種補償啊,那也得有閑情逸致來欣賞??!
第二天早上六點,全體大一新生就苦著一張臉坐上了開往呼倫貝爾的學院專車。
顧莫溪沒去了解過往年學院的軍訓(xùn)情況,心中滿滿的期待。
蘇筱琪一臉輕松,不管傳聞中的野外實訓(xùn)是如何如何殘忍,就是再殘忍,有她在文學社訓(xùn)練的那么殘忍嗎?
從A城一路向北,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的顛簸之后,車終于到站了。
顧莫溪在昏睡當中睜開了眼睛。
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遠處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靜靜地流淌著一條如玉帶的蜿蜒河流。入耳皆是羊群的“咩咩”聲和馬群的“嗒嗒”奔跑聲。
很多白色蒙古包駐扎在這里,帶頭的老師對著其中一個蒙古包喊了一聲,“吉雅!”
白色的簾子里探出一個四十歲上下女人腦袋,叫做吉雅的女人天生紅彤彤的臉上立刻閃現(xiàn)出興奮,“哦呀!全都到啦?”
吉雅轉(zhuǎn)過身將自己的丈夫拉了出來,那男人也是差不多四十歲上下的樣子,端了著一杯奶茶一過來就大手圈過帶頭的老師,哈哈地大聲談?wù)摿似饋怼?p> 附近身穿蒙古服飾的老老少少十多個居民也迎了上來,興奮難掩,喜氣洋洋。
老師分別安排了住處,每個蒙古包分別住了十多個人。
“這么多人,怎么睡嘛~”一個弱弱的女生跺著腳,帶著哭腔道。
能進入浩思學院的基本都是家庭背景不凡的少爺小姐,這個女生想是從來都是睡在家里柔軟的大床上,沒在這么環(huán)境惡劣的地方待過。
其他女生雖然沒開口,但是表情和動作充滿了嫌棄。
顧莫溪打量四周,環(huán)境的確不好,但也說不上惡劣,將就著也行。
蘇筱琪將中間的篝火點燃,道:“有空哭哭啼啼的,還不如想辦法把環(huán)境變好呢?!?p> 其實蒙古族住的環(huán)境并沒有這么不好,但是浩思學院特意安排,所以環(huán)境才會是這樣。
“大城市里的女娃子就是漂亮??!”吉雅大姐忍不住贊嘆道。端著吃的東西掀開簾子進來。
奶茶,奶酪,牛肉干,還有烤羊腿。
在車上沒有吃到什么正經(jīng)的食物,眾人瞬間被吃的東西給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吐槽所居住的環(huán)境。
但是酒足飯飽后,望了望四周,還是忍不住一陣哀嘆。
這時,吉雅大姐“噓”了一聲,神秘兮兮地揚了揚手,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十幾個人把腦袋湊在一起,吉雅大姐才把背在背后的一捆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搬過來,道:“你們學院規(guī)定呀,說讓我在你們住的‘氈’里倒騰上最舊的棉絮哩?!?p> 吉雅大姐一邊拆那捆東西,一邊說,“好不容易你們這些學生來一回,咋能讓你們睡這差?”
待拆開來看,那赫然是一張張嶄新的被子。
吉雅大姐又從懷里掏出揣了許久的零食,刷啦啦地抖落下來。
“收起收起,別罩老師瞅見了,這里離商店遠著哩?!奔糯蠼愦叽僦?。
……
夜幕降臨,雖然大家還是睡不安穩(wěn),但是卻沒有人再抱怨了。
第一天早上起來,原本所有人都做好了“上戰(zhàn)場”的準備,然而老師卻坐在椅子上悠閑自得的曬著太陽,眾人等了許久,老師半句沒提訓(xùn)練的事。
難道第一天是想要給我們適應(yīng)環(huán)境?
一天過去了,第二天也過去了,等到第三天,眾人已經(jīng)不再有什么緊張的情緒了。
也許就是讓來體驗一下這種環(huán)境的吧,住的地方的確欠佳,但是這景色這么美,也勉強,忽略,忽略!
