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本小姐可是異姓王府的嫡小姐,豈容你們冒犯?!崩钏赜鸬芍珘m與靈筱,嗓音略略拔高,多少有點虛張聲勢的感覺,而她越說聲線越尖細(xì),情緒波動越說越變化大,隨之變化的還有她周身的黑氣,也越來越活躍,“你們莫要忘了我祖父是何人,他可是武王,豈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比較的,你們今日若是傷了我一二,我祖父必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但任由李素羽再怎么說的‘義憤填膺’,那都是徒勞。
已是元嬰修士的墨塵會怕?前世修煉百年且經(jīng)歷過飛升的靈筱會怕?
呵!笑話。
就這么點段數(shù),都不夠他們父女倆塞牙縫的好嘛!
有什么好怕的。
“哼,無知小兒,你以為本尊會怕?”墨塵冷哼一聲,眸光深邃凌厲的看著強裝鎮(zhèn)定的李素羽,嗤笑著說道,“李素羽,本尊倒是為你的師門感到羞愧。難道在你入邪道的時候,你師門沒跟你說過,凡修士不止于武。
而你們之所以是邪修,不過是借了旁門左道,借了不光彩的手段將修為快速超越正經(jīng)武修的修習(xí)速度,盡管如此,你們依舊是修士一脈,你們是,武修是,更有其他道修亦是。
可是在修士中,不止你們兩脈,相比于你們邪修,武修更為正統(tǒng)。只是不知你師門有沒有跟你說過,在正經(jīng)修士一途上,武修不過是小小一支,比武修更厲害的修士大有人在,你以為只準(zhǔn)你們邪修能勝過武修,就不許其他道修勝過你們。
不過想想,你師門是未必跟你說的,以你的資歷,好達(dá)不到能知道這些修士秘辛的資格。哦,或許你可問問你身后的這位,你的侍女一定知道的比你多得多,不若你讓你的侍女給我們說說?”
話到此處,墨塵似是想到的什么,繼而又厲聲對她們主仆二人說,“在你們以為自己天下第一的時候,某些人總是淡泊名利,不顯山不露水。在你們自以為是無人能敵的時候,某些人總是默默的在嘲笑你們,嘲笑你們目光短淺,不知天高地厚。”
李素羽怔愣了一下,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來她都知道,可合起來她就不解了,什么意思?
莫不是要挑撥離間?想到有這個可能,李素羽氣憤的手指著墨塵,“你......”她渾身顫抖,顯然是被氣狠了,你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句下文。
不同于情緒外泄的李素羽,侍女芊慧聽到墨塵所說的,她面色蒼白了幾分,可也只是幾分而已,只是她表現(xiàn)的可沒喲李素羽那般沉不住氣,她依舊保持沉默,不發(fā)一言,只縈繞在她周身的黑氣一會兒便比李素羽的要厚重的多,人也顯得更加陰翳不少,顯而易見,她的修為絕對在李素羽之上。
嗯——墨塵與靈筱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想法,李素羽不過是個小丑,被利用的。
藏得夠深的?。?p> 李素羽回頭看到芊慧的反應(yīng),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爾后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墨塵,以及一直站在他一旁的靈筱,他們倆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淡然的讓她覺得自己說什么都顯得很蒼白無力,很明顯了不是嗎?
