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寢殿內,依舊昏暗不已,李義陽他們也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有什么陷阱,或者是打擾到了凌風和卿瑤。
“公主,陛下,你們在哪?”
聲音仿佛進入了無底洞,沒有盡頭,亦沒有回音。
“大哥,你說公主該不會真是被那吳仕仁給挾持了吧!”
宋清風小聲說到。
“不,應該不會真這么巧吧!那可是我想到的最壞的結果??!我們還是該往好處想一想。”
李義陽示意宋清風再看看,便不再言語,其實,李義陽心里也是十分焦急,盡管,那是他所能最壞的結果,可真要是發(fā)生的話,他也著實不敢再想下去。生怕,這一想,下一刻就可能成真。
仍舊是呼喊了好幾聲,卻仍舊是沒有任何的回音。
“大哥,這該不會真印證了你的猜想了吧!難道陛下和公主早就遭遇不測了?”
宋清風有些懷疑地對李義陽說到。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全然不知。”
李義陽有些疑惑地說到,神情復雜,時而恐懼,時而擔憂。
“莫不是公主壓根就沒進入這殿中?”
宋清風疑惑地問李義陽到。
“不,我們大家是親眼目睹公主進入這殿中的,難道,這殿中有密道?公主被人從密道帶走了?”
李義陽大呼到,眼中恐懼之色溢于言表,他不敢去想,不敢想象如果卿瑤真的被吳仕仁帶走,會經歷什么樣的痛苦。他只能從心里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都是自己胡編亂造的,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他所真愛的公主,所如獲珍寶的那個人,現在一定是十分安全的。
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一種謊言,也是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動力。他只能一直去想,去幻想卿瑤現在正快樂的玩耍,和凌風在一起吐露心扉,沒有一絲危險。不然,又能怎么辦呢?
“大哥,大哥。你快來!”
突然,在李義陽沉悶且黯然神傷的時候,宋清風那邊傳來了興奮且欣喜的聲音,說著,李義陽便迅速走向宋清風,期盼下一刻奇跡就會發(fā)生。
“怎么了,清風?你發(fā)現了?”
李義陽忐忑且好奇地問宋清風到,其實他又希望宋清風能聽到并且回答他的話,但又不想讓他聽到和回答。因為,他既希望所想皆是存在的,也同樣害怕他所想所念皆是一場空。
“大哥,公主,公主在這里!”
宋清風的喜悅亦是李義陽的喜悅,所幸,那一切一切的擔憂,都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庸人自擾,杞人憂天。
“公主,公主……”
喚了卿瑤幾聲,卿瑤仍昏迷不醒,這不禁讓李義陽這剛剛懸下來的心,又重新提了上去。
“公主這是怎么了?”
李義陽擔憂地問宋清風以及其他人道。但是,大多數人都暗自搖頭,不明所以,而只有宋清風一人說到。
“小弟也不知,只是剛才找到公主的時候,公主便癱倒在這人的床邊,昏迷不醒。這人究竟是誰???”
聽到“這人”的時候,李義陽不禁心里一緊,轉而看了看榻上的人,一張英俊且深邃的臉,五官端正,神態(tài)安詳,墨色青絲垂散在其身旁,雖沉睡不醒,但一番威嚴仍蕩漾在其臉龐上,只是,因這燭光的緣故,總是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這應該就是我密國當今圣上——凌風陛下了!只是不知陛下和公主為何昏迷不醒,是因為吳仕仁么?不對,若真是吳仕仁的話,他這樣做又究竟想要如何呢?”
李義陽不懂,他此刻因為在擔心卿瑤,所以,神思恍惚,有些琢磨不透這其中含義。
“這就是皇帝凌風么?”
宋清風有些喃喃自語到,不知為何!
“對啊,這就是陛下啊,你怎么了???從剛才我說這就是陛下的時候,你的神情就有些恍惚,究竟是怎么了?”
李義陽看宋清風一直在喃喃自語,重復說到“這就是凌風”的時候,擔憂他,所以問宋清風到。
“沒……沒事!哥哥莫要擔心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此生竟能親眼見到陛下,有些忘乎所以罷了!”
宋清風無事地告訴李義陽說到,雖說是無事,但宋清風的目光不知為何,卻一直停留在凌風的臉上,沒有轉移。
突然,一聲輕輕的鼻鼾聲從卿瑤處傳來,沉重的氣氛也緩緩消失,眾人也不再關注凌風,轉而去看卿瑤的情況。
“公主這是睡著了??!”
宋清風喃喃說道。
聽到這輕輕地鼻鼾聲,知道卿瑤沒事,李義陽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去。
“想來應該是昨夜沒睡好呢?真是的,累了也不知道多睡一會兒,自己的身體也不注意,害得我也擔心?!?p> 李義陽雖是言語中有些埋怨,可眼神中透露的更是無限地愛憐和心疼,也許,那些話中的埋怨之意,也都是在對自己說的吧!畢竟,那懷中熟睡的可人兒可是他一直以來都奉為的信仰,他又怎么舍得去怪她和埋怨她呢?終究是自己沒保護好她,都是李義陽他自己沒用罷了,他這樣想,也只能這樣去想。
陷入沉思中,久久不能平復,時間滴答滴答也不停流走。
“嗯——”
一聲嬌嫩地聲音打破沉靜,也打破了李義陽的沉思。
“公主,您沒事吧!您終于醒了?”