顧莫溪和蘇筱琪在附近的草原上轉(zhuǎn)了一圈,倒也開心。
晚上夜深人靜,睡夢香甜。
“嘭!”一聲槍響破開這夜晚的寂靜。顧莫溪猛地折起上半身,眼前朦朦朧朧地看見有四五個人掀開簾子鉆了進來。
那幾個人四處拉扯著被子,厲聲道:“趕緊給我起來!”
沒一會兒,十幾個人就全都被拉扯醒了,有兩個女生抱作一團,顫抖道:“你們是誰,強盜嗎?”
那人頓了頓,道:“沒錯!”
蘇筱琪這時候也迷蒙地漸漸恢復(fù)了神志,甩起一腿就朝那個強盜身上招呼過去。
強盜被掀翻在地,呻吟著對左胸口上的傳呼機說道:“請求支援……”
不一會兒,就從外面探出一個腦袋來,那人驚了一下。趕緊把人扶起來,呵斥道:“蘇筱琪,不準使用武力!”
“老……老師?”顧莫溪眨了眨眼。
“誰是你老師?少套近乎!”
十幾個女生像犯人一樣被押了出來。
車窗外的風景一略而過。放眼望去青草萋萋,望不到盡頭。但看了一路,也沒什么觸動了。
胡哲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旁邊正在開車的東方碩,道:“東方哥,趁著這次機會,你不如就跟小白花表白了吧?”
實在是讓人看著著急啊。
東方碩眼神閃爍了幾下,又重新直視著前方的道路,“我……不懂這些,這樣也很好?!?p> 只要她開開心心,無憂無慮,那這樣也很好。
“那我們來這里的意義到底在哪里?游山玩水?你什么時候有這種愛好了?”
胡哲實在搞不明白,喜歡一個人就去表白啊,就這樣默默地站在人家后面,誰看得見?
東方碩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道:“今年訓(xùn)練學生的教官是學院在附近守護邊疆的軍人中邀請來的,沒有經(jīng)驗,而且也不了解學生的體質(zhì)。而且,今年訓(xùn)練的地方特殊,也許部分學生出現(xiàn)高原反應(yīng),如果再加上訓(xùn)練不當,情況就會更嚴重?!?p> 所有人蹲在地上,手臂水平朝向前方。
顧莫溪雙腿一開始是酸疼,然后變得麻木。
中間有人趁著教官不注意,偷偷挪動著身子,希望能得到一些緩解。
教官一眼瞄過去,“你,第三排第十個,就是你,起來。”
那個人立刻站起來,原來是鐘松。
鐘松“嘶嘶”地吸著氣,這樣站著,全身的肌肉立刻得到了舒緩。
教官圍著鐘松轉(zhuǎn)了一圈,思考著什么,隨后,就擺弄著鐘松的身體,把全蹲調(diào)整成了半蹲,手臂朝兩邊展開,最后再把自己手上的水杯放在了他的頭頂。
“……”
所有人再次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不敢再動。
終于,兩個小時之后,教官喊了停,所有人正準備松一口氣時,教官又下達一個命令:“圍著氈房跑十圈?!?p> 這時,老師走了過來,有些擔心道:“陸教官,剛才已經(jīng)兩個多小時了,再跑十圈,這群孩子受得了嘛?”
“受得了受得了!”陸教官拍了拍老師的后背,笑道:“咱們軍人訓(xùn)練就是要這么嚴格,我這群兄弟還不是從這個年紀訓(xùn)練過來的?”
老師遲疑地點了點頭,被另外一個軍人拉走了。
顧莫溪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泶种乩щy的呼吸聲,正是那天晚上因為環(huán)境惡劣快要被逼得哭出來的那個女生。
顧莫溪跑上前,道:“你沒事吧?”
那個女生斷斷續(xù)續(xù)道:“沒……沒事,你快……回去,不然會被罰……罰的?!?p> 顧莫溪只好默默地退了回去。

擺渡人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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