對于墨塵說的話,她不解,可不代表她是真的傻。
須彌,李素羽便想清楚了中間的意思,其實墨塵說的很淺顯,沒有什么彎彎繞繞的地方,再者她又看到芊慧的如此反應(yīng),她還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只這些也足夠她自己拼湊出一個事實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一邊,是跟隨她多年的侍女,也是同她一道入道修煉的伙伴。曾經(jīng)的同甘共苦,曾經(jīng)的彼此扶持,在那么艱苦的時候是她們一起熬過來的,是以在李素羽認(rèn)為,無關(guān)主仆之差,芊慧之于她,是‘朋友’,亦是心腹,她們之間多年的情誼,不是外人隨意挑撥就能瓦解的。
而另一邊呢,她深知墨家父女倆是與她有利益沖突的,嗯嗯,這是李素羽單方面這么定位他們父女倆的,只寥寥幾面之緣,就因李老格外看重他們,甚至破例認(rèn)了干親,這讓她有一種明明是自己的東西突然間有人來搶的危機感,是以,對墨塵,對靈筱,她是不喜的,是她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敵人。
兩者之間孰親孰遠(yuǎn),親疏之別,她很清楚。
可...乍然間,從未疑心過芊慧的李素羽被告知,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欺瞞她的人是她自認(rèn)為的心腹,而偏偏捅破窗紙的人卻是她一心想要除掉的人,這是何等的可笑至極!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李素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是墨塵的離間計,不是真的,就算芊慧對她有所隱瞞,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她不想,也不愿不信任芊慧。
可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偏偏是很脆弱的,特別是某些心里有鬼的人,從他們眼中看出來的往往都是‘鬼’。
芊慧此人便是如此,她沒有承認(rèn),可正因為她心里有鬼,便覺得李素羽雖極力反駁墨塵的話,可蒼白的話語,波動的情緒無不在表示她不信任她,甚至哪哪兒看著都是她在懷疑她。
當(dāng)一顆不起眼的石子落入心湖的那一刻開始,漣漪便蕩漾開來,一道一道漸漸擴散,直把湖面的平靜打破。
可惜這些李素羽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此刻她只顧著爭對墨家父女倆,說具體點是在爭對墨塵說的話,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墨塵,遂而怒喝道,“你休要胡說,自古以來修士唯武修不二,我?guī)熼T是正統(tǒng)武修宗派,何來邪修一說,至于其他道修更是無稽之談,你如此編排謊言污蔑我族究竟是何居心?”
話是說的義正言辭,可她臉上的慌亂卻無不暴露出內(nèi)心極度的不安,要說她全然不信墨塵說的,也不是,可要說信了,也沒有。
現(xiàn)在的她腦子里一團亂麻,她心里很矛盾,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
“芊慧,你來說,我們師門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宗派,根本沒有他說的邪修。”李素羽回身一手拽著芊慧的手臂,一手指著墨塵,著急的想要芊慧說點什么,“芊慧你跟他說,他說的是不對的,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樣?!?p> 接著她又對著墨塵說道,“墨塵,你休要挑撥離間?!?p> 只是李素羽急切的希望芊慧反駁墨塵說的,這些都跟她們師門沒關(guān)系,就算有邪修,那也是別的修士,她們不是。
越是如此,李素羽心里越緊張,越想越發(fā)覺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細(xì)節(jié),比如修煉功法的速度確實比李氏一族的功法快的多,也正因為此她才棄了家族的功法,轉(zhuǎn)而練起了宗門的秘法,比如修煉功法的手段,與家族的功法大有不同,可是那時她只以為每一套功法各有千秋,故才沒有放在心上,現(xiàn)在想來都是破綻。
可是她心里不愿相信,生怕正如墨塵所說的那樣,故她拽著芊慧手臂的手不自覺的加重的手勁,掌心潮潮的,冷汗不止。
嘶——芊慧疼的皺了皺眉,她不悅的瞟了一眼李素羽,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她拂下李素羽拽緊她手臂的手,而后面目猙獰狠厲,目光冷厲的看向墨塵與靈筱二人,她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冷笑著說,“呵!沒想到居然會真有人知道這些,莫不是你們便是那些其他道修中的一員吧,想想也是,武修算什么,連我們一根指頭都比不上,不過是最末等的螻蟻。”
“芊慧,你...你說什么?”李素羽驚得連連退了幾步,眼前的芊慧于她而言很陌生,仿佛她從未認(rèn)識過,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而她自以為多年深厚的情誼真是諷刺。
“怎么?聽不懂?不過不要緊,只要有人聽懂了就行?!避坊劾淅涞男绷舜翥兜睦钏赜鹨谎郏瑺柡竺嫦蚰珘m,撐開雙手,掌心分別凝聚起兩團黑氣,邪魅的笑了笑,道,“既然你們知道邪修,也知道靈氣是邪修的克星,可你們知不知道區(qū)區(qū)這些稀薄的靈氣就能抑制這些圣氣?哼,真是太天真了!”
