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孚正坐在允親寶座上,不,應該來說是白允孚,底下赫然跪著的是孟致遠,那陰郁邪殤的笑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奪閣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白允孚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疏遠。
”陛下,丹龍丹鶴已經(jīng)去了,“孟致遠老老實實的說。
白允孚聽完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又說:“如果看到身懷鸞文金表之人,勿動,否則就是與我作對”他說的很篤定,孟致遠只得應聲…………
淵黎就那樣靜靜躺在床上,黑幕幕的床幃合上他一身玄色長袍,更加襯得他面色如雪,唇薄如紙,但還是能隱約看出他日常習武的痕跡,脖頸處青筋微微向外凸起,眼眸低垂著,微擰著眉頭,就算在沉重的昏睡中,他也是愁緒萬千,他護著的人兒,岌岌可危,他在乎的事物,如小島孤立無援。
汍蘭一改往日的穿堂入室,輕悄悄的走入他房中,立在他的身前,方寸之地被她來回看著,露出難得一見的女兒神情,戾氣化作滿心滿眼的心疼,輕輕取下他頂上發(fā)帶,讓他睡下的姿勢更舒服些,沒了發(fā)帶的束縛,青絲如瀑布細細的垂下,本是少年郎不知愁是何滋味的年齡,發(fā)底卻從生點點繁白。偌大的隱云閣,母上的離去,如山而來翻倒的重任,閣中各大勢力對他的位置多有覬覦,才二十幾歲的年齡卻已經(jīng)懂得弄權(quán)制衡。
“不過是取個把人的性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汍蘭只知一命換一命,她會殺人淵黎就不會死。
十年前,漠北蠻族大舉揮師南下,遇鎮(zhèn)搶掠,遇到大城無法搶掠便一把火將其燒毀,生靈涂炭,人人岌岌可危,惶惶不可終日。孩童模樣的汍蘭因為養(yǎng)父死去,不愿乞討度日,于是迫于生計,謀求更大的職業(yè)發(fā)展前途,學會了一手看人摸財?shù)谋绢I。
就是在一個風朗氣清的日子里,她在七巧巷遇到了前閣主。年近四十,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淡淡頸紋爬上脖子,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好壞。在汍蘭摸到她錢袋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后悔了,自己的脈門被人緊扣,生死攸關(guān)只想保全性命,她順勢一跪,倒是讓對方一愣,手上的勁松了幾分。
她趁機俯身,躲開對方的控制。對方卻意外的輕笑出聲:“好一個靈巧的姑娘。“
她翻手,順勢從袖子里摸出寸長的飛鏢,揚手,翻腕,掌間化力,準確的打在汍蘭的小腿肚子上,她沒有跑出去多久,突然小腿失力,栽倒在地。汍蘭自知跑不掉,倒在地上,看到對方上前,就大聲喊救命:“大人欺負小孩了”
她喊得很大聲,漸漸的聚上來一些圍觀百姓,不明真相的他們指指點點。
“你傷人就得賠償”,她毫無臉面的躺在地上伸手要錢。女人鼻子哼了一聲:“能屈能伸,是個好苗子”,她把錢往汍蘭手里一塞,右手握住她的肩膀頭,只是往后一扥,她就隨著自己起身,撥開人群就往一個方向走。
汍蘭看著錢不知所措,在想逃跑自己腿中了穴,短時間也是不可能了。
沒過多久,兩個人就來到一個細巷深宅的大院里。女人手上并沒溫柔,剛到地方,直接松手,汍蘭身體受慣性的作用,差點摔倒。
“小栗”她出聲喚人,一個栗色小襖的男孩低著頭就從宅門黑暗處走出來。看樣子不過比汍蘭大了一兩歲,可是臉上早已失去童稚,輕輕答應一聲,然后立在一邊,偷偷打眼去看她。
“喊上剩下的兩個,講一講明天入閣的事情”原來,中年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隱云閣歷代唯一的女閣主。那個讓三路英豪,十八眾梟雄都忌憚三分的女子淵蕓,就那樣云淡風輕的站在那。
不一會,屋里又出來兩個年齡更小的男孩,都是怯生生的模樣,但是都比汍蘭少了幾分戾氣。汍蘭因為站不起來,只能歪在地上,四個人四副面孔,此刻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淵蕓,她從左往右掃了一遍,一會兒,終于開口:”你們四個現(xiàn)在就是我們隱云閣的人了,生得是,死了揚灰也要灑在我們隱云閣里?!?p> 她的語氣聽不出來什么情緒,只是面色越發(fā)緩和,又繼續(xù)說:“從左往右,梅蘭竹菊,從今往后,就是我們隱云閣的四公子了”
四公子?新名字嗎?
說完,淵蕓對著四個半大的孩子,深深鞠了一下,起身:“隱云閣的以后,與你們休戚與共了。“年幼的他們并不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受寵若驚,最大的那個孩子只是呆呆的不住點頭。
汍蘭只覺得傳言不可盡信,什么女魔頭嘛,沒那么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