李義陽看到卿瑤漸漸蘇醒,心情激動不能自已。
“義陽,我們這是在哪?我這是怎么了?”
卿瑤雖是蘇醒,可神情恍惚,仍然有些頭暈,一時也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可擔心死我了。我們這是在陛下的寢殿,您忘了么?”
一語驚醒夢中人,卿瑤聽到“陛下”兩字,轉而一股腦地想起來發(fā)生了什么。
“對,這是王兄的寢殿,我是來尋找王兄的,王兄在哪?他在哪???”
慌張,不安,擔憂,難過,她把一切把對那個“他”的情誼絲毫無所保留地展現了出來。在“他”的面前。而“他”能說什么?又該說什么?
罷了,罷了!
她終究是愛他的,而“他”只不過是她與那個他之間的絆腳石,阻礙了他們彼此奔向彼此的步伐。
于是,“他”轉過頭,用手指向離他們不遠的床邊,指向了那個正在熟睡的人,并小聲哽咽地說了一句。
“在這!”
你聽過心碎的聲音么?也許,心碎的聲音只在一瞬間,如煙如霧,輕地沒有一點聲音,卻不知為何卻是那樣地痛。
……
“王兄,王兄,你醒醒,是我是我,我回來了!”
相同的語氣,聲音回響在殿中,令人窒息。
而李義陽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后強顏歡笑問到。
“公主,您就算再怎么舍不得陛下,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啊,您看您都已經累地暈倒了,如果,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您讓我如何面對姐姐,如何……如何面對自己啊!”
最后一句“如何面對自己”,他說的很是小聲,他既害怕她聽見了,可又害怕她沒有聽見。
“不,義陽,我不是累倒了,你不說我還沒有想起來,你這一說,我反倒想起了什么?!?p> 卿瑤聽到李義陽地一句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究竟怎么了?”
聽到卿瑤這樣說,李義陽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像是被人打暈的……”
一聲話落,四周空氣瞬間凝滯一團,格外寂靜,格外陰森。
“公主您的意思是這殿內,除我們幾人還有別人?”
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李義陽再也無法繼續(xù)想什么兒女情長,你儂我儂的了。他現在的心中只有警戒,警戒這殿內的一舉一動。
“不錯!”
卿瑤淡淡回到,聲音也再沒有了之前的那副柔情傷懷,轉而一種正經嚴謹的感覺。
“那這人究竟會是誰?難不成會是……”
李義陽越說越擔憂,一副惆悵的神情。
“不錯,我也覺得是吳仕仁?!?p> 卿瑤接著李義陽未說完的話,繼續(xù)說到。
“那這究竟是為什么?莫不是真的想利用陛下將公主引出來,然后,一網打盡,然后,再如昔日宦官趙高一般,秘不發(fā)喪,篡權奪位?”
李義陽當初只是單純有這樣的一個懷疑而已,同時,也是為了說服黃震讓他進來而已,并未多想。而如今猜想變成事實,李義陽不禁有些背脊發(fā)涼。
“不,或許,他還有一個更為安全和保險的方法?”
卿瑤看著床榻上的人,目不轉睛地復又說到。
“公主,此話怎講?”
李義陽仍然癡癡看著卿瑤,看到卿瑤看著那人的情形,李義陽心中仿若刀絞一般,可縱是傷情又如何,現下的情況又怎能容許他再去想其他事情。
“篡權奪位,登基稱王固然便捷,可這種方法也最為冒險,就算他手段再是高明,清除反對他的一切人又如何?他一個宦官,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說服天下人,令天下人心服口服并臣服于他?如此自然最為冒險,也最為愚蠢!”
卿瑤仍舊背對李義陽說到。
“那他是想如何?”
李義陽看著卿瑤,現下心中百般煩擾,即便他再是勸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可終究是癡人說夢,心里煩糟糟的,所以,腦子也有些遲鈍,有些事情便無法想得通透。
“挾天子以令諸侯!”
卿瑤的聲音有些冰冷,不知為何,可當這幾個字從卿瑤嘴里蹦出來的時候,李義陽不禁一怔。
“難道他是想效仿趙高和曹操?”
李義陽震驚且有些結巴地說到。
“不錯,正是如此。我懷疑他是想先讓王兄昏迷,將王兄重病的消息傳播開來,以便讓我自投羅網,待王兄醒來,再利用我威脅王兄,一步一步鞏固他的地位,等到真的有一天他的地位不可撼動,并且能夠找到一個可以替代王兄的人的話,那一日也就該是我與王兄命喪之時?!?p> 卿瑤仍舊冰冷地說到。
“這吳仕仁的城府真的好深,也確實是好謀算?!?p> 李義陽摸著下巴,不由自主地說到。
“是啊!終究是一只狡猾的狐貍!可是,都如此這般了,你還不準備還不出來么?”