說著便不由分說的直接動手,將掌心的黑團分別攻向墨塵與靈筱,速度極快,凌厲,方才她為了隱藏才被靈筱用靈氣化的白帛纏住,現(xiàn)在她要先發(fā)制人,以一敵二,若不能速戰(zhàn)速決,她定是落不到好的。
至于李素羽,完全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nèi)。
靈筱見芊慧攻擊上前,她身形一躍,左右同時擋下了兩個黑團,她輕嗤一聲,語氣中怎么聽怎么有點遺憾的感覺,“這樣就惱羞成怒了?你也太沉不住氣了,怎么著也要周旋那么一下,否認(rèn)那么一兩次呀,這樣才好玩嘛!”
“你...賤人?!避坊郾混`筱的話氣得一噎,只能憋出這么兩個字來,有一點她還是跟李素羽有點像的,比如罵別人‘賤人’。
“嘖嘖,女孩子要斯文,不能動不動就出口成臟,那樣可是沒人要的?!膘`筱一邊與芊慧對打,輕松應(yīng)對,一邊戲謔的調(diào)笑著她。
“收起你的虛偽,假惺惺。”芊慧怒斥著,手中的攻擊一樣不落,而且越來越狠辣,突然她眼眸爆紅,身上的黑氣更是活躍不止,隱隱的,她的修為暴漲,比之靈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靈筱越打越心驚,怎么修為會突然暴漲的,關(guān)鍵還是她有點敵不過,越打越吃力。
“筱兒,退后。”墨塵眼見苗頭不對,厲呼一聲,自己則上前替靈筱擋下芊慧的攻擊。
高手對決,瞬息萬變。
若不是墨塵事前布下了結(jié)界,只怕三樓外的其他無辜人都會被波及,其實現(xiàn)在也無差啦!
雪祁樓,三樓。
靈筱自是在退到一旁后為自己布下了防護(hù),而悲催如李素羽,修為不夠,反應(yīng)又慢,故......
在墨塵與芊慧對決的時候,靈氣與邪功對抗,余波來的猝不防及。
噗——李素羽被余波狠狠的甩出了三樓,只一瞬間她便暈了過去。
砰——一聲巨響,三樓的墻面被余波震碎。
樓下眾人,包括之前被甩出來的眾暗衛(wèi)和侍女,他們猛地被驚醒,隨后便看到從三樓先后飛出兩道身影。
那是什么的情形呢?
要是一男一女的話,且都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興許就是一出妥妥的佳話。
可惜,沒有一男一女。
現(xiàn)實中。
一個是依然昏死過去的李素羽,說她衣衫襤褸倒也不至于,可狼狽是跑不掉的。一個呢,白衣飄飄,如仙如謫,此人自然是靈筱無疑。
在眾人的注目下,靈筱借著靈氣的緩沖,身形穩(wěn)穩(wěn)的慢慢落下,落到半空,只見一道白帛自她身后出現(xiàn),飛快將先她一步落下的李素羽卷起帶到她身邊,然后她單手扶著,用白帛的助力下,二人緩緩在眾人面前落到地上。
眾人:仙女下凡?。?!這個出場方式......
眾人呆愣愣的看著她們二人,一時無法回神。
待眾人尚未醒神過來之時,又一道身影從三樓落下。
碰的一聲,重重的落地,激起了地面上的塵埃。
眾人條件反射的后退一步,及時避開了落地圈,臉上紛紛露出深受驚嚇的表情,讓靈筱一時忍俊不禁。
咳咳咳——
摔落在地上的人,脆弱的咳了幾聲,她半支起血痕累累的身軀,一臉猙獰的看著離她不遠(yuǎn)的靈筱,“呵呵...今日我技不如人,可你們也休想從我口中得知我?guī)熼T的秘密,永遠(yuǎn)都別想知道。”
靈筱無語的白了一眼,心里嗤笑的罵了一聲白癡。
“放心,我們沒指望能從你口中知道什么。”一道醇厚的聲線從眾人頭頂傳來,只見墨塵從半空中緩緩落下,手法與靈筱一樣,皆有一道白帛助力,一落地,白帛便化為無形,仿佛它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芊慧:......
眾人:?。?!
神仙下凡了!
眾人目光灼灼的看了看墨塵,又看了看靈筱,他們是不認(rèn)識他們,可他們落地的身姿卻是深深烙刻在他們心中,以至于往后很久,在場的眾人回想起,記憶始終如昨日一般猶新。
淡然如斯,墨塵無視眾人熱切的眼神,他見靈筱扶著昏死過去的李素羽,眉間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爾后環(huán)視一圈,說道,“李氏暗衛(wèi)何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