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的光芒雖傾盡著全力想要為這片白茫的世界驅散寒冷,但無形的冬風一吹,陽光所有的努力頓時化為烏有,冬風無畏且又兇猛的捍衛(wèi)著冬日的寒冷。
篝火不再為五人提供溫暖,五人也不再留戀溫暖,五人沒有清理留下的痕跡,直接騎馬而去,好似故意為后人指點。
再次上路的五人有了些悠閑的感覺,不復之前的疾馳,對于李爭的決定段紅雪四人依舊無聲的服從,但是服從歸服從,內(nèi)心還是有些疑惑。
昨晚暫住的綢莊內(nèi)經(jīng)過李爭與掌柜短暫的交流,段紅雪四人了解了城中的一些信息,掌柜尤其著重介紹了城東納蘭不讓的信息,當時聽到此消息,段紅雪四人都有著錯愕,溫劍閣屬于北秦的龐然大物,不過多年前突然封山閉門謝客,如歸隱俠客般慢慢消失在世人的視野中。不過,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總有著它的傳說。
可時間的洪流總會沖刷洗淡一切,溫劍閣消失了幾年后,江湖中對于它的敬畏慢慢消失,一些想要出名且不懼生死的江湖客登山挑戰(zhàn),不過當他們登山后除了布滿灰塵的建筑外,空無一人。
這些登山之人除了想要靠著挑戰(zhàn)溫劍閣出名外,內(nèi)心中還有另一種想法:當時,李爭從大武回來后,性情大變,身份也搖身一變變成了宰相之子,領兵剿蕩著北秦中膽敢反抗的武林勢力,當然也收羅著一些歸順的勢力。而有些勢單力孤的獨行客想要進入李爭的眼里,除了有驚人的武藝外,只有盡力迎合李爭。
溫劍閣與李爭的恩怨在那次山崖之戰(zhàn)后,便被世人皆知,問石的死亡使得納蘭不讓不惜自降身份出手,但江湖的恩怨哪有簡單直白,總是糾纏不休,分不清對錯。
溫劍閣的消失當時如地龍翻身般,震得整個北秦江湖抖了許久,眾人紛紛猜測,尋找,但猶如從未出現(xiàn)般,沒有一絲蹤跡,沒有一點存在的痕跡,除了那些破敗的遺跡。
此時聽到雖然改為劍閣但實際就是溫劍閣的消息,怎能不讓段紅雪四人震驚,驚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驚得有損他們身為無情殺手的冷酷。
但震驚過后,還有一絲期待,期待著自己眼前的主人與納蘭不讓的一戰(zhàn),當年山崖一戰(zhàn),目睹者寥寥無幾,對于這種絕世高手的對戰(zhàn),是所有武林人士都想旁觀,更何況,比之當年兩人的武藝肯定更加精進,所以這場對決肯定會更加精彩!
他們也感受到李爭在聽到納蘭不讓的消息后氣質(zhì)變得更加冷峻,若真的去刺殺納蘭不讓,他們四人或許都會從此不在,但卻有些向往,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不過,李爭沉默一會后,點頭示意便帶著四人回后院休息。休息了大約一個時辰后,李爭帶著四人悄無聲息的離去,四人有著大戰(zhàn)前的緊張與戰(zhàn)栗,不過當他們與城東越距越遠時,四人悄然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些不甘。
日升日落,廣袤的平原上一行五騎踏青般游走著,而在他們身后數(shù)十里地一行數(shù)十人在急速奔馳著,為首的兩人是蘇富與納蘭不讓,兩人眼神平靜但深處卻蘊含著讓人心驚的風暴。一路追來,刻意留下的蹤跡讓他們知曉李爭的心思,不管李爭知不知曉追兵是他倆,但這無所謂的態(tài)度表明了李爭的無恐以及對追兵的不屑。
蘇富心中的怒意比之納蘭不讓更甚一籌,李爭明知身后會有‘輕絮’的追尋,還刻意留下蹤跡,擺明了是故意的想要等著他們找上門,再殺干凈?!p絮’何時這么被人不放在眼里?蘇富可以肯定李爭肯定猜到自己一定會親自追尋的,那么自己在他的眼里算什么?握韁的手發(fā)出細不可聞的密響。
以手搭額仔細環(huán)顧了一周后,李爭指著一處高地且稍顯幽靜的山林,“你們前去探查地形順便做些陷阱,今晚我們可能要狩獵?!?p> 四人疾馳而去,李爭翻身下馬牽韁而行,臉色平靜不知想些什么。
冬日的黑夜比其它三季來的要早,今晚,天空的上的云層比以往要厚重的多,冬風拂過沒有帶走一絲絲云彩,銀白的月輝被它們阻攔,大地一片黑沉。
幽靜的山林此時顯得更加陰森與恐怖,不知的黑暗中潛藏著五雙明亮的雙眸,猶如伺機捕獵的兇獸。
獵物沒有讓隱藏之人等的太久,幾道黑衣人出現(xiàn)在山林邊緣,在頭目的示意下沖入山林,為身后的大隊排除危險。對于這些小魚小蝦,李爭五人選擇了無視,極力隱藏好身形。