卿瑤終于坐起身,面向李義陽的方向冷冷說到,雖是對著李義陽說到,但她的眼神卻一直看著李義陽的背后,一個充斥著黑暗,燭光不及的幽暗角落。
忽然,一陣拍手之聲傳來,接著一聲熟悉且尖銳的聲音從那個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響起。
“說得好,公主殿下這一番推理果然有理,說得頭頭是道,竟說地連我自己怕都要信了!只可惜!”
吳仕仁從李義陽背后的一個屏風之后走出,神不知鬼不覺,真得只是這個屏風能藏住人么?不,應該是這屏風之后靠墻的地方有一個密室,可以容許他藏匿于此。
也就在吳仕仁話落,且走出來的片刻,一個同樣熟悉的身影卻直逼床榻之人而去。
李義陽轉頭一看,那人正是宋清風。只是此時此刻,這個人的臉上再不是以往那憨厚的神情,轉而一副視死如歸且猙獰的樣子,而他的手中還同樣握著一柄寒光凜凜的利刃,李義陽定睛一看,正是當日斬殺老虎的那柄利刃。
只見,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的喘息和呻吟。床榻上仿佛再沒有了任何生機。
凌風——死了!
是被宋清風親手殺死的。
卿瑤見到這一幕,瞬間暈死過去,而李義陽同樣吃驚不已,不知如何。
“為什么?”
李義陽不知道為什么,宋清風要去殺凌風,畢竟,他們素未謀面,素不相識。兩個陌生人,又哪來的這般仇恨,要趁人病,要人命?
“對不起,大哥,我不能告訴你,但我真的是有苦衷!”
宋清風有些愧疚地看著李義陽,有些傷懷地回到。
“你……你讓我如何面對公主,面對我姐姐,你又讓我如何面對你?你可知我是真心將你當做了我的弟弟,你可知我如今的心有多痛,你又可知我心為何這么痛?因為,我從未想過在我心上扎這狠狠一刀的人會是你,我自以為一直以來的好兄弟?”
李義陽癱坐在地上,此時他的心中已經雜亂一團,而他臉上的眼淚亦是四散橫飛。
“大哥,對不起,兄弟我辜負了大哥對我的信任,只是這狗皇帝我必須要殺了他?!?p> 宋清風哽咽說到,其余幾人看到這一幕,亦是有些傷懷,可又什么話都沒說。
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說。
有些事,不能說,有些話,不想說。
可突然一陣凄厲且尖銳的笑聲響起,眾人也不知為何,全都轉眼望去那聲音來源的地方。
“可惜啊,可惜??!”
吳仕仁尖銳且令人作嘔的聲音,讓陷入一陣痛苦的重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們一定是想問我為什么這么說吧!”
吳仕仁反問眾人到。
是啊,凌風死了,吳仕仁高興不足為奇,可為何他又偏偏連聲說到可惜呢?究竟是何可惜之法,又何來可惜一說?李義陽不懂。
“哎,既然你們都是將死之人了,那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吧!你們自己看就行了!”
說完,便吳仕仁便彎腰低頭對向屏風后面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說到。
“陛下,請!”
然后,那挺拔且有些熟悉的身影便從屏風之后,緩緩走出,映入眾人眼簾。
不是凌風,卻是何人?
可此時眼前之人是凌風,那床榻之人又是誰?
“你們不必疑惑,那人只是與我容貌身形極為相似的替代品而已,死不足惜?!?p> 凌風緩緩說到,臉上也盡是一副嘲諷鄙夷之神態(tài),全然不見從前那副豐神俊朗,和善親切的樣子。
“你真的是凌風?”
李義陽有些震驚,以至于剛才的苦痛和傷懷全都化作一江春水向東流走。
“不錯,你為何如此問?”
凌風對李義陽突如其來的奇怪問題有些不解。
“昔日我在宮中的時候,都聽宮中人人說到,陛下凌風乃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且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就連在公主身邊也是聽聞陛下一番溫潤的樣子,不成想,傳言總是不能當真,直至今時今日,我才通曉這真正陛下之真容。”
李義陽有些不屑地說到,言語神情間皆是對凌風地不屑。
“哦,那你說為何要這樣說?”
凌風笑而不語,緩緩問到。
“就憑你這副視人命如草芥的樣子,我便清楚你并不是什么好人?!?p> 李義陽幾乎有些吼到。
“你錯了,朕是帝王,萬金之軀,一個小小螻蟻,能為朕而死,皆是他之所幸。況,朕若不如此,怕現在躺在床上,死于非命的便是朕了吧!你看看那個人看朕的神情,恨不得將朕生吞活剝了一樣?!?p> 凌風笑著說到,神情有些復雜。
“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刺殺你的?我這計劃天衣無縫,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
宋清風疑惑不解,又不得不承認現下這真實的境況。
“什么天衣無縫?原不過是自己自以為是螳螂捕蟬,卻不承想還有黃雀在后罷了。”