此時,可能對于云層的挑釁,寒風感到羞辱,不禁加大了力度,遮蔽許久的銀輝在寒風的輔佐下,終于驅散了人間半點黑暗。
一隊明火執(zhí)仗的車隊經(jīng)過山林的邊緣,車廂的圖騰在月色的照耀下威嚴大氣,領頭之人雙目如電般掃視了一眼陰森的山林后,抬手一揮,隨隊侍從立即舉盾張弩呈半月形護衛(wèi)著中心的馬車。
山林邊緣的黑暗處有了一絲波動,一名隱藏的‘輕絮’浮現(xiàn)出身影,幾個起跳來到車隊邊緣,掏出‘輕絮’的腰牌,聲音嘶?。骸按碎g有危險,還望大人迅速離去?!?p> 領頭之人仔細勘驗過侍從遞來的腰牌后,將腰牌拋給‘輕絮’,準備啟程時,對向傳來陣陣馬蹄聲,侍從們自主變換陣型,來到車隊前。
也正是因為這突然而至的一隊人馬,山林黑暗中,李爭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當那栩栩如生的圖騰印入眼簾時,李爭平靜的心湖掀起波瀾,雙眼中的殺意乍然爆發(fā),種種悲痛的往昔如江河般翻騰在腦海。不過,多年的經(jīng)歷讓李爭知曉事情的輕重,緩緩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如一尊木偶般觀望著車隊。
當看到車隊時,蘇富不易察覺的皺著眉,放緩速度沒有理會其余之人,單騎來到馬車旁看到斗笠下的車夫是一名清秀的婢女時,便猜到馬車里是誰了,翻身下馬,來到車窗旁語氣有些說不出的復雜:“世子妃。”
車簾掀開了一小角,一雙黑曜石的雙眼掃了蘇富一眼后,車簾恢復:“大人,有公干?”
不知想起了什么,蘇富即將脫口的話咽回了肚里,“此地有危險,還望世子妃盡快離去。”
寒風掀起了一角車簾,明亮的雙眼透過這狹小的間隙望向漆黑的山林,眼中波動難掩:“是他嗎?”
“嗯”
這一字的肯定讓車廂的主人如遭雷擊,全身不住的打著擺子,努力了許久,有些沙啞的嗓音傳出:“啟程?!?p> 納蘭不讓來到蘇富身邊,雙肩并立的望著離去的馬車,眉宇間有著疑惑,因為車廂內(nèi)的聲音有些熟悉,扭頭望向身旁臉色有些復雜的蘇富,問道:“不派人保護嗎?李爭可能會截殺?!?p> “不用了,如果真的截殺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江湖廟堂看似是兩個天地,但其實兩者之間并沒有太大的橫溝,只要愿意踏進一步就可進入對方的邊界,武林中的大部分人士對于廟堂的賞賜還是很向往的。但納蘭不讓卻想當個純粹的武林人士,他知道一旦與廟堂有所糾纏將會變得身不由己,雖然現(xiàn)在已變得有些身不由己,但他仍舊努力的退出沼澤。所以對于蘇富的話語,納蘭不讓沒有接下去的欲望,扭頭環(huán)顧四周后,最后的目光定格在那片黝黑的山林。
“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納蘭不讓詢問著剛剛拿出腰牌的那名‘輕絮’。
“才剛剛探查,還需要一些時間。”
“派人前出十里看看有沒有什么蹤跡,其余人原地休息,注意警戒?!?p> 蘇富收回了目光,臉色如常的下達著命令。
山林黑暗處那道跟隨著馬車的視線卻久久不能收回,那刺目的圖騰代表著大武唯一一位被賜予武字的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也是李爭心中最仇恨的存在,雖時間久已,但他的長相卻深深刻在李爭的腦海中。
直到腳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李爭才回過神,無聲飄下,冷漠的看著眼前小心翼翼搜尋的‘輕絮’,右掌如飄葉般輕輕印在‘輕絮’的天靈蓋,那人瞬間軟倒,李爭單臂抓住輕輕放到在地,身形閃爍,短短時間內(nèi),山林里的‘輕絮’全部覆滅。
李爭找到段紅雪四人后,悄聲叮囑了幾句后來到一處布置好的陷阱旁,掏出搜來的‘輕絮’信號,拉開引信。
良久的等待讓蘇富有些警惕,剛想再派人前去時,山林的上空爆發(fā)出一抹煙花,迷人卻又帶著危險。
所有人起身望著那抹煙火,蘇富眉頭皺了皺,看著望來的納蘭不讓,蘇富說道:“三人一組,小心點?!?p> 所有‘輕絮’疾馳而去,在短短的距離內(nèi)混亂的隊形轉化為數(shù)組三人小隊,從不同方向沖向煙花之地。
“你怎么看?”
原地只剩下蘇富與納蘭不讓兩人,蘇富舒展著筋骨問道。
“若真的是李爭,那么放出煙火的就是李爭本人?!奔{蘭不讓雙眼有著些許的興奮:“看來他真的是對自己有很大的信心??!”
兩人相視一笑,兩道勁風平地而起,兩人轟向山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